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天法儀很明顯乃是集合了三族之力所創。
以姜離的眼光觀之,總體結構當是由風氏構造,那種統御天地的風格正合《山墳》以及風氏的《連山易》。
而陣盤的根底當是姜氏所出,至精至純的先天一炁便是最好的佈陣之力,且《歸藏易》闡明萬象之義,足可演化陣基。
最後的塑成則是由姬氏所出,爲蒼天賦形賦理。
三族聯手,外加伏羲道果爲核心,蒼天便由此出。
姜離通曉三墳,最是明白法儀之精妙,他人只能循着法儀佈置,而姜離則是能夠更進一步,洞察其構成和根本。
“總體而言,還是脫不了道果和載體的關係,”
姜離氣機灌注,令得迷你的法儀運轉,四十九層陣盤分別轉動,“便如修行者容納道果,法器承載道果,造天法儀的本質乃是構造出一個能夠承載伏羲道果的載體,與伏羲道果相合,以成就一個活着的道器、另類的修行者。”
“太昊者,最古之天也。蒼天便是以此種概念爲核心,得天之形體,進而成就。”
要說得簡單點,蒼天實際上也就是一個道器,這倒也難怪能夠被設下限制來。
但這個道器卻是活着的,且還是能夠發揮大半道果威能的道器,比起其他的道器來,又是截然不同。尤其關鍵的一點,祂若是出現自我意識,這道器也可說是另一種形式的修行者。
“既是道器,那麼有些地方就比較簡單了。”
天璇看着造天法儀,接着姜離的話說道:“無論是道器還是修行者,想要承載道果,都需要足夠強大的本質,想要發揮道果威能,都需要足夠強大的力量。所以蒼天的形體由何種力量所塑成?”
這種力量必須足夠強大,且必須能夠經得起五濁惡世的侵蝕。
它要麼就是不懼五濁惡氣,要麼,就是能夠源源不斷地涌現,彌補被侵蝕的部分。
其他修行者和道器要經歷的難關,蒼天也都要經歷。
這般想想,蒼天似乎也沒想象中的那麼神秘莫測,那麼高大上。
當褪去神秘的光環之後,便是連老天爺也可能只是一種強大的存在。
這倒也能夠解釋爲何當初的姬繼稷會生出那等野心。
如果蒼天也只是一種強大的存在,甚至可說是一個活着的道器,那麼天爲何不能有主?
彼也可取而代之。
在姜離等人的剖析之下,造天法儀的玄妙被逐步瞭解,蒼天的秘密也被一步步解開,不再神秘。
而塑造蒼天之形的那種力量,也被衆人得知。
“念力,或者說香火,”姜離徐徐道,“答案實際上早就被揭示出來了。”
末法之後,靈機不存,唯有香火念力能夠源源不絕。雖然香火念力也會受到五濁惡世的侵蝕,就如同人之神魂會感應到天地之衰敗一樣,但勝在能夠進行補充。
佛屬道果之中的真靈便是靠着香火念力死而不僵,雖然依舊有不少的真靈在漫長的歲月之中被侵蝕,隕落,當年存活下來的真靈還是比其餘屬類的道果要多。
比如孫悟空和地藏王這樣的三品,也比如大日如來這種沒重獲肉身都能夠隨意活動的存在。
天君也是以香火念力爲源,塑造黃天法相。
一個個例子都已經揭示了香火念力的用處。
“而且,這造天法儀之中還有主動獻祭的陣紋,”雨師元君伸手指向其中一個陣盤,道,“若是有足夠的人主動獻祭,將意念神魂化爲念力,完全可以在短時間內匯聚成龐大而無形的力量。”
祭祀,人族古老的傳統之一,野蠻、原始,又足夠的實用,只要是有生靈充當祭品,祭祀就永遠能夠發揮作用,不會因爲末法而被淘汰。
這麼看來,造天法儀的奧妙實際上早就向姜離演示過了。
天君的那些操作,基本上都是按照造天法儀來實施的。
他雖然沒有得到完整的法儀,但在知曉造天的大致步驟之後,還是以自身之能將造天過程復刻,並且篡改成奪天之法。
在衆人的解析之下,造天的隱秘被抽絲剝繭般揭露,同時證實了姜離的猜測。
——天意,也許真的是天在故意。
“香火有毒,以香火爲源,自然也要受到香火之念的侵擾,更別說天君還一直試圖墮天了。”姜離輕嘆道。
八百年來,大周每一代天子都有祭天之舉。
大周子民除了信奉三皇之外,最常說的就是老天爺保佑。
蒼天就是以此來得到不斷的香火補充,要不然即便是祂,也可能在歲月的流逝下被五濁惡氣侵蝕殆盡。
天璇、雨師元君、公孫青玥的神色也變得沉肅起來。
只因,伏羲道果乃是一品道果。
三皇之首,百王之先,最古之天,甚至有着和女媧在洪災之後重新繁衍人族的傳說,甚至有着創世的傳說···這使得伏羲這位人皇顯得格外特殊,也是格外強大。
二品道器姜離手上不少,若伏羲道果是二品,那麼即便是蒼天再怎麼特殊,也有的是辦法對付。
然而很可惜,伏羲道果是一品。
即便蒼天只是一種另類的道器,其品級也足夠讓姜離感到萬分棘手。
比起這個可能來,大周太祖反倒是好對付多了。他再怎樣,也還不是二品,便是重活一世又如何,姜某人又不是沒宰過至強者。
姜離看着造天法儀,細細思忖着,然後道:“是太祖,還是蒼天,現在還未有定數。不過,可以驗證一二。”
“大祭。數日之後,我將舉行大祭,爲死難生靈祭,也是敬告天地和先祖,屆時可以試探一下是否蒼天。”
要是蒼天的話,也可提前進行鍼對。
天君已經證實過了一條對付蒼天的路徑,姜離要想與蒼天爲敵,大可重新走一遍天君之路。
——奪天。
以自身之意代天意,以自身之心代天心,墮天,奪天。
‘天君可以用黃天代蒼天,我也同樣可以用皇天來代替蒼天,左右不過是與天爲敵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