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發燒,寧宗吾雙眼通紅,不敢置信望着杜變。
他這個弟子真的是才華橫溢,天馬行空啊。
這可不是什麼冥想,也不是什麼夢境,而是杜變自己腦子裡面想出來了。
然後,寧宗吾感覺到一陣陣慚愧。
當杜變提出要靠自己的武功殺死厲芊芊的時候,他的唯一反應就是不可能。
他只會從武功修爲上思考問題,這樣就把自己禁錮在某個範圍之內。
然而杜變卻天馬行空,不但敢想,而且還敢突破思維侷限,去找到殺厲芊芊之辦法。
而更加可怕的是,這個方法竟然未必不可行。
儘管真的非常離奇怪誕,但真的有一絲可能性成功。
杜變道:“有沒有這樣一種劍法?”
寧宗吾點頭道:“你問別人,或許永遠都不會有這樣的劍法。然而你問我,真的有這種劍法。”
杜變驚喜道:“什麼劍法?”
寧宗吾道:“漩渦劍術,這是一道很偏僻詭異的劍術,幾乎沒有任何實戰的作用,甚至已經早就失傳了很久很久的劍術。”
杜變道:“那這套劍法究竟是做什麼用的?”
寧宗吾道:“我不知道,因爲失傳得實在太久了。但根據我的預測,是用來在特殊的地穴深處,收集凝聚某些能量元素所用。它甚至不像是一套劍法,而像是一種邪術。”
杜變道:“我明白了,這套劍法的要旨,就是利用體內的內力玄氣和周圍的空氣能量產生共振,製造出一個漩渦能量陣。”
寧宗吾道:“對,既然我告訴你有這樣的劍法,那你如何吸引來雷電。要知道雷電劈向哪裡完全是隨機的,完全是不可預測的。”
杜變道:“直接用帶有強大磁力的金屬鑄造寶劍,這樣施展出漩渦劍法之後,製造的能量漩渦陣就會有強大的磁場。”
寧宗吾眼睛大亮道:“還有呢?”
杜變道:“在施展劍術的過程中,將大量細微到極致的秘金粉末釋放出去,它們會被整個磁場漩渦陣所吸附,於是這個這個磁場漩渦陣就會變成一個巨大的空間導體。”
寧宗吾點了點頭,到現在爲止杜變的理論都正確。
杜變繼續道:“而到那個時候,我和厲芊芊都在這個磁場漩渦陣之中,我會準備好絕緣的鞋子,衣服,帽子。因爲我們在山頂,本已經在最高處。那麼當雷電產生的時候會被這個巨大漩渦陣引來,瘋狂地擊打我和厲芊芊。我因爲穿着絕緣的衣服和鞋子,所以不會死,而厲芊芊卻會死,她被雷電擊中的同時,她就算不化爲焦炭,也會失去所有的抵抗力,屆時我一劍刺穿她的心臟!”
寧宗吾大宗師真正的歎爲觀止。
沒錯,這在理論上是完全成立的,是一套非常大膽,而且驚豔到極致的方案。
“但是,有一個問題。”寧宗吾道:“如何知道哪一天,哪一個時刻,哪個地方有雷電?如今是夏天,廣西多有雷電,但未必湊的上你和厲芊芊決殺之日。”
對,這是唯一的問題,而且幾乎是無解的。
但是對於杜變,卻未必無解。
因爲他有夢境,不但可以在夢境中修煉學習,而且可以預知未來發生之事。
如果這個夢境系統足夠眷顧杜變,那麼他就能夠夢到具體哪一天,哪一個時刻,哪一個地點會有雷電。
杜變沉默了片刻道:“或許,我真的會知道,具體哪一天,哪一個時刻,哪一個地點會爆發雷電。”
寧宗吾大宗師道:“如果真是如此,那你或許可以創造一個天大的奇蹟,可以無比驚豔的奇蹟。不但可以殺死厲芊芊,而且不用承擔任何後果。”
杜變道:“時間緊迫,厲芊芊隨時都會來殺我,可能下一個時辰,可能明天,總之很快就會來。我必須立刻掌握這套偏僻而又詭異的漩渦劍法。若等到敵人找上門來,就來不及了。”
寧宗吾道:“好,我立刻傳你這套漩渦劍術!”
