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小點點頭,她看李時辰憔悴的模樣,也知道這段時間他一定殫精竭慮,累到了極致。
“疫病解決了,我們也算是不辱使命,可以儘早趕回去大邑都去了!”
李時辰點點頭,算起來他和蘇小小來到北疆已經一個半月,加上在路途上所花的時間,算來過去了兩個多月有餘。
現在在大齊應該已是春回大地,只是在北疆卻還是萬里冰封,天寒地凍。
“太子妃這一趟真是艱險!”李時辰感慨。
“還好!”蘇小小心道,如果不來這一趟,自己還不能意識到自己人宣承燁的關係竟然是如此疏遠,所以這一趟來得不能不說很值得。
現在認識到了這一點,心裡便徹底放下了。
女人總是感性,一定要撞到南牆,才能知道原來自己的心還是柔軟得不堪一擊。
蘇小小坐在帳裡,籠罩在一片柔和的光影裡,她想着自己的心事,一時沒有說話。
李時辰怔怔地看着蘇小小,他總覺得蘇小小怎麼這趟被回厥人擄去後,怎麼有些不一樣了!好象很不開心的樣子。
從前的蘇小小,不管什麼時候都給人一種興致勃勃的模樣,即使是面對又髒又臭的疫民,即使是在萬絕谷裡,彷彿陷入絕境!
可是蘇小小好象從來也沒氣餒過,她一直都充滿活力,充滿信心,可是現在的她,看上去又消瘦又蒼白,蜷縮在帳簾後,甚至聲音裡都充滿了疲憊。
李時辰覺得心裡很難過,她是太子妃,是全大齊除了皇后外最尊貴的女人,李時辰只能仰望着她,倒底是誰有這麼大本領讓她難過?
李時辰搓搓手,“太子殿下說您受了傷!不如讓時辰幫您看一下?”
“哦!小傷而已!我已經包好了!”蘇小小搖搖頭,聲音裡透出疲憊。
李時辰搖搖頭:“太子妃您不知道,太醫院有種燙傷膏,對付這些燒傷而不留疤痕,最有奇效,尋常的藥膏都不能抵得過它半點!”
“哦!”蘇小小本以爲蘇忠修所留給自己的藥膏的效果已是極致,想不到還有更好的!
“好吧!”她不想讓自己留下疤痕!蘇小小讓碧桃撩開帳簾,把自己纏得象糉子一樣的腳傷露了出來。
“看!烤豬蹄就是這樣的吧!”蘇小小自我解嘲!她對燒傷的治療算不上頂精通,那些紅色的斑痕,說實話,蘇小小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去除。
李時辰一層又一層解開傷口外面所裹的白帛,露出裡面一雙佈滿粉紅色疤痕的小腳來。
“哦,太子妃可是已經上了治療燒傷的藥?卻沒有同裡用上祛除疤痕的藥膏?”
“嗯!我用了我伯父蘇忠修留下的燒傷膏!”
“哦!蘇醫神的燒傷藥真是奇效!”李時辰嘖嘖稱奇,從那些疤痕來看,蘇小小的腳曾經被嚴重地燒傷過。所以才留下了大片可怖的斑痕。
但是從那些傷疤來看,顯然這些燒傷已經基本治療好了,只是留下斑痕而已,李時辰嘆口氣:“如果想要去除這些疤痕,可能需要把這些傷疤重新剝開一次,那樣,實在是太痛了!”
“如果剝去這痂皮,再上你的藥就能恢復我的腳,不留下疤痕?”
“是的!不過,那實在是太痛了!”李時辰搖搖頭。
“那來吧!”蘇小小說:“如果能夠讓我的腳恢復從前的
模樣,這點痛苦算什麼?”
李時辰看着蘇小小,只見她的臉上顯出堅毅至極的表情來,蘇小小在想,若是能把心裡的傷疤也一起治好就好了!
宣承燁是她穿越過來見到的第一個男性,而且,又是她命定的夫君,蘇小小几乎以爲這就是天意了,但是沒有想到原來自己在宣承燁的心目裡就連一張軍情圖都及不上。
真讓人失望啊!幸好,兩人還沒有更進一步的發展!
蘇小小恨自己的幼稚,恨自己的輕信,心中彷彿被人掐了一把似的,不時泛起一陣痛意,此刻能用身上的痛來減輕心裡的痛,正是她求之不得!
看蘇小小的臉色堅毅,李時辰點點頭:“好吧!我試試!”
他拿了只形狀古樸的小鉗子,輕輕地把蘇小小腳上結的疤慢慢給她揭去。
不一會兒,纔好的傷口就被撕裂開來,白帛上沾滿了血漬,李時辰這麼一剝開,等於又把蘇小小才長好的皮膚撕個皮開肉綻!
蘇小小皺着眉頭,看着自己一雙悽慘的腳,輕輕咬着下脣,卻沒有發出一聲輕哼。
李時辰常給人換藥,這痛苦的滋味他當然清楚,此刻見了蘇小小這副模樣,心下也不由得感佩:太子妃心志堅韌,真是巾幗不讓鬚眉的典範。
揭去舊疤,李時辰細細地給蘇小小的兩隻腳上塗上自己帶來的藥膏,說:“過三天取下白帛就好!這三天裡會有些癢,可得忍住!”
蘇小小點點頭:“好的!謝謝你!李首座!”
