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從未在一個人的眼神中看到過如此複雜的感情,怔了會,才緩步上前,說:“爲着天下萬民,陛下務必要保證身子。”
青嵐沒有說話。
大祭司跪坐到他面前,說:“江山萬民和一個女人,在陛下心中孰輕孰重?”
青嵐冷冷說:“你在教朕做人嗎?”
“臣不敢。”大祭司笑道,“臣知道,陛下早已經做出了選擇。只是……”
“你上次說,她不是這裡的人,是什麼意思?”青嵐忽然問。
他記得,女皇也曾數次說過一樣的話。
只是他一直沒明白是什麼意思。
大祭司猶豫了下,說:“據臣看來,女皇是異世之人。”
“哪個異世?”
“陛下可以理解爲另一個與我們這兒不同的地方。”
“怎麼去?”
“去不了。”大祭司搖頭,“在我們蒼瀾大陸的傳說中,陛下也許聽說過離魂之說。所謂天命之女,大概就是因離魂而來。”
青嵐皺眉:“難怪怎麼也查不出她的來歷。”
他眼底忽然亮了起來:“大祭司,這是否意味着,她並沒有死,而是回去了?”
大祭司說:“有這個可能。”
“是了,她說過,她該回去了。是的,她沒有死,她還活着!她只是回到她原本的地方了!”青嵐猛地跳起來,一把抓住大祭司的肩膀,“告訴我,朕怎樣才能找到她,去她的地方?”
大祭司駭然搖頭:“陛下萬不可起這樣的念頭!所謂離魂,只是個傳說,具體要如何操作,會有什麼樣的後果,沒有人敢保證。”
“既然她能平安的來去,未必朕就做不到。”
“女皇是否平安的回去了,誰也不知道。”大祭司試圖打消他這個可怕的念頭,“陛下,天下初定,百廢待興,正是您大展宏圖的時候。蒼瀾離不開您,百姓也離不開您,您萬不可做這樣的念頭啊!”
“連你都不知道如何離婚,朕又怎麼做到?”青嵐鬆開他的肩膀,“你去查。”
大祭司呆住:“陛下,您真的打算……”
“朕還沒有做決定。你且先查着吧。”
大祭司沒法子,只得應下。
青嵐回首看向湖面,喃喃自語:“我總是要找到你的。”
……
大宣皇宮。
櫻寧靠在廊下的欄杆處坐着,看着院中的落葉,眼神怔怔的。
好像是做了一場大夢。
夢醒了,她卻還沉迷其中,無法清醒。
正如她所料想的那樣,在蒼瀾死了後,她就沒法再過去了。
蒼瀾大陸的一切,蒼茫的天,遼遠的荒原,兇猛的獸羣,巍峨華美的皇宮,以及,那些人,再也見不到了。
雖然知道這一切終究會發生,但她還是時常回不過神來。
午夜夢迴,青嵐的體貼和纏綿變成了野心和冷酷,小江的溫柔多情,變成了瘋狂的報復和怨恨。
時常令她從睡夢中驚醒,久久無法入眠。
她肉眼可見的清瘦了下去。
錦書和蕊花以爲她病了,急得連續請了幾次太醫,用藥調理,卻都沒什麼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