……
桂林府,文山樓。
厲氏家族的武士雖然彪悍,但畢竟只有東廠武士的幾分之一。
況且東廠這邊是全副武裝,而且全部採用遠程戰術,儘量用巨型強弩和箭雨襲擊,而且箭上沾毒。
“放,放,放……”
一陣又一陣箭雨射出。
厲氏家族的武士成片成片地倒下,但依舊彪悍地用箭反射,給東廠武士帶來了一定的傷亡。
但就算如此,短短一刻鐘後,東廠軍隊射出了幾萬支箭後,活着的厲氏家族武士就不多了,而且全部躲在牆壁之後。
“出!”
李文虺一聲令下,一名武功高手的中年太監率領百名高手衝入了文山樓內,對倖存的厲氏家族武士進行最後的消滅。
所以短短一刻鐘後,剩下倖存的厲氏武士也被殺盡。
至此,文山樓的三百多名武裝護衛被殺得乾乾淨淨。
整個文山樓屍橫遍地,鮮血染紅了每一處地方。
李文虺說過,今夜的主題只有一個,那就是殺殺殺!
不要俘虜,不要抓捕。
文山樓中的女子和客人們,被眼前的一幕嚇得屎尿齊出,癱倒在地無法動彈。
“啪啪啪啪……”
沖天的血腥氣中,響起了一陣陣刺耳的掌聲。
廣西巡撫駱炆,南海道場祝無涯緩緩沿着樓梯走了下來,一邊走一邊鼓掌。
其實,此時任何言語都難以形容駱炆心中的震撼。
眼前的李文虺何止是瘋狂啊?簡直是顛覆了他的世界觀。
沒有想到,人可以狠到這個地步,可怕到這個地步。
但李文虺是敵人,是他們這次志在必得要消滅的對手,所以絕對不能弱了氣場。
駱炆鼓掌着來到李文虺的面前,駱炆笑道:“李兄好手段,讓我歎爲觀止啊。”
旁邊的祝無涯將桂東央扶起了起來,他鼻青臉腫,肋骨斷了兩根,嘴角滿是血跡,牙齒全部被砸斷了,狼狽之極。
“爲了區區一個杜變,這樣做值嗎?”駱炆問道。
李文虺道:“值不值?幾年之後你就知道了。”
駱炆道:“都說上天欲使人滅亡,先使人瘋狂,這句話果然是沒有錯的,你的瘋狂遠遠超出我們的想象啊。”
李文虺道:“你的思維太狹隘了。”
駱炆道:“李文虺,你已經把天捅破了。接下來你就等着雪片一般的奏摺吧,天下至少有幾千份奏章參你。你就等着厲氏瘋狂的報復吧,你就等着厲氏土司幾萬大軍北上吧,你就等着你東廠的天塌下來吧。”
李文虺笑道:“你走不走?你不走的話,我把你也留下來了啊。”
駱炆臉色一變,然後冷笑道:“你也殺過癮了,也威風過癮了,回去等死吧,天下沒有一個人能夠救你了。”
然後,駱炆和祝無涯二人攙扶着桂東央揚長而去。
接下來,對李文虺的天羅地網會瘋狂籠罩下來。
試圖將他置於死地的勢力將會強大到讓人絕望,足夠將任何人碾成碎骨。
駱炆沒有說錯,李文虺確實將天捅破了。
……
一箇中年太監出現在李文虺身邊,轉頭道:“師弟,我們這次會死嗎?”