“碧桃!給李首座上茶!李首座今天要不在這裡吃午膳吧!”蘇小小提出邀請,她知道這個太極關裡,其它地方的伙食都很差,可能自己這個太子的臨時府邸裡的餐食算是最好的了!
李時辰看了蘇小小一眼,問:“太子殿下難道不和太子妃殿下一起用膳嗎?”
“不,我們很少在一起!”蘇小小漠然地回答。
李時辰一愣,看來大家都傳說太子妃和太子妃並不恩愛,原來是真的。
蘇小小低下頭:“太極關裡的瘟疫既然已經解決了,我們也沒有在這裡長期呆下起的必要了,還是選個日子啓程回大齊吧!”
李時辰想了想:“也好!朝裡的同仁們也來信,催我回去呢,這段時間我不在,一直是毛國泰主事,他所擅長的是鍼灸和藥事,一般的內科卻不是很擅長!我也是到了應該回去的時候了。”
兩人說着話間,碧桃提着一個食盒走了進來,她衝着蘇小小福了福身:“太子妃殿下,午膳好了,您看是在那裡用膳好?”
蘇小小說:“就擺在廊下吧!”
碧桃點點頭,回身命令二子在廊下襬開餐桌!她回過身來把蘇小小扶了過去。
蘇小小桌旁坐下來,桌上的菜餚都得是些她平素喜歡的清淡小菜。
清蒸竹筍肉,茭白小炒肉,素青菜等,要知道在這北疆那裡有這麼多新鮮的蔬菜吃,最多的便是牛羊肉罷了。
李時辰看到這些菜也是眼前一亮,他原本是錦衣玉食的御醫,幾時象這段時間在北疆般吃過這麼些苦,他就在大內裡和皇上也同席吃過飯,此刻也不覺得和太子妃一起用膳有何不妥。
兩人當即大吃起來。
碧桃和二子站在一旁佈菜。
這些菜餚的味道不錯,這廚子原本是宣承燁從大邑都帶過來的,吃得李
時辰連連讚歎。
“參見殿下!”二子和碧桃突然跪倒在地行了個大禮。
蘇小小回過頭,只見月門外宣承燁冷着臉坐在輪椅上,身後站着一身黑衣的金魄。
“見過太子殿下!”蘇小小和李時辰向宣承燁見了禮。
金魄推着他沿着花園小徑走了過來。
不知道怎麼的,蘇小小總覺得他的身上發出一股冰寒之氣,好象他是一塊移動着的冰塊!
“愛妃和李御醫相談甚歡啊!”宣承燁開了口,語氣平緩,沒有一絲的起伏,李時辰聽在耳朵裡,突然打了寒戰!
他雖然是個書呆子,也覺得自己好象出現在了一個危險的地方,趕緊站了起來:“在疾人所裡還有幾個病人要處理,臣先告退!”
“急什麼呢!”蘇小小皺皺眉:“你還沒有吃完呢?”
“我看李御醫已經吃好了!”宣承燁冷冷地說。
“是,是,我已經吃好了!”李時辰慌不擇路,掉頭而去。
宣承燁看着蘇小小,只見她低頭冷笑一聲,依然低頭吃飯,宣承燁只覺得心內一股邪火上升,他身爲太子,雖然身有殘疾可是從來沒有受過人如此冷落。
而就在片刻之前,這個女人還同另一個男人有說有笑,親熱地吃着飯。
雖然這次蘇小小被回厥人擄去了,受了不少的苦,自己也曾經想過第一時間去救她,可是手邊的公務這麼多,怎麼能全都拋下,說去就去。
她怎麼就這麼不懂事呢?
蘇小小冷冷地刨完碗裡的飯,她也不是和宣承燁置氣,只是替自己不值而已,連命都差點沒有了,在!
嚥下嘴裡最後一口飯,蘇小小擡起頭來,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宣承燁說:“我和李時辰商量了,我們過幾天就起程回大邑都了!太極關的瘟疫看來只是回厥人放的毒,現在毒已經解開,我們在這裡呆下去也沒有意義。”
“好!”宣承燁點點頭:“回厥木拉爾汗也打算和我們籤一個互不侵犯條約,這個條約可能就在這兩天就會簽訂,一簽訂,我就同你一起回去大邑!”
“好!”蘇小小冷冷地答道,她站起身來:“碧桃,我乏了,侍候我午休吧!”
“是。小姐!”碧桃應了一聲,忐忑地看着宣承燁的臉色。
宣承燁重重地哼了一聲,命令金魄把自己推了出去。
碧桃站起身來把蘇小小攙到牀上,她搖搖頭:“小姐,你怎麼了?和太子殿下置什麼氣呢?您來北疆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嗎?怎麼現在好象對太子很有意見?”
蘇小小嘆氣說:“如果你被人擄去了,在最初的幾天裡,你一直盼望着有個人踏着五彩祥雲來救你,可是他一直因爲種種原因沒有來,然後,在你被綁上火刑架的那一瞬間,你覺得自己必死的時候,他來了,你會有什麼樣的感覺?”
碧桃停下手裡的活,想了想說:“我可能會感激涕零!會恨不得給他做牛做馬來報答他!”
蘇小小搖搖頭:“錯,這個時候你的感激之情早就耗盡,看到來救你的人唯一的感受就是恨他沒有能早一些來救你,讓你白白地受了這麼多苦纔出現,而且耽誤他來的事情在你的眼裡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你就會明白我的感受了!”
碧桃聽得似懂非懂,她服侍蘇小小躺下,自己琢磨着往外間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