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即使跟小峰面對面張金還這麼張狂,聽他那意思好像小峰真不敢動他似的。
小楠聞聽氣不過的看向小峰說:“老大,別雞巴管那麼多了,就這逼貨的弄死他都是輕的,還忍他幹啥啊!”
張金瞟了眼小楠陰陽怪氣的說:“小嘍囉一邊呆着去,哪有你說話的份啊!”小楠惱羞成怒就想往前上,張金那夥兒擋住了前面,雙方再次叫囂起來。
小峰見狀擡起胳膊做個手勢,大家才停下,都氣呼呼的盯着張金。制止住手下人,小峰緊緊衣服說:“外面挺冷的,在這兒扯啥蛋,你就說到底咋辦,我給你解決!事兒掰扯明白了,咱們以後該咋地還咋地,你看行不?”
張金扭頭用後車鏡照着自己的臉,還是那副自戀的模樣,也不看小峰悠然的說:“那峰哥你說話唄,反正上次他砍我弟弟那事兒沒完,又把二黑給打住院了,傷的可不輕,這倆都是我身邊親近的人……”他沒往下說,瞄了小峰一眼,那樣子像要有意爲難小峰。
“小孩兒打架,下手都沒輕沒重的,你要是非計較我也沒辦法。那這麼地,你那小兄弟的醫藥費我包了,再給你弟弟拿點兒錢當補償,以後誰也別惹誰,你看行吧?”小峰提出瞭解決的方法,我感覺他似乎真有些在張金面前退讓的意思。
哪成想張金沒吃這套,揚起眉毛不滿的說:“峰哥,你覺着我大金子差錢兒襖?我可就這麼一個親弟弟,他讓人熊了,打的是我的臉!”
“你別雞巴亂咬,到底誰熊誰?你弟弟找事兒,打不過人家,他自己沒本事,你還他媽出來叫屈!”小楠忍不住喊道:“就興你弟弟欺負人,他就不能吃虧,這是啥道理?”
張金白了他一眼說:“這是我們老張家的道理,誰碰我弟弟就不行,你不服襖,不服你就動手,我他媽能怕你?”
小楠還想說話,小峰呵斥住道:“什麼時候有你說話份了,小逼年輕的,不知天高地厚,才他媽混幾年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真覺着自己不含糊呢?嫌自己活的命長了吧!”
被罵的小楠憋着氣站回去,張金冷眼看看小峰,眉毛擡了擡。小峰轉臉繼續說:“金子,這事兒要不也不是啥大事兒,還非鬧你老闆那去才行襖?不至於的!”
“峰哥,就算到我老闆那,我也是這麼說,我老闆也不一定就不向着我。”張金不在意的說。聽他提到自己的老闆,小楠這些人卻都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小峰點點頭說:“那是,你是你老闆的愛將,他肯定向着你。可不管咋說,我和他現在也有生意往來,他那麼講究的人不可能就爲這事兒撅我面子吧!”
“峰哥,你別用我老闆的生意嚇我啊,我可害怕!”張金嘴上說着害怕,眼神卻變得兇狠起來。
小峰臉沉了下來說:“我峰少混了十多年,從來不嚇唬人,但也沒被別人嚇唬住過!”
“你這是資歷壓我呢?”張金冷聲問。
“出來混,資歷有雞巴用,靠的是實力!”小峰毫不示弱,態度變得強硬起來,似乎他被張金的無禮所惹惱了。
“我知道!”張金撇嘴說,“峰哥你後面有天宇哥罩着,可我老闆也不是一般人,誰比誰好使還不一定呢!”
聽他這麼說,小峰忽然笑起來,笑得張金直發毛,氣惱的看着小峰。笑夠了,小峰指指他說:“金子啊,要不說你咋年輕呢,就這點逼事兒還用得着天宇哥出面,你把天宇哥當地痞流氓呢?別逗我了襖!”
“你還是看不起我啊,峰哥!”張金臉色有些發白,對小峰如此輕視自己感到不滿。
“不是我瞧不起你啊!”小峰擺手說,“是你自己太瞧得起自己了!”
說完這話,小峰衝小楠他們揮手說:“把人給我帶走,我看誰不知死活敢攔着!”如此霸氣的語氣,不僅讓小楠他們氣勢上漲,也把張金那夥兒人給震住了。
我被小楠這些人扶走的時候,回頭看向張金他們,此時張鑫已經跑到了他身邊,指着我急躁的說着什麼,似乎對就這麼放我走十分不甘心。
張金在那運着氣,終於高聲說:“峰哥,你這麼幹太傷感情了,爲個小崽子值得嗎?”
