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蘇沫告發無憂,此事在朝上引發一陣轟動,不少望上官燁項背的,無不期待着無憂就是那逆徒之子,好到時殺之後快,在證據紛紛指向無憂非吳家親子後,更是羣情激怒,非要把無憂查個底兒掉爲止,而蘇沫對無憂的辯解,卻因爲她說過謊,而變得一文不值。
接下來的調查會更加細密深化。
楚璃必須想好後招,這次她要給上官家設一個局,她有把握上官燁一定察覺不出,只要她的計劃得逞,自已的不利形勢,定能得到很好的緩解……
入夜後的上州城清冷岑寂,日子逼進年下,可是滿城竟沒有分毫的年味兒。
也可能是楚璃這些年一直在灰暗中渡過,心中早已失了色彩,才感受不到別人心裡的歡喜吧。
可是,十歲前她也年年和父皇母妃,還有兄長們一起開心過年,穿着喜慶的袍子,一起打燈籠,燃炮仗,吃着御膳房剛出爐的點心。
而今,沒有新年的喜悅,只有逼至眉睫的危機感,和看不見希望的窒息感。
暗香藝坊,海棠間,楚璃一個人坐在方桌前,出神地看着桌上擺放的兩樣糕點,茶水正冒着淡淡的霧氣。
“殿下。”
一聲殿下喚回她的神志,“你來了。”
來的人是太尉楊懷新,也是上官燁派入江南調查無憂的主要人員。
楊懷新上前深深俯首,“微臣有罪,讓殿下久等了。”
楚璃客氣地請他入座,細細地打量他一眼,楊懷新不敢冒犯,恭敬地垂下頭去,她抱歉地笑笑,“太尉不用拘束,關於無憂的身世,太尉是什麼看法?”
“證據都放在殿下眼前了,我們在江南找到吳家當年的管家,得知吳道海親子剛出生便已夭折,無憂其實是吳夫人爲了穩住自已在吳家地位,而從外抱養的孩子,手下們沿着這線追索,竟發現矛頭直指向了五王舊部。”
楚璃倒抽一口冷氣。
“現在太傅咬着無憂不放,非要把無憂往五王身上引,”楚璃傷神地託着額頭,被遮在手後的眸子深暗了下去,“可是哪有那麼巧,一定是五王之子?”
“當年,五王爲了保下親生血脈,故將剛出生的孩子送往江南,而以臣如今掌握的線索,無憂的身世確是條條指向五王,所以殿下,無憂的事可能不會樂觀。”楊懷新瘦到露骨的臉上堆滿遺憾,戰戰兢兢地看着楚璃,見她的臉正一點點失去血色,一點點地失望下去。
她在乎的何止一個無憂的生死。
她在乎在這場與上官燁的博弈中,會輸得一敗塗地。
楚璃眼波一轉,收拾起所有的殘碎情緒,再定定地看着楊懷新:“太尉大人。”
“臣在。”
這位清瘦的老者,正疑目望着自已,他的眼睛不因年歲而渾濁,反而越年長,越透亮,讓一個老臣用如此目光相看,楚璃有些慚愧,怕負了他的所望。
放在桌沿上的手微微握着,越握越緊,此刻她的手心裡滿是汗水,“太尉大人,我要和上官燁賭一把。”
看楚璃神情異常嚴肅,楊懷新瞬間心頭一冷,木訥地起身問道:“殿下要賭什麼?”
“賭無憂的命,甚至我的命。”
楊懷新一怔,擡手至頂恭敬待命。
“太尉大人,”緩緩地她面露痛苦,艱難地說道:“不用再暗箱操作,由着上官燁去吧,你切記要保護自已,將來的朝廷要靠你了。”
“殿下……”楊懷並未追問,深深地低下頭去:“微臣誓死跟從殿下。”
上官燁想殺的人沒有殺不了的,線索已經指向五王,哪怕無憂不是五王遺子,上官燁也有辦法讓他脫不了身,上官燁的手段她從來知道。
可是這一次,她不許上官燁再胡作非爲了……
楚氏太廟,清冷幽靜。
雖是下午時分,偌大的太廟依然容不下外頭的光,獨有她手中燃着的一盞燈籠,小小的光芒照不穿太長的黑暗,使得這廟中除了她周圍之外,陰森一片。
她今日穿得分外單薄,筆直消瘦的身子站在當中,如一棵風吹即倒的苗苗,弱得令人擔心。
“不肖後人要做一件事,一件我不知道是非、不知道對錯的混賬事,我拿無憂的人頭和各位祖宗的清譽來賭,甚至拿整個大陳來賭,只爲了不要在上官燁面前輸。我不知道是非對錯,我只知道,在僅剩的時間裡要不惜一切地反擊。”
“我找了太子哥哥七年,但我可能撐不下去,我甚至動過放棄的念頭,上官家的根系四通八達,上州城盡在襄中,舉國上下,他們軍權在握,太子哥哥要靠怎樣通天的本事,才能逃過他們的耳目?可是,沒人能具備那樣大的本事。”
“不曾有人給我出主意,你們在天不靈也從不管我,既然你們都在偷懶、沉默,那麼就按我的意思來吧。贏了,我反守爲攻,輸了,我大不了一死,反正大陳早不是楚家的了。”
此刻,她蒼白的臉上不見一絲血色,握着燈籠細杆的手不覺間摳緊,因爲用力,那杆子“啪”地一聲,斷成兩截。
廟內靜如慘死,彷彿連她的呼吸,也在這窒息般的空間裡停滯。
靜待良久,她吹滅了手中的燈籠。
還有五天便是年下,宮裡早張羅着除塵添新,楚璃一早便換了新的錦袍,坐在銅鏡前,仔細打量自已許久。
鏡中的她十七年華,本是人生最曼妙的年紀,可這時她原本清澈的眼神卻已不再,琉璃色的眸子充滿了疲累。
阿年小心翼翼地爲她着裝,梳理長髮,化上淡淡的妝容。
她真是好看,略施粉黛便美豔無雙,只是五官還帶着些許稚氣,再過些年歲,定是閉月羞花之貌,傾國傾城之姿。
“聽說太尉大人連夜回京,直接奔太傅府去了,應該是無憂的事有了重大進展,”阿年躬着身子替她梳髮,時不時看一眼鏡中的主子,“太傅做事向來狠、快,稍後定要在朝上重重說起。可奴才見殿下這些日子來常悶在怡鳳宮,也不曾見屬下,若太傅到時出了狠招,您要拿什麼應付呢。”
“阿年有心了。可我不必去應付什麼,倒是怕上官燁會給重重拿起輕輕放下,讓我大失所望。”她似在諷笑,自殘一般地,用最無所謂的口吻,說出她最荒涼的心情。
阿年跟隨她多年,哪能聽不出她的心事,默默地垂下眼睛不敢再問。
無憂是生是死,今日可以斷定了。
十八歲這個年,她註定不會過得平淡。
金殿上,她和上官燁剛落座,隊列中的楊懷新手執笏板走上殿中,“殿下,太傅,之前臣受命調查無憂一事,已有結果。”還在爲找不到小說的最新章節苦惱?安利一個公衆號:r/d//444或搜索熱/度/網/文《搜索的時候記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這裡有小姐姐幫你找書,陪你尬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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