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方,你愛護同志,與人爲善的想法是對的,我也贊成,可現在你給我的感覺是過於軟弱了,對有些人有些事過於遷就,丟掉了思想政治工作的光榮傳統。”在方根山的辦公室裡,高塬表情嚴肅,語氣尖銳。
“老高,我知道你是指黃楚良同志。當初讓他當組長,也是抱着允許犯錯誤、同時允許改正錯誤的方針,不記歷史老賬,向前看,給出路,治病救人,難道組織上錯了?”方根山微笑着反問。
“現在不是向前看的問題,而是要把老賬新帳算算清楚了。剛成立新八科之前,我發現黃楚良有弄虛作假的嫌疑,向你反映,你們不採納,說要向前看,看現實表現,現在倒好,昨天,他故伎重演,老毛病復發,居然在工作臺前呼呼大睡,從時間上看,足足睡了二個多小時,把重要的情況漏掉了,幸虧機動哨在搜索時錄了音,纔沒造成後果。但是,對於黃楚良來說,已經造成嚴重後果了。老方,原諒錯誤,就是縱容錯誤,就是容忍犯罪呀!”
“怎麼回事?老高,你越說越玄乎了!”方根山有點激動。
高塬把黃楚良的事從頭至尾敘述一遍後,說:“他一錯再錯,要他從根本上改,我看,一個字,難!”
“你有什麼想法,說說看,看怎麼幫助挽救他。”
“黃楚良這個人,不是我高塬一個人的偏見,許多同志背後都在議論,說他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嘴上一套,做是一套,對別人一套,對自己又是一套,羣衆說是‘套路幹部’,說起來頭頭是道,做起來浮皮潦草。但是,就是這頭頭是道里面,也夾着私貨,露出不光彩的尾巴。你知道他去做尤勇的思想工作是怎麼說的嗎?說沒找到老婆之前不要出國工作,說二年前組織上派他出國,他就因爲還沒找到老婆,找理由推掉了。你看看,方政委,這也叫做思想工作,不把徒弟帶壞才叫奇怪呢。”
“有這事?”方根山將信將疑。
“他的業務技術是一流,有些方面我確實不如他,我說這話不是嫉妒,是出於公心。但是,他的一流技術是在平時,一到關鍵時刻,情況緊急的時刻,要他上去拿情況,就抓瞎了,當然,這是前幾年的事。那麼現在改了嗎?表面上看是改了,可他學乖了,遇到重大情況,他寧可自己不立功,也不犯錯誤,叫別人上。你說方政委,要這種一流技術有什麼用?具有這種嚴重患得患失思想的人對革命、對工作有什麼意義?昨天的事,我初步瞭解了一下,一吃過晚飯他就拽住機動哨的柴小云談戀愛。正當的談戀愛我們不會干涉,可是,他簡直像餓狼撲食,把什麼都丟在腦後,不計後果。他是老同志了,又是一組之長,不是不懂,實在是把個人問題放在高於一切之上,哪有半點真革命的味道?”
“老高,你反映的這些情況,我也聽說了一些,姜鳳旗同志沒出差之前,我讓她去找老黃談談,不知談了沒有,談得怎樣。不管怎麼說,看來效果不好,黃楚良沒有從根本上吸取教訓,影響太壞。如果沒有機動哨,真給工作帶來巨大損失了。”
“老方,既然組織上決定讓我到科裡臨時幫忙,在我幫忙期間,我高塬不會有臨時觀念,不會容忍醜惡現象。我建議召開支部大會,甚至可以擴大到入黨積極分子。一是討論研究對黃楚良所犯錯誤的處理,我建議給予留黨察看一年的處分,撤銷其組長職務。二是討論發展聞見風的入黨,這件事不能一拖再拖了。現在戰備工作是很忙,但再忙也要抓黨的建設,你說對不對?第三,就是利用這兩個正反典型,搞思想政治教育,抓情報隊伍的思想整頓,端正工作動機。像黃楚良、賀仕聰這些同志,恐怕思想動機不純。要教育廣大情報員懂得,抓情報究竟是爲革命、爲和平,還是爲了個人立功受獎、個人名利。我聽說尤勇同志的母親有一封遺書,是不是可以拿出來進行革命傳統教育。這樣做,對於我們偵獲‘國光計劃’,粉碎蔣介石反攻大陸的陰謀,也會起促進作用。”
“老高,你這些意見很好,就按你的這些意見辦,你把全科的業務工作排一排,開個支部大會,有關黃楚良的錯誤材料由你準備一下,聞見風的入黨手續早已辦了,他的入黨介紹人之一姜鳳旗同志出差了,我看就由你擔任,怎麼樣?”
“可以。”
“傳統教育呢,我們原來有個計劃,想請秦局長來講講我軍的情報史,講講老一輩情報工作者的‘四無’精神的,戰備工作一忙,一直也排不出時間,擱下來了。從當前的思想動態和工作要求來看,這一課的確要上。是不是這樣,老高,咱們先上一次黨課,主題和中心就是工作爲什麼,如何正確對待榮譽、名利。你看怎麼樣?”
“再加上一條,如何擺正個人利益與革命利益的關係。就以尤勇母親的遺書爲教材,最有說服力。”
“好。那麼,這堂黨課由你來上?”
“不不,你是政委,你不上誰上?”
“好吧,黨課就由我來講。全科一線的業務工作還得請你多抓抓,別再出黃楚良這樣的問題了。”
“行,這項工作交給我,老方,你就放心好了。”
高塬與方根山商量完工作正要離開,樑友處長陪着秦梓人局長走了進來。“老方,秦局長檢查工作來了。”
高塬馬上退到一邊,讓兩位領導進來,方根山趕忙搬椅子。
“你們二位商量什麼呢?”秦梓人在椅子上坐下,掃視着室內的擺設,又盯住高塬,樣子悠然自得。
“也沒什麼大事,想開個支部擴大會,發展一個,處理一個,上一堂黨課。”高塬回答。
“哎,秦局長,我們的黨課就請您來上,行不行?”方根山一邊泡茶一邊說。
“這一階段只怕秦局長沒時間。”樑友的話有點激將的味道。
“我還真抽不出時間來,下次吧。”秦梓人很認真的表情。“你們的黨課是什麼內容?”
“初步設想是正確對待名利和榮譽,擺正個人與革命的關係,解決工作的動機。”方根山彙報說。
“很好,幹革命一定要解決這個動機問題,就是要老樹立爲革命抓情報,爲人民奉獻的革命精神。”秦梓人肯定了方根山他們的意見。
“秦局長,我們準備用革命先烈,特別是我們這條戰線老前輩的事蹟做爲教材,可能針對性更強。”高塬說。
“哦?什麼事蹟?”秦梓人順口問。
“是這樣的,秦局長,我們科尤勇同志,就是被您狠狠批評的那位同志,您還記得不記得?”方根山問。
秦梓人略略思索,微微搖搖頭。“他怎麼了?”
“尤勇同志的母親有一封遺書,正好可以充當活生生的黨課教材,我們想以這份遺書所蘊含的革命精神教育大家。”方根山解釋。
“什麼遺書?我怎麼沒聽說過?”樑友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