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寧搖搖頭：“娘是夜裡睡着時候走，走的時候人不清醒，嘴裡唸叨着爹爹和大哥，又來又唸叨辭兒和三哥……娘臨終前沒有見到辭兒，竟不能瞑目。”
她也哽咽起來。
“小十一可惡極了！”李輔承憤怒，“若我在京城，絕不能饒了他！”
“唉。”李雁行嘆息，“慎王的性子，的確不像話。我隱約聽說，他還得了不乾淨的病？”
“那件事，倒也不能全怪他。”當着辭兒的面，櫻寧沒有說的詳細，只大概解釋了幾句，“好在有薛太醫和薛夫人，竟把他的病治好了。”
“不能有孩子了？”
“薛太醫是這麼說的。”
“倒也罷了，起碼保住了性命。”李雁行嘆息，“瑄王……這件事傳來的時候，我和你大哥都嚇傻了。瑄王竟就這麼簡單快讀的把皇位拿走了。”
“不費吹灰之力。”櫻寧看了眼辭兒，“我現在甚至有些懷疑，先帝臨終前託付瑄王做攝政王，大概就是想着這麼一天呢。”
若非要先面聖，他們必定早已經迫不及待去祭拜楊氏。
但現在，她不知道唐卿的心思。
李雁行和李輔承下了馬車，遙遙看到那身穿一襲玄色龍袍，頭戴龍冠，風神俊美的皇帝陛下，心頭涌上的震撼感，遠超當初得知瑄王奪位時候的感覺。
“什麼？”
“看來，陛下還是惜才的。”李雁行讚賞，“這個陸青寒，的確是有才能，但缺乏歷練，讓他去底下鍛鍊幾年，將來再回來才能真的成事。”
櫻寧想了想：“大家……都挺高興的。除了陸青寒。”
李輔承也贊同這話：“小十一什麼德行，別人知道，先帝更清楚。他讓瑄王做攝政王，未必沒有存着讓小十一亂搞之後，瑄王無法忍耐把他踢下去的想法。而事實卻的確如此。妹妹，當時瑄王奪位後，朝廷中反應如何？”
他們行跪拜大禮。
“臣李雁行，李輔承，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先帝當初賜瑄字給六皇子的時候，便已經決定了他是未來的儲君。只是當時情況太複雜，瑄王又不肯娶張高秋的女兒，弄出什麼不能生育的謠言來，這纔多了後面這麼多波折。在先帝心中，始終還是屬意瑄王啊。”
“陸青寒呢？”
“被髮配去徽州府的歙縣做知縣去了。”
櫻寧點點頭。
她是這麼想的，她相信若換做顧長淵，必定也會這麼想。
爺孫三代坐在馬車裡，一路說着別後的情況，重點說的還是楊氏過世前後的事情，李雁行和李輔承俱是心中酸澀難過，幾度落淚。
李雁行笑了聲，然後嘆氣：“櫻寧，你說對了。”
皇帝在大宣門迎接他們。
皇帝看到李雁行的花白頭髮，神情有一絲動容。
他走上前來，伸手扶他起來，輕聲說：“李郡王辛苦了。”
李雁行心中感動。
但他不敢擡頭直視皇帝，若他如從前那般直視自己這個女婿的雙眼，他會驚奇的發現，對方眼底充斥了無數複雜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