漫長的隊伍緩緩的前行着,兩萬餘軍隊,帶着五千精壯突厥降兵以及三十餘萬普通百姓,一眼望不到頭,甚是壯觀。
可惜成爲了俘虜,短時間內來回奔走千餘里的突厥百姓顯的有些無精打采,極大的影響了隊伍的士氣。
蘇定方已經決定了要留下來,朝廷屢次對齊王的手段,讓蘇定方徹底的感到了失望,回去,自己又能怎樣?望着長長的隊伍,人比牛羊馬還要多,臉上凝重的表情始終未曾落下:“殿下,您就不該答應那狗屁的分配方案,硬仗是咱們打的,憑什麼讓他們拿大頭?”
“本王對他已經仁至義盡了,那些牛羊馬,本王只是用來買長安家人的平安罷了。”李元吉的確有擔憂,家人都在長安,現在還不是徹底決裂的時候。
“可咱們這些人怎麼辦?三十多萬張嘴等着吃飯呢!”仁至義盡也好,其他的什麼原因也好,眼前這三十萬張嘴總不能不管。
李世民這一手牌打的很漂亮,將沉重的包袱丟給了李元吉,而他自己咋把這些包袱內值錢的東西全都拿走。
“忘了咱們的老本行了?這個季節在這裡,正好是種糧食的好時候,等到入冬以後,就有足夠的糧食可以保證了。至於其他的,本王已經買了五十萬石糧食,就在代州附近等着呢。”對於糧食的問題,李元吉是一點也不着急。
草原上不缺水,這裡很少出現乾旱的天氣,對於種糧食來說,的確是個最好的地方,哪怕一年只能種一季,也架不住地多所帶來的的產量。
“糧食!牧場!一年以後,我們將再也不會缺少糧食。”李元吉信心滿滿的說着。
草原並不貧瘠,貧瘠的只是突厥人的思想,是遊牧民族的風俗,但現在來說,突厥與唐朝面臨着而同樣的問題,一個是隻懂放牧,一旦冬天出現大雪天氣,牛羊就會被凍死無數。
而另一個則只會耕種,一旦夏季出現乾旱,則會顆粒無收。
“防禦呢?我們的兵力太少了,一旦北邊的夷男,或者頡利南下,我們必然會是第一個遭殃的,糧食種的再多,一場戰爭就會全部毀掉。”蘇定方繼續問着,留下來,肩上的擔子也並不輕,只不過這是一種責任,而不是回去後那種莫名的壓力。
“以後你就知道了!”李元吉呵呵一笑,故意留下一絲懸念,長嘆口氣,繼續說:“從現在開始,你就是齊國的大將軍,那五千突厥降兵就交給你了,不需要教給他們太多先進的思想,只要臣服即可,必要的時候,可以殺一殺他們的傲氣。”
……
過五原再往北,便是一片虛無,而五原城也基本上荒廢了很久。
突厥人不善經營,一個好端端的豐州都能搞成亂七八糟的一片,更不要提位置稍微不如一些的五原,除了偶爾路過當做一個野外的固定營地以外,五原城已經很久沒有來過人了。
李元吉自然也沒有心情去打掃,直接下令在五原城外紮營過夜。
“殿下,有情況!”馬五跌跌撞撞的跑入營帳,大呼小叫道。
“什麼情況?”馬五的反應讓李世民心頭一緊,急忙問道。
“我們……我們好像發現了公主!”馬五神色慌亂的說着。
“帶過來!”李元吉心頭一鬆,還倒是什麼事呢?
公主出現在突厥也並不奇怪,但這些公主卻並非正統的公主,多爲宗室女,或者乾脆就是和親之前冊封一個平民公主代替正統公主遠嫁和親,此次他們擒獲的是頡利可汗的本部百姓,裡面夾雜着公主倒也並非不可能。
不過,就算是公主,那也是前隋的公主,唐朝至今還沒有真正的嫁出公主和親。
不大會兒的功夫,兩名女子被帶入了帳中,從外表看去,兩人約莫四十左右,皮膚嫩滑光白,與突厥女人的粗糙成鮮明對比。
看到這兩位公主的模樣,李元吉也就不懷疑她們爲什麼會被發現了。
之前因爲一團亂,隨意僞裝一下藏在百姓中就可以躲過去,但自己下令府兵可以從俘虜中挑選妾室,誰不想挑個美人出來?結果這兩位公主自然也就無法繼續隱藏,然後也就是被發現了。
“妾身參見殿下!”
“你一定就是義成公主了!”僅僅一句話,李元吉幾乎就確定了對方的身份,不禁將視線放在了另外一人身上,“想必這位應該是蕭皇后了吧?”
