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很輕，卻篤定至極。
在安靜的辦公室內，聽着更是清晰。
像是有什麼從耳畔輕輕拂過，帶起莫名的酥癢。
我們家寧璃......
寧璃忍不住看了陸淮與一眼。
他側顏完美，微微擡首，下頜線的線條鋒利乾淨，眸光沉靜而剋制。
不是辯解，是絕對而堅定的澄清。
裴頌聞言，眸光微動。
這樣的措辭——
耿海帆一愣，萬萬沒想到照片都擺在面前了，陸淮與居然會這般直截了當的否認。
“可是，陸先生，寧璃和裴頌的確是一起去了京城，還是一起回來的——“
“你們是一起去的麼？”
陸淮與忽然側頭，看向寧璃，淡聲問道。
寧璃搖頭：
“不是。我們不是一個航班。”
迎上陸淮與的視線，她又補充了一句：
“我們在京城也並沒有遇見過，只是因爲那天大雨，機場航班延誤，才碰上的。“
陸淮與點頭。
“阿璃說的，耿老師也聽到了。如果您還是不信，我可以讓人調出他們的航班信息，請耿老師親自核對。”
耿海帆將信將疑。
兩人幾乎是同一個時間請的假，又一起出現在機場，實在是讓人不得不多想。
但，的確如陸淮與所說，航班信息一查便知，寧璃沒必要在這上撒謊。
要是這兩個人真是有什麼，怎麼也得是同一個航班的吧？
“至於這張照片......”
陸淮與看了眼手機，淡淡笑了笑，
“昨天京城大雨，溫度驟降，出於同學情分借一件衣服，本也正常，不是嗎？”
耿海帆覺得這話是挺有道理，可是......
“陸先生，寧璃和裴頌都是很出色的，學校對他們也都很重視。正因如此，我們才更想盡量把事情調查清楚。寧璃週五請假的時候，說是要回臨城，結果卻是去了京城，而且到現在爲止，不肯說明原因。要不是這樣，我也不會請您專門跑這一趟了。您看這——”
陸淮與的目光從寧璃臉上掃過。
“週五？”
“對。“
寧璃微微偏過頭，總覺得陸淮與的眼神，已經看透了一切般。
片刻，陸淮與道：
“我想單獨和阿璃聊一聊，不知耿老師可否方便？”
耿海帆覺得這也是個辦法。
有些話寧璃不肯跟他說，但陸淮與去問，或許能問出點什麼。
“裡面有個放文件用的小隔間辦公室，陸先生不嫌棄的話，可以去那邊。“
耿海帆擡手指了指。
陸淮與起身，朝着那邊走去。
寧璃在原地糾結了會兒。
陸淮與在門前站定，側身回頭，淡淡看了她一眼。
“阿璃。”
寧璃深吸口氣，硬着頭皮過去。
......
這個房間的確不大，除了一張辦公桌和辦公椅，三面牆都是文件櫃。
地上還堆積着好幾個裝滿卷子和文件的紙箱，整個房間滿滿當當，幾乎站不下人。
陸淮與靠在辦公桌上，一條長腿微微曲起，好整以暇的看了過來。
寧璃把門帶上，勉強選了個空地站好。
兩人之間不過一步之遙。
“說吧，去京城做什麼了。”
陸淮與開門見山，聲色散漫。
唯獨看過來的眸光沉靜犀利，避無可避。
寧璃抿了抿脣。
耿海帆問她這些的時候，她並不是很在意，但不知道爲什麼，陸淮與這麼問，她就莫名有點心虛。
“有點事兒。”
她沉默了會兒，給了個模糊的答案。
陸淮與看着她，忽然笑了。
“那天晚上你不是打算跟我說的麼，怎麼，現在又不想說了？”
寧璃心臟一跳，猛地擡頭，清豔乾淨的桃花眼微微睜大。
那天晚上她的確是想和他說的，但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放棄了。
可陸淮與是怎麼知道的？
她迅速反應過來：
“你看到了？”
陸淮與沒說話，顯然是默認了。
寧璃：“......”
早知道她當時就不該反反覆覆打字又刪除！
就那麼一會兒，怎麼就被看見了？
她有點懊惱，認命的開口：
“我去京城見個朋友，順便散散心。“
說了跟沒說一樣。
陸淮與漫不經心的問道：
“那個朋友，是裴頌？”
“當然不是！”
寧璃立刻否認，眉頭微微擰起，
“剛纔我說的那些都是真的，我和他之間的確什麼關係都沒有。我也不知道會在機場碰上。”
她頓了頓，終於又道：
“這些顧醫生可以作證。“
顧聽瀾的話，他總是會信的。
陸淮與恍然，似笑非笑。
“哦，原來這裡面還有顧聽瀾的事兒？“
......
京城，錦水一號。
顧聽瀾正在整理一個老相冊。
許是因爲古舊，又或許是被人摩挲了太多次，邊緣已經起了毛邊。
剛翻開一頁，忽然打了個噴嚏。
他揉了揉鼻子，輕聲喃喃：
“......誰在罵我？”
.....
“......也是碰巧。“
寧璃說出口才發現，這事兒好像越解釋越麻煩了。
她自己都聽煩了“碰巧”這倆字了。
但考慮到顧聽瀾在陸淮與這的信用度還可以，只能把他搬出來了。
陸淮與沒回應，似是在思考着什麼。
那天晚上的事，現在總算有了解釋。
不過，小姑娘似乎還是不願意多說。
“上次怎麼說的？不是還發誓，不會再騙人了？”
寧璃小聲：
“沒騙你，你也沒問啊。”
陸淮與氣笑了。
好端端的，他怎麼會想到寧璃會忽然跑去京城？
還挺理直氣壯，這脾氣......真不知道誰慣的。
“我沒問，你就不說？”
寧璃心想這還用問嗎？
她連蘇媛都沒說。
和陸淮與......好像就更沒有理由交代自己的來去行蹤了。
但這話她不太敢說出口。
她猶豫了下，問道：
“二哥，你可以跟顧醫生打個電話的，我說的都是真的。”
“不用。”
顧聽瀾回京的事兒他是知道的。
昨天他們甚至還通了電話。
但從頭到尾，顧聽瀾也沒提過寧璃的事兒。
寧璃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接什麼了，乖乖安靜下來。
這房間本就狹小擁擠，現在兩人站在這，陸淮與就那麼看着她，她覺得這地方更擠了。
過了會兒，陸淮與放緩了聲音。
“京城冷嗎？“
寧璃詫異：“什麼？”
陸淮與想起那張照片。
明亮寬敞的候機大廳，雨水落滿玻璃，窗外一片濃郁的黑色。
有人穿着大衣，有人裹着毯子，有人行色匆匆的走過。
小姑娘坐在那，只穿了一件白色衛衣，揹着單肩包。
身影纖細消瘦。
“機場大雨，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