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牛進財苦笑了一聲，這事兒他已經沒了解釋的慾望，越解釋反倒會越麻煩。
牛進財此時回想過往，也是越想越不對頭，好像自己打小就受到了周密的照顧以及保護，跟村裡的小孩全然不同。他甚至懷疑每次出門打獵的時候身後是不是躲着一個高手在暗中護衛自己。
以前沒去多想，如今卻不由的多想了一層，比如從今天蔣老與張嶽的態度就能感覺出來，如果是一般的桃源村民在外面受了委屈，桃源村要幫忙出頭或許可能，但也不至於如此激憤，摩拳擦掌就這樣要打上門去。
“怪不得一直以來你們對我這麼好，平日也是百般維護，原來你們認定了我就是那個轉世靈仙。”牛進財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張嶽怫然不悅，臉色一沉說道：“不管你是不是什麼靈仙轉世，那都是我張嶽看着長大的，親若子侄，對你好難道不應該嗎？維護你難道不應該嗎？”
牛進財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只能連忙道歉：“是我錯了，是我錯了，看我這張臭嘴。”
張嶽想了想說道：“當然，除了十幾年的感情，我也不能否認有靈仙這個因素。”
“可以理解。”牛進財點點頭。
其實牛進財根本不會介意桃源村是將他當做子侄還是當做靈仙，是純粹的親情還是現實的利用，那都無所謂。
在他而言，桃源村對他有恩是實打實的，更別說還有妞妞寶寶以及其他陪伴了自己十六年的街坊鄰居。
雖然他與這個世界依然還有一層隔膜，但桃源村卻不知不覺深深已經刻在了心裡，這一輩子怕也擺脫不了桃源村的這個身份。
張嶽繼續說道：“正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我們倒也不奢望你成仙之後讓我們也長命百歲，但桃源村卻是多了一層保障。”
他說的很是坦蕩，牛進財也不覺得因爲這一個身份會影響彼此十幾年的感情，笑眯眯的說道：“張叔，如果我哪天真的成仙了，一定帶很多仙丹過來給大家吃，從此以後你們也能長生不死啦。”
這本是牛進財隨口的玩笑話，張嶽卻很認真的點頭道：“有你這一句話就夠了，桃源村這十幾年的付出也算是有了回報。”
牛進財訕訕而笑，不知道怎麼接這個話，只能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張嶽又說道：“這件事本來是準備到你十八歲之後再說的，只不過你現如今已經身在江湖，自此要面對無盡危機，我和蔣叔商量了一下還是決定告訴你算了，也讓你心裡有個底。”
還不如不說……。牛進財心中腹誹，臉上笑嘻嘻的點頭道：“這故事不錯。”
“別人可以當故事聽，你卻不行。”張嶽認真道：“之所以現在告訴你，也是讓你明白自己的身份，千萬要注意安全，不要輕易涉險。”
牛進財不以爲然道：“你都說了我是轉世靈仙，既然如此這區區凡間我又會有什麼風險？”
“據傳靈仙轉世到了凡世會遭遇無數磨難，其中更有生死危機，一個不小心便會萬劫不復！”
見張嶽一臉的鄭重，牛進財也不好再開玩笑，只能乖巧的點頭應是。
心中琢磨轉世靈仙這事兒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雖然自己不是，但也不能保證確實有靈仙轉世而來，畢竟自己也是突然來到這個世界的，啥玄幻的事兒都能接受了。
嗯，也不知道那真的轉世靈仙又落在誰家了……。
見牛進財一副神思不屬的模樣，張嶽以爲他的擔心什麼，於是說道：“你放心，知道這個秘密的都是村裡的長輩，不會傳到外面去的，最多也就是個文曲星的名頭。”
牛進財這才恍然桃源村爲什麼要拿自己做形象代言人，還刻意宣揚自己的詩詞。按理說既然他的身份是秘密，就應該盡力隱藏纔對，爲什麼還刻意宣傳？現在想來這應該是反其道而行之，坐實他這個文曲星神童之名。
畢竟所謂的文曲星下凡的傳聞歷年以來還是有不少的，這個名頭雖然會帶來一些關注，但這個光環卻有效的遮掩了他轉世靈仙的身份。
“叔叔伯伯們費心了。”牛進財點了點頭，他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便提議去找鄧掌櫃。
鄧掌櫃雖然已經年近六十，但精神矍鑠紅光滿面，笑起來宛若鄰家老伯，頗顯親近。