這個中年太監叫李倫,他曾經和李文虺同一個學院畢業,武功非常之高,這次專門幫助李文虺特意出山。
他不是屬於東廠的,因爲不會做人,年紀輕輕就已經去守陵墓了。
當然,李文虺也幾次試圖將他調到東廠來,結果李倫說他喜歡守陵墓,清靜。
“誰知道呢?”李文虺道:““我絕對不會束手待斃的,爲了給我們父子倆掙命,就看接下來的收穫了,收穫足夠我們父子都活。接下來看大家落子,看他們能否將死我。”
在京城,李文虺違逆義父李連亭意志的那一刻起,他就料想到了被天下圍攻的可能。
這些年,他殺了多少帝國蛀蟲?擋了多少人的路,壞了多少人的利益?無數人恨不得將他扒皮抽筋,挫骨揚灰。
而在湖北的時候,他聽到厲芊芊出手害杜變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今日的局面了。
厲芊芊害杜變或許是一個偶然事件,但一定會演變成爲一個天大的陰謀,將他李文虺置於死地的死局,而且是幾乎無解的死局。
面對這個死局,李文虺不能後退半步,也無法突圍。
那麼只能一往無前,在這個死局中殺出一條活路。
“杜變吾兒,你我雖然間隔幾百裡,而且也沒有任何交流。但是我知你,你也知我。”
“我們父子倆一定要聯手闖過這個必死之局。”
“下令廉州府附近所有東廠武士集結,待我趕到,立刻準備攻打厲氏別院”
……
前太子少傅桂東央躺在牀上,沒有牙齒的嘴巴漏風憤怒吼道:“李文虺一定要死,一定要死!”
他活生生被李文虺踩在腳下,真是奇恥大辱啊。
駱炆點頭道:“李文虺必死,杜變也必死,但還不夠,已經天已經捅破了,那不妨多拉幾個人來陪葬,最好將李連亭也拉進來,弄不死他也讓他傷筋動骨。”
“東廠也威風得太久了。”祝無涯道:“北邊,西邊的幾位大帥都已經準備好了,只要信號一下,立刻就對東廠出手。”
駱炆道:“內閣的幾位閣臣,各個行省的總督和巡撫也都全部妥當。只要信號一下,雪片一般的奏摺就會將李文虺淹沒,將東廠淹沒,就算皇帝想要庇護李文虺也沒用了。”
“天下圍攻東廠,李文虺就算有三頭六臂也粉身碎骨了。司禮監的幾位大太監很有眼色的,他們知道怎麼做。”祝無涯笑道:“真是讓人振奮啊,如此巨大的戰役,竟然是由我廣西發起的。”
“厲氏土司幾萬大軍北上之日,就是李文虺粉身碎骨之時,就是東廠遭殃之時。”
“對閹黨的巨大勝利就在眼前,當浮一大白!”桂東央顧不得疼痛,也哈哈大笑。
然而,駱炆望過來一道詭異的目光,緩緩道:“桂大人,你作爲曾經的內閣閣臣,太子少傅,分量非常之大。而圍攻東廠,殺死李文虺這樣的狠人,我們需要一個祭品啊,我們需要在李文虺的死亡天平上增加一個砝碼,我們需要增加一份悲壯的色彩啊。”
桂東央臉色一變道:“什麼意思?”
駱炆道:“前太子少傅,內閣閣臣,被跋扈的東廠鎮撫使李文虺活活踩死,這應該會引發天下讀書人震動憤怒,引發天下人之同情吧。”
桂東央感受到一股危險的氣息,嘶聲道:“你,你們想做什麼?”
駱炆道:“就請桂東央大人作爲我們弄死李文虺的獻祭吧。”
然後,駱炆拿過枕頭,狠狠捂在桂東央的臉上。
“唔,唔,唔……”
可憐的桂東央拼命第掙扎。
駱炆目光望向了祝無涯。
祝無涯露出一道狠笑,擡起腳對準桂東央胸口,猛地踩下。
“咔嚓……”
桂東央剩下的肋骨全部被踩斷,刺入他的五臟六腑。
“噗……”
一口黑血噴出,浸透了白色的枕頭。
廣西曾經的文臣之首,徹底慘死,沒有死在李文虺的腳下,而是死在了盟友手中,死在自己半個學生手中。
確定桂東央死後。
廣西巡撫駱炆跪下磕頭大嚎道:“老師啊,你怎麼就死了啊。李文虺,你竟敢踩死我老師,我和你勢不兩立,勢不兩立!”
……
與此同時,無數信鴿飛向了厲氏家族的文山土司府,飛向了廉州府的厲氏別院。
很快,厲芊芊和厲氏家族就會得知這個驚天噩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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