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母的目光在藍煙身上停留了片刻,隨後熱情的說道:“兩位快請進,坐下喝杯茶,阿蘭,快泡兩杯茶水來!”
招待好兩名客人,秦母又從自己房間裡拿出兩件新衣衫,她走到秦浩軒面前,比了比新衣衫,道:“這兩套新衣服是你走了以後我做的,不過不知道你在哪裡修仙,沒有辦法送過去,所以就一直擱在家裡了!”
秦浩軒心中暖流涌動,小心翼翼的將母親親手縫製的兩套衣衫收起,其珍視程度絲毫不亞於珍貴易碎的瓷器,彷彿生怕一不小心就碰碎了。
“你先坐會,娘去做飯,你爹爹上山砍柴去了,很快就回來。”秦浩軒的回來讓秦母無比開心,現在還不是吃飯時間,但她早早的就到廚房忙活,只爲讓兒子吃上一頓豐富可口的飯菜。
母親忙活去後,秦浩軒呆呆的站在院子中,想起母親臉上洋溢的開心笑容,秦浩軒心中開心比在在絕仙毒谷尋到一件寶貝還要更甚。
不一會兒,院子外響起沉重的腳步聲。
聽到這熟悉而陌生的腳步聲,秦浩軒猛然站起來,眼中熱淚盈眶,望着大門。
從外面走進來一個挑着滿滿一捆柴的男人,歲月的滄桑在他臉上刻滿了皺紋,膚色也是山裡人常見的深黃色,這男人正是秦浩軒的父親。
“啪!”
剛走進大門就看到秦浩軒的秦父,手中斧頭和背上的柴都掉在地上,他和老伴一樣,看到秦浩軒的第一反應也是驚呆了。
秦父畢竟是男人,比秦浩軒母親要穩重很多,他眼中淚花閃爍,忽然長嘆一口氣,道:“軒兒,回來就好,修不成仙沒關係,修不成仙沒關係,修不成仙沒關係……爹給你說門親事,咱們踏踏實實的過日子!”
秦浩軒看着父親粗糙的雙手,忠厚的臉上隱約透出的失望,雖然他不知道父母看到自己,爲什麼第一反應都認爲自己修仙失敗了,但他還是笑着解釋道:“爹,我還在修仙,只是想念你們了,所以特意請假回來看看你們。”
“真的?”秦父眼睛一亮,他知道兒子從不說謊,但還是忍不住反問。
秦浩軒點點頭,道:“我敢騙爹爹麼?”
說完,秦浩軒又爲父親介紹藍煙和刑。
秦父開心的笑起來,將地上的柴和柴刀都撿起來,然後對秦浩軒道:“等爹去洗個臉,然後去打點酒,咱們父子好好喝一杯!”
看着秦浩軒開心的笑容,刑道:“我去打酒吧!”不等秦父拒絕,刑已經一溜煙的跑出門了。
和父親聊了會天,母親豐盛的飯菜也出鍋了,分散了將近兩年的一家三口終於重新坐在一起,暢快喝酒,團圓吃飯,溫馨溫暖不但洋溢在秦家父子三人心頭,也感染了藍煙和刑。
這世上最有感染力的東西,莫過於親情。
喝多了的秦父和秦母臉上還洋溢着幸福滿足的笑容,在秦浩軒的攙扶伺候下回房休息了,雖然喝了些酒,但酒精對秦浩軒完全不起作用。
坐在院子中,看着夕陽和雲霞,秦浩軒臉上的笑容漸漸褪去,眉頭也微微皺起來了。
“怎麼,見到父母不開心嗎?”刑問道:“看你一臉愁雲密佈的樣子,在想什麼呢?”
秦浩軒點頭:“開心,怎麼會不開心呢?離家的一年多,我無比的想家,只是沒有機會回來,所以一直忍着,忍到都忘了二老,真是不孝順!現在再看到他們,我再次感覺到仙道無情,我還年輕,我未來可以長生,可是父母卻老了,我害怕看到他們老去。”
秦浩軒擡頭看了一眼擺在院子一角的柴,這是父親今天砍來的,不多,於是他走過去撿了幾根繩子,就準備出門。
刑看着秦浩軒的舉動,不解的問道:“你幹嘛去呢?”
