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燕雲十八騎乃爲對付突厥所設,他們的職責是守好大隋疆土,是以,此番他們都在燕山,未曾隨臣一道來面聖。”羅藝說完,鎮定的看着皇帝,等着他發下一招。
“倒是可惜了,”皇帝楊廣聳聳肩,對楊林道,“叔王,朕還是開皇二十年北上擊破突厥人呢,差不多十年了吧?朕還真想北巡一番呢…”
楊林聽得鬱悶,這個皇帝啊怎麼就在京城坐不住呢,一天到晚的四處亂跑,才親征了吐谷渾、高麗的戰事還沒完,怎麼又打起了突厥的主意?唉,這麼多官員在,還是給皇帝留些面子吧,是以楊林只是笑了笑,“此事還是從長計議的好。”
楊廣大概也只是隨口一說,也不糾結此事,轉而問起了羅藝北邊的防務,然後對羅藝肩負的征伐高麗的後勤保障工作提出了批評,而且是很嚴厲的批評,讓場上氣氛急轉直下,衆人皆呆着張臉,耷拉着腦袋,生怕撞到楊廣槍口上。
而被拿來儆猴的羅藝更是表現到位,開玩笑,皇帝都怒了,臣子敢不害怕?
羅藝已跪下戰戰兢兢的請罪,作爲羅藝的人,黑大漢自然不能站着,不僅跪了,還跪在了羅藝身後,嗯,規矩學得不差。
楊廣也許是心裡的悶氣憋得太久了,雖然羅藝的認罪態度很好,楊廣還是站了起來,走進羅藝身邊,指着羅藝的腦袋又訓了五六句,然後,就環視四周,開始引申了,“朕知道,諸位愛卿心裡都不服氣的很呢,覺得朕好大喜功,勞民傷財,哼!朕爲什麼又是修運河,又是建東都?爲什麼要在太原建行宮?啊!難道朕是爲了滿足一己私慾嘛?難道朕是爲了自己享樂嘛?朕四處征戰難道爲的就是萬國來朝這個虛名嘛?朕再次告訴告訴你們,朕是爲了大隋江山,爲了大隋千千萬萬的黎民百姓!朕知道,朕礙了你們的眼,科舉制讓諸卿心裡不痛快了,覺得在削你們的勢了,所以,想法設法的要和朕作對,可你們中的一些人,尤其是武將,別忘了,你們也是窮苦出身,苦哈哈的熬出來的!你們捫心自問,你們是寧願滿眼漆黑的報國無門,只能撞大運般的堵着能被上司看重,還是寧願朝廷廣開門路,讓你們的真材實料不用靠運氣、不用靠機會,只需通過考試就能被人所識?怎麼一招得勢,就忘了以往的心酸呢?”
“羅藝,北平王,你若不是機緣巧合,眼下你還不知該在哪兒種地呢?”楊廣說到這,又瞪了羅藝一眼。
羅藝忙稱惶恐。
楊廣繼續衝大家開炮,“至於出身高的愛卿們,你們也別隻盯着自己眼中的一畝三分地,自盤古開天地,有多少世家盛極一時後轉眼煙消雲散,大家都得有些緊迫感,有了寒門學子帶來的壓力,你們大家纔會有積極向上的動力,而不是因循守舊,墨守陳規,最後成爲一空架子!”
大家能說什麼啊,科舉再反對,皇帝也硬是將他做爲制度固定下來了,此時還能鬧出什麼花來?自然,大家都是不承認自己反對科舉的,齊聲道,“臣不敢。”
楊廣冷笑道,“一個個嘴上說得好聽,心裡保不齊打什麼鬼主意呢!朕不好矇騙,可朕願意信你們,爲什麼?因爲只有君臣同心,我大隋基業才能千秋萬代!朕都知道這個理,諸卿好自爲之。”
楊廣訓完話了,慢悠悠的朝座位上走去,無論如何,心中舒暢了許多,既然打了,接下來自然就是要拉了,楊廣坐下後,擠了個笑臉,請大家都各座各位,知錯能改,還是好臣子。
然後,楊廣便打算對李淵施一點恩,正笑着喚道,“李愛卿,這行宮你督建的不錯…”卻聽殿外一陣喧譁。
楊廣神色一凜,李淵則急忙站了起來,“護駕!”這可是他的地盤啊,出了事,他可擔待不起。
楊廣嘲諷道,“這人還在殿外鬧呢,護個什麼駕?朕有那麼不中用嘛?來啊,去看看外面怎麼回事。”
不一會兒,大家全知道了,李淵的四公子跑來鬧場了。
李淵暗暗叫苦,急忙跪下,“臣教子無方,還請皇上降罪。只是,這逆子有些缺心眼,怕只有臣才能呵斥住他,請皇上準臣前去收拾了他,再回來領罪。”
楊廣想了想,呵呵一笑,“李愛卿,你早就出言相告了的,是朕想見見這孩子嘛,你何罪之有啊,快起,快起。”然後揚聲道,“來啊,讓四公子進來。”
“見過皇上。”李元霸雄赳赳氣昂昂的走進大殿,先用眼光找到李淵,見李淵瞪他,又擡眼朝正中主位瞧去,和楊廣對了下眼,才從容跪下。
“個子不小啊,真是老四?”楊廣詫異問道。
“是。”李淵和李元霸同時答道,李元霸聽到李淵開口了,便住嘴了,但楊廣卻叫李元霸自己說,“李愛卿,你不用緊張,朕難道還會爲難一個孩子不成?老四啊,你起來回話。”
李元霸很聽話的站了起來,毫不迴避楊廣的眼光。
“今年多大了?”
