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好月圓,紅燭高照,精心佈置的美妙夜晚,只爲與佳人共度良宵。
不得已做了許久柳下惠,苦熬數月,總算守得雲開見月明,能夠一親芳澤,共赴巫山。
一切都很順利,氣氛旖旎,水到渠成。
嫂子杜氏終於放下矜持,不再推辭,羞澀畏懼之心難得拋到一邊。謝逸費了老大的勁,笨手笨腳地解開了衣帶,褪去羅衫。
輕紗裡衣之下,已經隱約見到玲瓏的身段,雪白的肌膚,還有那件裁剪別緻的貼身小衣。
謝逸很興奮,儘管熱血上涌,卻不忘溫柔,只待褪去最後一層衣障,便可乘勢“入港”,春風得意,得嘗夙願。
然而很可惜,這個美好的夜晚註定止步於此,匆匆的馬蹄聲和拍門聲破壞了一切。
沒有逍遙旖旎,只有功敗垂成後的憤怒。
誰tm這麼不長眼?
在最要緊的時候被擱淺,這等感覺……謝逸火冒三丈,殺人的心都有了。
新添的侍女邁着碎步小跑而來,在門前帶着哭腔驚慌道:“公子,外面來了許多官兵……說是求見公子。”
“官兵?等下我出去看看!”
謝逸也是一驚,不管是何緣故,今夜的旖旎都被破壞了。縱然待會能重新來過,氣氛肯定是大不如前。
人生爲何如此操蛋?
謝逸暗罵一聲,穿衣起身,前去查看究竟是哪位不速之客壞我好事?
杜氏已經從適才的意亂情迷中清醒過來,臉上頸下緋紅猶在,俏臉依舊含羞,慌忙整理凌亂的衣衫。聽見外面來了大隊的官兵,彷彿受了驚嚇,有些驚慌失措。
“嫂子莫怕,衣服不着急穿,你乖乖待在被窩裡,等我回來……”謝逸留下一個壞壞的笑臉,轉身出門去了。
他有這個自信,幾乎可以斷定,來的應該不是禍事。如果官兵有惡意,哪裡會敲門求見,早就衝殺進來了。
只是,到底是什麼人半夜造訪,帶兵又爲哪般?
謝逸整理好衣衫,來到大門口,瞧見家中僕從都戰戰兢兢,顯然是被這突如其來的陣勢給嚇到了。
“謝公子!”沒想到領隊之人是侯毅,侯君集的親兵家僕,見到謝逸,立即過來恭敬見禮。
家僕見此情景,不由鬆了口氣,官兵能對自家公子這般客氣,至少沒有惡意,不會有危險。
“侯毅?你這是……”謝逸也稍稍放心,但心裡還是老大不痛快,大晚上搞這麼大動靜,關鍵還壞了自己的好事。
“謝公子,我家國公從洛陽飛禽傳訊,晉王殿下因風寒高熱不退,御醫無策,請您連夜趕赴東都,爲晉王殿下醫治。”
侯毅的回答讓謝逸吃了一驚,讓自己去洛陽?爲晉王……李治嗎?高熱不退……
頃刻之間,謝逸心中便勾畫出個大概的脈絡。肯定是上次給侯家小紈絝治病退燒,侯君集記在心上,見到尊貴的皇子是相同病例,這便想到了自己。
生病的是晉王李治,如今應該還是個小屁孩,不過未來卻是……唐高宗啊!
謝逸心中一動,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近來一直籌謀在大唐找棵倚靠的大樹,未來的皇帝無疑最合適啊!只要抓住了李治這根橄欖枝,完全前程無憂啊!
最重要的是,李治自己先送上門來了。
這病得去治,侯君集之所以有此提議,肯定是惦記自己手中的抗生素。有那玩意,退燒應該不難吧?不過……
謝逸問道“可知晉王殿下是何病症?”
“據說是風寒引起,如今高熱不退……”
重感冒?會不會已經轉爲肺炎?等等,李治人在洛陽,而自己在淮陽,相隔甚遠,能來得及嗎?別趕去黃花菜都涼了,參加追悼會就算了。
“從淮陽到洛陽得多久?”
侯毅回答道:“陛下已經下旨,陳州到洛陽的所有州府,驛站準備良馬,官道暢通無阻,多有便利,天氣亦晴好。我等護送公子攜聖藥趕赴洛陽……四五百里的路程,快馬疾馳,想來一日半便能趕到。”
我靠!