“皇后只是妾身以前的身份,現在妾身是殿下的俘虜,這裡沒有什麼皇后了。”蕭皇后微微低着頭,雙腿微微彎曲,行了一禮,語氣平淡道。
“這都是命啊!賜座!”李元吉萬般無奈的嘆了口氣,旋即招人搬來椅子。
蕭皇后這個人的一生還是比較坎坷的,身爲西樑皇帝之女,本就是大富大貴,後嫁給隋煬帝楊廣,成爲隋朝皇后,本該一生得意,不料卻屢遭劫難,隋煬帝死了,蕭後落入宇文化及之手,這是她侍奉過的第二個男人。
緊接着宇文化及兵敗,又落入竇建德之手,這是他侍奉過的第三個男人。
後來義成公主聽說了這件事,便派人將他從竇建德手中接走,突厥的大名在前,竇建德不敢不給。
然後又與義成公主一同侍奉頡利可汗,這是他侍奉過的第四個男人。
然而這一切卻並非她所願,可她除了順從,又能如何?還能如何?
李元吉對蕭皇后的感覺還算不錯,至少這是個值得尊敬的人,不像她身邊的這一位。
目光從蕭皇后身上轉移到義成公主身上,而早已察覺到李元吉心態變化的義成公主,心中不禁有些怒意,但表面上卻不敢展現出來,微微一笑,以年近六旬的年紀,近乎以賣萌的姿態說道:“妾身真爲殿下感到不值,殿下的一再退讓,卻成就了李世民的步步緊逼,殿下打敗了突厥,立下不世之功,可卻只能得到這些微乎其微的封賞,還被趕出了中原……”
“本王對你沒有興趣!”已經猜到了義成公主要說什麼,李元吉搶先一步打斷道。
自己才二十來歲,你一個快六十歲的老女人還來湊什麼熱鬧?老牛吃嫩草也不是你這個吃法。
“你……”義成公主被氣的不輕,雖然自己年紀是大了點,但姿色和身材也還保養的不錯,外表看起來也就四十歲左右,連自己的‘兒子’頡利可汗都對自己的美色垂簾三尺,恨不能夜夜笙歌,李元吉的一句話,徹底的惹怒了義成公主。
“你對前隋有功,但卻對大唐無惡不赦,本王說服不了自己放過你!”李元吉死死的盯着義成公主,惡狠狠道:“賜酒!”
賜酒,自然不是普通的酒,而是一杯毒酒,對於一個女人來說,這樣的結局要比身首異處好的多。
幾人強按着義成公主,一杯毒酒被硬生生的灌入腹中,不大會兒的功夫,義成公主便渾身抽搐,掙扎了一番過後,一雙惡毒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李元吉,直至徹底的失去意識。
自始至終,蕭皇后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沒有求情,沒有求死,似乎死的人跟她毫無關係。
“顛簸了一生,幾經劫難,兩次滅國,喪夫,這世上好像所有的劫難都被你給遇上了!”看着平平靜靜的蕭皇后,身材和姿色同樣保持的不錯,但心中卻生不出半點的貪戀,有的只是敬佩與惋惜。
有人說她應該自盡以保貞潔,她早就該隨了隋煬帝一起去了那邊。
但誰又知道,這是個以德報怨的女人,曾數次勸頡利不要南下,只不過很可惜,主張爲隋朝復仇的義成公主,無論是地位還是意見,都與頡利比較相近,這也導致了兩人逐漸成仇。
自己不想爲難她,也不應爲難她。
“你弟弟現在是太子太師,深得皇上信任,到了長安以後,你就住在本王的太平坊吧,那裡有暖氣,冬日裡也不用怕冷,還有火鍋和其他的美食。”
“謝殿下!”蕭皇后依舊保持着先前的姿態,沒有高興,也沒有悲傷,那些傷心的過往,對她似乎毫無意義。
被發現了的義成公主和蕭皇后,兩個完全不同的命運,一個已經去了陰間報道,另一個明天就要回長安。
“殿下怎會對突厥的事情如此明晰?”蘇定方抱着滿心的疑惑問着,近來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濃重,這天底下好像就沒有齊王不知道的,還有那神秘的情報網絡,雖然讓人膽寒,但它的確是救了他們一命。
“這些事情只要用心打聽,就可以打聽的到,並不是什麼隱秘的消息。”李元吉淡淡的迴應了句。
情報網絡,經過幾個月的發展,基本上已經有了雛形,剩下的,只能一點點的去填補空缺了,但是放眼現在,依舊夠用。
望着遠遠離去的蕭皇后,李元吉漸漸的眯起了眼睛,希望自己這一善舉能夠有些善報!
“這天底下的事情,殿下真的全都知道嗎?”在豐州好吃好喝,養了一個多月的陳春兒,身材依舊消瘦,滿臉好奇與天真的看着李元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