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語氣雖然平靜,但眼神卻帶着央求,希望石雪晴不要讓我難堪。可她卻沒有理會,伸手指着地上的楊威繼續說:“你打他幹啥?你是不是打人就鬧心!你沒救了!”這話多少都傷到了我,我咬咬牙,態度也有些生硬的說:“告訴你別管了,我的事兒我自己知道!”
“你……”石雪晴被我氣得說不出來話了,眼球都微微發顫了,我真的怕她會哭出來。媽的,現在要是一個人也沒有該多好,我怎麼認錯都行!
“雪晴,你就別管了,他根本就沒在乎你什麼心情!”楊威支起身子大聲喊道,簡直就是在火上澆油。
“沒你事兒,把你那逼嘴閉上!”我咆哮道。
楊威卻不示弱,冷笑着說:“咋地,我哪說錯了?可是你自己當那麼多人面承認的,你就是跟她鬧着玩,從來沒把她當回事兒,你敢說沒說?你問問你這些人,他們那天誰沒聽見?”
聽他提起這件事兒來和稀泥,我頓時又火冒三丈,可我又該怎麼解釋,那只是我裝逼時候吹的牛逼呢?話確實是我說的,我的解釋石雪晴能相信嗎?
“雪晴相信你,一直給你機會,你呢?你做到了嗎?要不要我把你在外面那些光輝事蹟都講講,讓她也知道知道你多牛逼!”楊威繼續叫囂着,看來他確實並沒有跟石雪晴講過多我的事兒。
“雪晴,你不信我說的,那你就問問他,讓他給你講講!他……誒我操……”楊威還沒說完,我已經跳了過去照着他又是狠狠一腳,我已經再次迷失了心智。
“操尼瑪,你說,你說你媽逼!”我發瘋似得踢着他,嘴裡不停咒罵着,早就顧不上石雪晴有沒有在一邊看着了。楊威抱頭在地上翻滾着,被我踢得痛苦不堪。
見我如此狂暴,石雪晴再也忍不住了走過來用力拉着我,大聲問:“苑意,你瘋了襖?你還想不想好了!”
“不想!誰他媽也別想好了!”我嘶啞着喉嚨喊道,腳不僅沒停反而更用力了,我真的要瘋了,我想把一直以來心裡所有的鬱悶都發泄出來,這裡很大一部分都源於石雪晴。
什麼英語課、什麼學習、什麼中考、什麼未來還有什麼雞巴感情,都他媽有多遠滾多遠!我就是壞、我就是幼稚,我就是橫行霸道,但我牛逼,我舒服!我是沒救了,我也不需要誰救我了,石雪晴說的那三個字莫名刺痛了我。
石雪晴繼續死命拉扯着我,想阻止我的瘋狂,拉扯之中她的指甲滑在了我的手背上,那是她上次主動觸碰我的地方,但這次……
我停下來,低頭看着手背上的帶着零星血跡的劃痕怔了好久,我緩緩擡起頭看向她,不敢相信的問:“爲幫他你撓我?”說着,把手背涼給她看,希望她能有所動容。
哪料石雪晴並沒有任何的歉意,甚至都沒表示關心,而是繼續指責我說:“我不想看你欺負人,你這樣我不喜歡!”
“用不着你喜歡!我願意打就打!”我徹底氣昏了頭暴躁的說,再次要打向楊威,但早就不再是爲了和楊威的怨仇,而且跟石雪晴賭氣,我第一次想要跟她對着幹來氣她。
沒等我動手,石雪晴快步走過來擋住了我,十分倔強的對我說:“你要是那麼喜歡打人,那你就打我吧!”說着,她還朝我仰起了脖子,簡直要擺出視死如歸的架勢。
我再瘋、再氣,怎麼可能會對她動手呢?可她在這麼多人面前,爲了保護楊威居然跟我公然對抗,實在讓我太沒面子了。我一籌莫展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能不停重複着,“你向着他,不向着我!”
“我誰也沒向着,我是爲了你們好!”石雪晴義正言辭的說,“你別總這麼幼稚了,行不行!”
