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
深夜,張超寫下一封長信。第二天一早,讓柯慶發回漢京,然後他便隨上皇李世民繼續南下,下一站,杭州。
張超的信送到漢京,柯青最先看到信。看過信後,她開始按張超的信上指示行動。
她給馬周、李靖、秦瓊、郭孝恪、岑文本、褚遂良等先後去信。
南陽郡王府,馬周接到信後,陷入沉思。
一人獨自在書房裡靜坐良久。
“也罷,早晚都得到這一天!”他長嘆一聲,然後研墨,準備寫信。
馮翊郡王府。
鬚髮花白的李靖接到信。
“這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同樣已經有了銀絲的紅拂張出塵接過信,看完後道,“文遠挺有魄力的,我還以爲這一次他會感情用事,猶豫不決呢。張文遠有時理智的可怕,能把感情全都拋開。”
李靖搖搖頭。
“文遠不是那絕情的人,恰相反,他是最重感情的人。事情走到如今這一步,其實也是沒有辦法,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文遠若退,不只是他的聲名家族,還關係這天下蒼生啊。”
“你要支持他嗎?”紅拂問丈夫。丈夫這一生,大器晚成,早年鬱郁不得志。年過五十,卻開始嶄露崢嶸。可惜在關鍵的幾次事件裡,卻都運氣不佳站錯了隊。
丈夫也不是那種喜歡摻與到這些鬥爭中的人。
然而這次卻讓人意外了。
“若是以往,我會選擇置身事外,但這一次不行。張文遠帶頭衝鋒,我李靖沒道理卻還坐在一邊看熱鬧。”
“老了老了,就再衝鋒陷陣一次吧。反正一把老骨頭了,拼完這一次,我也就歸隱了。”
齊郡王府。
從北衙帥府下值回來,秦敢將一封信遞給他。
“這是?”
“從文遠那邊送來的。”
秦瓊哦了一聲,拿着信回了書房。拆開,仔細閱讀。看完一遍,沉默了一會。他拿起信又看了幾遍,一遍比一遍看的仔細。
“唉!”秦瓊長長一聲嘆息。
秦懷玉端着一壺茶進來。
“父親爲何嘆息?”
“說了多少次了,進來前要先敲門。”秦瓊瞪了兒子一眼,然後道,“爲父只是有些感慨,都道最是無情帝王家,沾上這權利二字,誰都會變的無情的。”
“父親,誰無情了?”
“有空多去讀書練武,沒事瞎打聽什麼。”秦瓊收起信。
鎮國公主府。
平陽在書房裡看着兵部的公文,雖然已經下值,可兵部裡那麼多的事務,她卻沒有完全交給下屬。每天在兵部忙碌處理公務,下值了有時也會帶一些公務回家處置。
“母親,有信來。”
太平將信送上。
平陽接過信,對女兒點了點頭。太平如今已經是她的小助手,經常幫她處理一些事情。
不過看着信,她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慢慢變的嚴肅起來。
“大人,怎麼了?”
“沒什麼,你父親給我的信。”
“大人的臉色不太好看,是父親在江南出什麼事了嗎?”
“沒有,他一切安好,只是漢京這邊要出事了。”
襄城郡王府。
房玄齡拔弄着算盤,正在算着一筆賬。張超不在京,他這個次相暫代首相之職。其實首相首相,在他看來就是這個朝廷的大管家。諸事匯聚,紛雜繁亂,都得理清。
“大人,馬院長來訪。”長子房遺直進來稟報。
“馬周?”
房玄齡停下手中動作,有些驚訝。
他是內閣次相,現在代理首相,馬周是翰林院學士承旨,是翰林院長。現在兩人一個掌貼黃,一個握批紅。
一內一外。
兩人私下裡是非常忌諱見面的,畢竟一個不好,就會有言官彈劾他們內外相通。
甚至說他們內外勾結,矇蔽聖聽什麼的。
而且皇帝一般也忌諱這樣的重臣走的太近。
“大人若是覺得不便會見,孩兒代爲送客?”
房玄齡想了想,“馬周不是那種不知分寸的人,他既然前來,那一定是有事情。你先去招待一下,我換身衣服就來。”
客廳裡。
馬周抿着茶,卻有些心不在焉。
他心裡在組織着話語,不知道一會見面該如何開口。
這件事情,取得房玄齡的支持十分重要。
只不過,他心裡並沒有幾分把握能得到房玄齡的支持。
可張超遠在江南,這邊需要他來出面。
等了一會,房玄齡終於出來了。
“哎呦,馬院長光臨寒舍,真是難得。”
馬周起身,“冒昧打擾,還望恕罪。”
“不知馬院長前來,所爲何事?”
“我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確實有一件要事,必須與房相面談。”
房玄齡眼角微微跳動,他轉頭對兒子道,“大郎,你去幫我把書房收拾一下。”
待房大郎離開,客廳便只剩下了兩人。
“房相,這件事情非常重要,必須請房相幫忙!”