“砍柴。”
自己家離小嶼山有近十里,想着父親每天都要上山砍柴,秦浩軒就覺得心裡不舒服,以前自己在家時,這些苦力活都是自己乾的,現在自己修仙求長生去了,砍柴的苦力活落到日益年老的父親身上。
想到這裡,秦浩軒心頭的愧疚更重。
去往小嶼山的路上,不少熟人也看到了秦浩軒,一個個驚訝的和秦浩軒打招呼,看向秦浩軒的眼神有同情,有惋惜,也有幸災樂禍,在他們眼裡,秦浩軒也是修仙失敗回來了呢。
秦浩軒沒有理會這些,現在他就想着多砍些柴,這樣父親以後就少要去小嶼山砍柴了。
天晴還好,一旦天陰或下雨,父親老寒腿發作,行走都很困難。
修仙者們用來戰鬥的【開天斬】,此時被秦浩軒當做柴刀用,他手起刀落,一根根樹枝被劈下來,然後熟練的劈成一段段,再用麻繩捆綁起來扛回家。
砍柴是以前秦浩軒常做的活,那時候多多少少有些應付了事的心思,現在卻全心全意的想多砍些柴,因爲自己多砍一捆柴,父親就少要砍一捆柴,少要往返小嶼山一次。
整整一宿,秦浩軒沒有睡覺,在小嶼山上砍柴,然後揹回家,繼續上山砍柴。
第二天早晨,秦父和秦母醒來了,他們走出房門,看到整齊堆積在院子裡,猶如小山一樣的柴,整個人都驚呆了。
“軒兒,你昨晚一宿沒睡,淨砍柴了?”秦母心疼的看着兒子,語氣裡隱含着一份責備。
秦浩軒笑道:“修仙睡的本來就很少,沒事兒,您快去做早餐吧,我餓了。”
看着兒子精神十足,秦母寵愛的瞪了他一眼,忙去廚房忙活了。
接下來的幾天裡,秦浩軒白天陪父母說話,晚上則上山去砍柴,他足足砍了足夠家裡燒一年的柴,還將家裡的地都給耕了。
秦母心疼兒子,生怕累着兒子,可秦浩軒認爲自己能爲家裡做的太少了,怎麼做都不夠,如果不是家裡院子不夠大,他真想將十年的柴都砍回來。
這樣日益年邁的父母就可以更清閒一些了。
大田鎮的村民們知道秦浩軒不是被開除的,而是特意回來看父母的,也一個個送來了禮物,這些天秦家始終門庭若市。
秦父和秦母也不嫌煩,笑呵呵的迎來送往,招呼客人雖然累,但是他們樂意啊!按照他們的話說,誰讓咱兒子爭氣呢?別人家想這麼熱鬧都沒機會!
樸實的話語,滿滿的自豪,秦浩軒又何嘗不知道自己是父母的驕傲呢?雖然他不樂意應付這些熟悉的不熟悉的親朋,但只要父母高興,怎麼樣都沒關係。
張家的人也派人過來詢問,張狂跟張揚的情況,秦浩軒雖然同張揚不睦,卻也實話實說,兩人在教中都是被重點培養的弟子。
張家人知道這消息,連忙回家張燈結綵的佈置,哪怕自己的孩子不能回家,但在仙人那裡被重視,也是值得慶賀的。
秦父也會將刑拉到一旁偷偷詢問,張狂張揚二兄弟在仙人那裡,是否受到的重視更多一些。
而刑……則有着一張誇死人不償命的本事,把秦浩軒吹得天上有地上沒有的,好似明天就能做掌教一般。
秦浩軒聽到那亂吹的話將其趕走,老實同父親交代情況,生怕家人被刑給誤導的膨脹了。
閒暇時間,修仙之後略同醫道的秦浩軒爲父母開了幾幅藥方,爲父母調理身體,雖然不能長生,但也能減少病痛,父親的老寒腿,母親的風溼病都是很厲害的頑疾。
這幾天,秦母除了和秦浩軒聊天之外,每天都針線不離手,一直要到夜深人靜,還在昏黃的松油燈下縫縫補補。
將秦浩軒的舊衣衫縫補好,又忙活着給秦浩軒做新衣服。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
秦母那快眯成一條縫的眼睛,被針頭刺出血卻仍不肯停的手,兩鬢斑白的母親臉上已經有了許多條皺紋,每一條皺紋裡都填補着對兒子滿滿的愛。
秦浩軒還記得小時候,父親偉岸高大的身影在自己眼裡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但現在自己長大了,修仙了,身體健壯了,但父親的背彎了。
幼時,秦父在山上打獵回家,不管收穫如何,總要給秦浩軒洗澡,因爲他和其他小孩一樣頑皮,在外面玩一整天回家,身上總是一身髒兮兮的灰塵。
那時候家裡很窮,秦母還要幫大戶人家洗槳衣服,賺些錢貼補家用,所以爲秦浩軒洗澡的任務就落到五大三粗的秦父身上。
這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總是耐着性子爲秦浩軒洗澡,幼時的秦浩軒調皮,總是打起澡盆的水,將父親的頭髮、衣衫打溼,但父親最多假惺惺的兇自己幾句,但臉上洋溢的笑容是幸福的。
這一切秦浩軒無法忘懷,也不敢忘懷,這幾天在家的時間,他每天都要打一盆水,爲父親,爲母親洗腳。
第一次打水爲秦母洗腳時,秦母堅決不肯:“軒兒,你是要當仙人的,哪能給我們洗腳!你的手貴氣着呢!”
聽着這話,秦浩軒一陣心酸:“娘,這裡哪有什麼仙人,只有兒子。母子……”
秦浩軒的堅持下,將母親的腳放進水盆裡,歲月不但在母親臉上、手上留下痕跡,她腳上的皮膚也漸顯老態,爲母親洗腳時,母親慈祥的撫摸着秦浩軒的頭,欣慰自己兒子有出息。
秦浩軒爲父親洗腳,父親倒是沒推辭,十分欣慰的說:“給你個小兔崽子洗了三四年澡,總算沒白洗!”
常年的勞作和病痛的折磨,父親的腳就像老松樹皮一般乾燥生硬,摸上去還有些糙手,但秦浩軒卻像捧着一葉金蓮般珍惜,就像父親小時候給自己洗澡一般,仔細的擦洗,細細的按摩。
這幾天,秦浩軒心中有了一個模糊的念頭,要讓父母也長生不老,這個念頭漸漸清晰,最終成爲決心!
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付出多少努力,有多少艱難險阻,我也要讓父母長生!雖然修仙界從未有過讓凡人長生之事,但自己一定要如此!不然修仙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