小峰沒直接回答這話,頭也不回的說:“從現在開始,我保着他,誰敢動他,先來找我!”遠處已經傳來了警笛聲,小峰見狀催促手下快走。
我沒力氣去看張金他們了,渾身散架的被人擡進了車裡,全身疼痛難忍,但心裡的傷痛卻更嚴重。今天這樣的屈辱我就算死也不會忘的,我憤恨的想着,可眼前卻漸漸開始發黑,逐步陷入了半昏迷狀態。
“你小子可挺住啊,不然咱們白來了!”恍惚間我聽見了小楠的聲音,隨即還傳來他們對張金的咒罵聲……
醒過來的時候,我躺在一個酒精味刺鼻的房間裡,仔細辨認這裡應該不是醫院,好像是什麼地方的小診所或是衛生院。想要起身,卻只覺得渾身疼得要命,每動一下都痛苦難忍,連大喘氣都感到胸口發疼,腦袋昏沉沉的,弄得我直噁心,臉也有隱隱的麻痹感。
雖然耳邊嗡嗡作響,但還能聽見屋裡有人在說話,可又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只感覺頭疼不已。我努力瞪起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燈,一幕幕經歷的片段一閃而過,我有些發懵,好像都忘了一切是怎麼發生的,只知道自己現在是劫後餘生。
躺在牀上,整個人處於一種很怪異的狀態,總覺得現在牀上躺着的不是自己,可又說不清楚是誰,想的腦袋發脹。猛然間,有種又回到了多年之前的錯覺,那時候的我還是個不罵人、不打架、不會抽菸,甚至連發火都不會老實男生,每天都過着被人欺負的日子。
雖然總捱打,但那時候我心卻很執着、很倔強,一心只想着好好學習,長大了做一個有用的人,在那時候看來毫無意義的一些事情絕不會去參與。當時的我有理想、有目標,知道自己想做個什麼樣的人,該怎麼去努力。
我還記得,又一次也是被人打得很慘,兩天都沒下來地,後來外婆帶我去那個打我的孩子家講理,他家的家長把幾張鈔票扔向外婆,想打發我們走,認爲外婆就是去要錢的。當時外婆艱難的彎着腰,吃力的把錢一張一張撿起來,然後顫顫巍巍的把錢放了回去,一字一句的說:“咱們家是窮,但這錢咱不要!”
也正是外婆這種討說法的固執,逼得那家最後在無奈之下親自上門道歉,還讓那個打我的男生給我賠禮。外婆最後接受了他家的道歉和賠償的醫藥費,但多餘的要求一個字也沒提。
那個時候我就知道,那也是一種尊嚴,是屬於窮人和弱者的尊嚴,你可以打我、罵我,但你不能侮辱我心裡的東西!
我突然想起了外婆,都這麼久了,說不上是爲什麼,我好像真的都要忽略了他們老兩口子了。平時老爸總是刻意迴避此事,我也不太敢隨便跟他提起,尤其是現在的我每天醉心於所謂的“混……”,把無所寄託的心都放在了沒有意義的玩鬧上,混來混去卻好像連怎麼應該做人都拋在腦後被遺忘了,想想自己還真的夠差勁兒。
我一度以爲自己已經變得強大起來,沒人敢再那麼欺辱我,只有我能收拾別人的份兒,我已經具備了應有的尊嚴。可這次的受辱卻讓我開始重新審視自己,爲什麼走了那麼多路,我卻在今天又是噩夢重現呢。
更加難過的是,那個時候就算被欺負的再慘,起碼還會有外婆的安慰和勸導,但現在我卻孑然一身的躺在陌生的地方,絲毫感覺不到那種溫暖的關懷。自尊和信心遭受嚴重打擊的我,真的很想哭,其實我還是那麼的脆弱,甚至要比小時候更經受不起這樣的打擊……
想到爲了我差點被那些混蛋輕薄的姜老師、無能爲力的宋雅萌、被痛打的周同和小天還有那些在網吧被堵擊的兄弟們,這些都讓我無比的自責和悔恨,而最刺痛我的則是那一剎那間石雪晴那帶着焦慮和憂傷的臉……
我這次真把臉都丟盡了,恨得渾身直抖,卻又不知該怎麼做才能洗刷這噩夢般的奇恥大辱。
小峰到我旁邊俯身看過來,我急忙把眼睛閉上有些羞於見人。他嘆了口氣,輕聲叮囑道:“沒傷着骨頭,你小子挺皮實,躺兩天就能好,我給你二爺爺打電話了,說你來我這兒玩兩天,你就先放心養着吧。”
“嗯!”我咬着嘴脣輕輕點頭,用虛弱的聲音問:“我老爸他們呢……”不知道老爸知不知道我現在的情況,又會是什麼樣的心情和想法。
“你老爸還在外地陪你黑叔檢查身體,過幾天能回來。這事兒我還沒告訴他,省得他在外面擔心,你也別多想,好好躺着。”小峰安慰道。
“峰叔,我要報仇!”我痛苦的說,想要提高聲音卻很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