······
漠南。
壩上草原,張北。
蘇定方率領着近衛軍六軍十二萬人馬在此,同時還有漠南燕北八百餘位貴族諸侯率領的六萬私軍。
經過整編後新建的近衛六軍,每軍兩萬,算是兵強馬壯。
這段時間,一支支兵馬彙集,一車車糧草輜重運到。
蘇定方沒有急着出擊,他在等候。
漠南的薛延陀兵馬也在聚集,燕北的契丹、奚、室韋諸部也在向薛延陀部靠攏。
夷男自來了漠南之後就不想走。
他乾脆把牙帳也設到了漠南。
“契苾歌楞和藥羅葛吐迷度還沒有回覆嗎?”
中軍帥賬裡,南衙大帥、絳郡王蘇定方問。
“還沒有得到回覆,這兩個老賊狡猾的很,他們遲遲不願意表態。”
蘇定方冷哼一聲。
“哼,這兩個傢伙不蠢,他們不是看不清形勢,不過是想多要點價碼而已。他們越是這樣扭捏,越說明他們也知道形勢比人強。讓他們瓜分漠北,這兩人還想漫天要價,哼。”
“大帥,要說我,咱們何必跟他們磨嘰。就算夷男頭很鐵,可能鐵的過我們的金鐗鋼鞭?他以爲說服了契丹、奚、室韋、靺鞨幾族,就能跟我們扳腕子了?拉上十部八部的牧民,就敢號稱什麼三四十萬控弦騎士,甚至大言不慚說什麼鐵騎四十萬。”
“吹吧,就使勁的吹吧。就他們那破裝備,也敢號稱鐵騎?那我們這算什麼?天兵天將麼?”
帳裡一衆參謀軍官都不由的哈哈大笑。
不是大家看不起他們,當年突厥人強大的時候,裝備也只能算是一般,靠的是數量和那彪悍的馬上功夫。
現在的鐵勒人,也想要訛人?
“這就是現在中原一些不要臉的混混碰瓷的手法啊!”
一名參謀不屑的道,如今中原就有一些混混無賴,不願意幹活,想出一些歪門邪道,人家家裡有喜事,他上門要喜錢。隨便給點,他們還不走,你要是不滿足他,他就敢拿着磚頭給自己腦袋砸一臉血,或者拿刀子扎自己腿幾刀,弄的到處是血,讓你的喜事也不喜了。
又或者,有些人故意弄些不值錢的瓷器,走在路上。看到外地富商什麼的,就故意去碰。然後人摔了,瓷器碎了,誣說自己被撞,還說他的瓷器是什麼什麼值錢貨,其實就是訛錢的。
雖然說官府對這種混混無賴打擊很嚴,要是查明,一般都是送邊疆去勞改的下場。但總架不住有這麼些人,膽大妄爲不怕死,抓完一批又出來一批。
現在這夷男,參謀們就覺得他不過是想碰瓷。
拉攏糾集一幫部族,然後喊着還我天可汗的口號,想要讓大唐給他們讓些步。最好是能把漠南割讓給他們。
真要打,夷男肯定不敢。
夷男不過是想恐嚇訛人,喊着我有草原十八部,我有鐵騎四十萬。
他不過是在賭運氣,賭大唐不會跟他開戰。他認爲大唐剛經歷內亂,軍隊又正在改革。
“大帥,咱們也不用等什麼歌愣什麼吐迷度,咱們直接上去幹就完了。不過是二三十萬草原遊牧民而已,咱們這裡有十八萬大軍。一人砍兩個,就完事了。”
蘇烈哈哈一笑。
“你們這些小崽子,還真以爲打仗是紙上談兵,是推演兵棋呢。驕兵必敗,輕敵是要不得的。好了,都老老實實的給我畫地圖寫作戰方案去。”
一名士兵進來。
“報告,漢京來信!”
“念!”
“大帥,這是你的私信。”
蘇烈從地圖上擡起頭,伸手接過信。
信不長,很快看完。
“這是要搞事啊!”蘇定方抓着下巴喃喃道,不過他的眼睛裡卻放着光。
東京,登州。
登州軍港,北海艦隊的母港,也是北海第一艦隊登州艦隊的駐地。
海軍元帥張仲堅正在做着率艦隊前往朝鮮半島的準備。
劉仁軌那小子已經在平壤港準備多時了。
一封漢京來信,讓看完的張仲堅改變了計劃。
“傳令艦隊,暫停前往朝鮮計劃。另,立即派人通知平壤的劉仁軌和北海第二艦隊,讓劉大將軍暫停一切行動,港內待命。”
“大帥,出什麼事了?”
朝鮮戰爭馬上開始,這個時候突然中止計劃,讓人未免震驚。
“出大事了!”張仲堅對自己的副官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