“十歲了。”
“剛剛怎麼在殿外鬧起來了?”
“管家說皇上要召見我,可我來了半天,他們也不去通傳,”李元霸道,“我都說了,身上沒帶錢,回頭給他們補上,他們也不動,我就急了。”
“哈哈,”楊廣大笑道,“你怎麼個急法啊?”
“就和他們打起來了。”李元霸道。
“勝負如何?”
“皇上若不叫我,再過一陣子,我保準贏。”
楊廣來了興趣,逗道:“還說起了大話了啊?”
“皇上若不信,讓我出去再接着打就是。”李元霸沒注意到李淵那蒼白的臉,以及頻頻打出的眼色。
“好啊,”楊廣起身道,“衆卿,咱們出去觀觀站。”
不一會兒,一干人便簇擁着楊廣來到了殿外,大殿外的院子很寬敞,四五十個御林軍在那負責安保。
然後,李元霸便在衆人驚訝的眼神中,力戰羣兵,一番打鬥下來,將御林軍都給打翻在地。
“好!”楊廣率先拍起巴掌來,“如此驍勇,再過個三五年,我大隋又多了條勇將,呵呵,成都,屆時,你就不寂寞了。”
楊廣口中的成都,是丞相宇文化及之子,宇文成都,大隋朝橫勇無敵的天寶將軍,深得楊廣信任。
聽楊廣點到自己的名,宇文成都便開口道,“恭喜皇上喜得一勇將。”
“哈哈,”楊廣笑着衝李元霸招手,“老四,來來,到朕跟前來。”
待李元霸走近了,楊廣才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啊?”
合着李元霸沒點本事,就只能老四老四被喚下去了。
“李元霸?”楊廣聽了李元霸的回答後,想了想,“好名字,配你正合適!你這身功夫都是誰教的啊?”
“爹給請過幾撥師傅,但沒一撥待得長,”李元霸道,“所以,我也不知道該算誰教的。”
“哈哈,都被你給氣走的吧?”楊廣笑道。
“他們力氣沒我大,四兩撥千斤又撥不動,羞愧走的,”李元霸道,“我才懶得氣他們呢。”
“喔,你力氣有多大?”
“反正比尋常人大就是了。”李元霸不耐煩道。
“混賬,皇上面前,怎麼能如此沒規矩?”李淵有些着急。
“李愛卿,朕知道你不是啞巴,你不用吱聲,”楊廣衝李淵擺了擺手,笑眯眯的問李元霸,“那你可舉得起這蹲石獅子?”
大殿外的廣場上有兩蹲高大的石獅子。
李元霸用行動說話,走上前,輕鬆的單臂舉起了一蹲石獅子,然後在衆人的驚呼聲中,輕鬆的舉着石獅子又走到另一蹲石獅子旁,輕鬆的將另一隻石獅子也舉了起來,然後又輕鬆的將兩石獅子舉在半空舞了起來,還是被李元霸握住的石獅子的腿承受不住那麼大的重量,斷了,摔在地上,表演才結束。
好半天,沒人說話,大家全傻眼了,這石獅子每一隻可都有上千斤啊,怎麼李元霸舉着就象舉棉花糖似的?
半響,楊林才笑道,“恭喜皇上喜得一小將。”
“哈哈,”楊廣真的很開心,“來,來,李元霸,再過三年,到朕身邊來可好?”
哪知李元霸卻搖搖頭,“我不去。”
楊廣尷尬了,衆大臣更傻眼了,李淵只好再度出聲,“皇上,他缺心眼…”
“實在人嘛,啊,也算不上缺心眼,”楊廣乾笑了兩聲,又衝李元霸和藹道,“爲什麼啊?到朕身邊來當個大將軍,領兵出征,揚名立萬,難道不好嘛?”
“三年後,我就長大了,我要去北平王那裡。”李元霸非常的實在,只是實在的李淵和羅藝都變色了,我們倆真的沒勾結啊。
楊廣的神色也不對了,饒有趣味道,“爲什麼啊?”
“我要去將蘇姑娘搶回來做媳婦。”李元霸完全沒意識到場面的暗潮洶涌,但也一句話讓李淵和羅藝大大的鬆了口氣,卻讓黑大漢的臉更黑了,小小年紀,怎麼就不學好呢?
“蘇姑娘?”楊廣想了一下,好似想起來了,印象中是有這麼一號人的,不由哈哈大笑,“哈哈…羅愛卿,沒想到你的義女還很搶手嘛,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