就算是牛進財是第一次見到對方，但在鄧掌櫃的三言兩語後也消除了陌生感，果然不愧是富源錢莊的老掌櫃，真正的職業商人！
鄧掌櫃雖然沒見過牛進財，但作爲莫掌櫃的親信，他是深知對方底細的，自然不會輕忽，對牛進財保持了足夠的尊重。
接過牛進財手中的畫像，鄧掌櫃隨口說道：“這不是老駱麼。”
牛進財並沒有對鄧掌櫃說事情的原委，只是簡單的說要找一個人，此時見鄧掌櫃果然認識駱大章，心中不由一喜，追問道：“鄧掌櫃你認識他？這人住在哪裡？”
“老駱這個人有點神秘，在上京認識他的人不多，我也只知道他是一個大商人，雖然家在上京，但長期在外奔波，具體跑的是哪些貨物就不知道了，他家住在哪裡我也不知道。”
說完之後他看着牛進財問道：“不知道姑爺與這人是有仇還是有恩？”
見牛進財臉現猶豫之色，不由笑道：“姑爺，我是你的人。”
“不好意思鄧掌櫃。”牛進財也反應過來，眼前的這個鄧掌櫃可不是普通的下屬，乃是他的老丈人極其信任之人，自己如果遮遮掩掩的反倒寒了對方的心。
牛進財道歉之後趕緊將駱大章與自己的糾葛說了一遍。
“沒想到這個老駱居然還是一位六品宗師，嘿，果然夠神秘。”
鄧掌櫃撫須沉吟片刻說道：“那這件事姑爺就無需插手了，我來安排吧，只要這個老駱還在上京城，我保證將事兒打探的清清楚楚。”
“那就多謝鄧掌櫃了。”牛進財拱手致謝。又說道：“聽說這次富源錢莊也來了兩位前輩？”
鄧掌櫃是個通透人物，聞絃歌而知雅意，呵呵一笑說道：“既然是姑爺的事，那兩位自然是義不容辭，這事兒我等會就去交代他們。”
“多謝多謝。”牛進財心中輕鬆了不少。
“姑爺客氣了，都是自家人。”
兩人又客套寒暄了幾句，牛進財才和張嶽告辭出來，張嶽說道：“老鄧在上京呆了二十年，既然他攬下這事兒那就十拿九穩了，咱們只要等着動手就行了。”
“嗯，這事兒要麻煩蔣爺爺和張叔了。”
“我發現你越來越虛僞了。”張嶽不悅的橫了牛進財一眼。
牛進財訕訕一笑，趕緊轉移話題：“我就不在這裡逗留了，我那朋友還在客棧等我。”
“行，這事兒沒成之前你們也最好不要露出蹤跡，以免多出事端，我也就不留你了。”
鳳初露與牛進財一起躲在謝家貨車裡混進的內城，不過她沒跟來桃源商號，半路就下了車入住了路邊的一家客棧。
客棧裡桃源商號並不遠，穿過兩條街就到了。
進了客棧，牛進財找夥計問了一下便徑直找到了鳳初露的房間，也不敲門，大咧咧的推開房門，不出意料，鳳初露端坐桌前喝茶。
“你不無聊的麼？”牛進財坐在鳳初露對面問道。
“你以爲人人都和你一樣像個毛猴子，一時半刻都呆不住。”鳳初露淡淡的說道。
好吧，其實牛進財也沒有這麼好動，他好歹也是活了幾十歲的老男人了，怎麼可能真如熱血少年一般的跳脫。
也只有在鳳初露面前他的性子要活躍很多，時不時就忍不住逗對方，廢話也很多。用鳳初露的話來說這小子太吵了，與她這種清淡性子比起來牛進財也確實當得起毛猴子這個綽號。
牛進財掏出玉佩遞給鳳初露說道：“謝了，不過用不着了，我們村幫我出頭了，他們這次來上京的實力不小。”
“敢情你這是去搖人了。”鳳初露沒有伸手接玉佩，端起茶喝了一口又說道：“你留着吧，或許以後能用上。”
牛進財也沒推辭，將玉佩重新塞進口袋，狀若無意的說道：“在外面無意間聽到個八卦傳聞，是關於轉世靈仙的。”
“怕不是無意聽到的吧，應該是有人特意告訴你的。”鳳初露微眯着眼睛看着牛進財，一語道破：“桃源村懷疑你就是那個轉世靈仙吧？”
牛進財無奈嘆了口氣：“你是妖精麼，這也能知道。”
鳳初露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說道：“這個傳聞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一般人早就忘了，你現在突然提起這個，想必是有人特意跟你說了這個傳聞。”
說到這裡她喝了一口茶，想了想又說道：“也難怪桃源村的人會將你當做轉世靈仙，要不是知道這世上沒有所謂的轉世靈仙，我也會懷疑到你身上去。”
“沒有轉世靈仙麼？”牛進財有點意外。
“當然沒有！”鳳初露的口氣極爲肯定。
隨即又搖頭道：“你雖然古古怪怪的，但我可以確定你不是什麼靈仙轉世，那傳聞其實就是一個謠言罷了，一夥愚蠢的道士瞎折騰了半年，最終也是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