謝逸只覺有些崩潰,四五百里路程,沒有飛機火車高速公路的年代,騎馬前去,開什玩笑?
這可不是朝廷遞送緊急公文,每一站都換馬換人。自己這一路上可以不斷換馬,但是人得連軸轉……連續騎馬二十四……三十六小時,骨頭能不散架,屁股和大腿能受得了?
侯毅見狀道:“您儘快準備下,帶上聖藥這就出發吧。晉王殿下千金貴體,病情嚴峻,陛下着急萬分,已下了嚴旨,沿途官府提供一切便利。若有遷延耽誤,我等可格殺勿論。對了,謝公子,你騎術如何?”
格殺勿論,也包括我嗎?軟硬兼施啊!這會假惺惺問我騎術如何,肯定是看見過自己騎馬外出,然後明知故問。
真是的,謝逸很想回答不會騎馬,給我準備輛馬車……唉,算了!
如果事不關己倒還罷了,既然侯君集提議,顯然已經上達天聽。自己要敢說個“不”字,那還得了?
尤其是李治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天子一怒,恐怕馬車就得改靈車了。皇帝不會和平民講道理,尤其是李世民這種霸道之人。
去,必須得去!
只是……去晚了沒趕上倒也罷了。怕的是李治病情惡化,抗生素也迴天無力,該如何是好,責任算誰的?
不過轉念一想,李治是後來的唐高宗,應該不會這麼早亡,否則《唐史》早就改寫了。雖有自己這個穿越客,但是蝴蝶翅膀剛動,哪能影響到李治?
罷了,皇帝惹不起,也因爲醫者父母心和自家前程,拼了老命走一遭洛陽吧!
“在下騎術尚可。”謝逸道:“諸位稍候片刻,在下去準備一下,一刻鐘後出發。”
“那就好,我等恭候謝公子。”
……
謝逸匆忙回到室內,先換了一套適合遠行的衣服,然後取出粉紅揹包,將金貴的藥品裝好。
“三郎,發生何事?你這是……”杜氏果然沒聽話,重新穿好了衣服,眼中滿是擔憂。
謝逸大概解釋道:“晉王殿下在洛陽病倒,高熱不退,與陳國公之子症狀相似,所以……他推薦我前去醫治。皇帝下旨,召我急赴東都,護送的官兵已經侯在門外,這就走。”
“呃……那你一切小心。”頃刻間,杜氏心中泛起太多念頭,似有千言萬語,卻說不出口,也來不及說。
“放心,你和小蠻待在家裡好好的。”謝逸走到近前,一把將杜氏攬入懷中,柔聲道:“嫂子,今晚…很遺憾。不過你記住,喝過了交杯酒,你便算是我的人,抵賴不得……等我回來,我們……嘿嘿!”
謝逸淡淡一笑,在杜氏額上輕輕一吻,轉身便走。侯毅帶着人馬已經準備妥當,恭請謝逸上馬。
“侯毅,能否留下幾個兵士……我不在家,有些不放心家眷安全。”臨走前,謝逸提出一個要求。自己不在,萬一鄭斌使壞,嫂子和妹妹的安全至關重要。
“當然可以,您放心好了,夫人和少郎君還在淮陽,會關照貴府的。”侯毅很豪爽,當即命幾個士兵留下,換了便裝在謝家府宅照應,並派人知會刺史府。
謝逸再無牽掛,隨即與侯毅等人打馬啓程,趕赴洛陽。春夜馬蹄急,卻不曾春風得意,還得一日飛奔洛陽城。
人生好生無奈,好生辛苦!
……
杜氏站在門口,目送謝逸出門,耳聽馬蹄疾去,美眸中不由流下兩行熱淚。
她有些後悔,也許以前不該那麼矜持,不該拒絕他;如果紅燭昨晚便亮起,或是今晚自己能早些進屋;再或者,他一直留在陳州……多好!
然而人生沒有如果,亦無或者。
自他落水醒來的那日,杜氏便知道,三郎不同了。芳心被他俘獲的同時,卻也覺得和他越來越遠。
前些天他便說過,賣掉陳州的產業,去洛陽,去長安……也許從那日開始,她心裡的那個顧慮便越發濃重。
他此去洛陽,入宮闕,見天子,聞達於朝堂,必定前程似錦。而自己或被動,或主動,註定與他相隔甚遠。
杜氏很難過,亦很後悔,早些遂了他的願多好,一夕歡好,可永爲懷念。
可惜,錯過了!
以後不會再有,也不能再有,興許便是永遠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