幼稚?連對我的形容詞倆人都如出一轍,這讓我無法不多想別的事情。楊威還在後面不停讓石雪晴閃開,十分大義凜然,弄得跟拍電影似的。如果真的是在電影裡,那我現在完完全全就是個十惡不赦的反派人物了吧,他倆倒是像對苦命鴛鴦。
“意哥,算了吧,這麼多人看着呢,一會兒再招來更多人來多不好啊。你消消氣,她也是爲了你着想。”張劍湊了過來,小心翼翼的勸說着。或許她真是爲我好,可我不開心,這樣的好我真的能接受嗎?
“是啊,苑意,那麼多人看着呢,不嫌磕磣吶。”劉意娜也一旁幫腔道,還走過去拉了拉石雪晴。
我看了看周圍看戲的人,也感覺有些丟人,再望向石雪晴,她身子還在顫抖着,眼睛裡好像有東西在閃着光,那是我最不想看見的東西,尤其是因爲我產生的。
“走!操尼瑪的了!”我懊惱的高聲說,轉身氣呼呼的離開了。雖然沒有回頭,可心裡卻好像有什麼東西碎裂了一般。
“意哥,楊威那逼咋辦?”王宇豪意猶未盡的問,我轉頭怒瞪着他,此刻的表情我雖然看不見,但應該很嚇人。王宇豪被我瞪得一臉驚恐,不知所措,張劍趕忙說:“你行啦,消停點兒吧,看出不來火候呢!”
一個人在夜色裡遊蕩,心中五味雜陳,不想回家卻不知道去哪。如果陳覺在家,我還可以把心裡的鬱悶跟他講講,可他這幾天不知道又去哪忙活了,估計今天也不會在家,我只能一個人默默的承受着這沉重的打擊和莫名的悲傷。
現在我的心裡有兩個十分尖銳也很現實的疑問在煩擾着我,使我痛苦不堪。一個是石雪晴今天的所作所爲對我來說算不算是一種背叛;另一個則是她和楊威都同樣指出的問題,我真的幼稚嗎?那對他們來說怎麼樣纔是不幼稚呢?
我想不通,也不願意去想,可我就是控制不住。那發生的一切久久揮之不去,不停狠狠敲打着我的心臟,我長這麼大第一次如此難受,可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時間已經不早了,我站在路邊陰暗的角落發着呆,一種讓我感到害怕的感覺涌上心來,一無所有的我真要失去她了嗎?不,不行!沒有了她,我還有什麼?我一無所有!
這種心情逼迫着我走向了路邊的電話亭,我猜想這個時候她應該在家,可我到底要不要打個電話跟她說些什麼呢,我又該說什麼?我願意道歉,即使我不完全認爲自己錯了,可爲了自己喜歡的人這又算什麼。
我撥通了那個熟悉的號碼,電話響了兩聲我卻猛地放下話筒沒有勇氣繼續下去。讓我顧慮的東西太多了,最起碼這個時候往她家打電話就不太明智,我只能努力承受心中的折磨選擇忍耐。
手上的抓痕還在,雖然這種程度的疼痛不算什麼,但心裡的痛苦卻難以承受……
接下來的幾天我和石雪晴都沒有說話,我不善表達情感不知道該怎麼緩解這種局面,而她也十分沉默,依然帶着一種莫名的憂鬱情緒,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我倆的事兒。
在學校我又恢復了過去那種混日子的狀態,不時胡鬧一番,不爲發泄什麼更多是爲了讓石雪晴注意我,我希望她能因此理我,哪怕是再管管我呢,但什麼都沒發生。
我又開始去耐火街了,有時是放學時間,有時是直接逃課。大家也都大概知道了打楊威的事兒,不敢過程如何,反正當初我放出的話實現了,人們談論着我的快意恩仇,卻沒人體會私下裡我內心承受的痛苦。
始作俑者王宇豪就是爲了想讓我承認他是二年組的大棍兒才莽撞的做了這事兒,但他也知道自己給我帶來了不小的麻煩,大棍兒的事兒也不敢再輕易跟我提起了,也算是了卻了一件麻煩事兒。
每天在耐火街胡混,打發着無聊的時光,和身邊吵吵鬧鬧的兄弟在一起可以暫時緩解我內心的孤寂,卻怎麼也無法讓我發自內心真正的快樂起來。夜色降臨,一個人騎着車子回家的時候,那種孤獨感還是壓抑不住的涌上來,讓我難以抵擋。
我總會在回家之前往石雪晴家裡晃兩聲電話,希望提醒她我的存在,雖然我不知道她能不能有感覺,甚至我都不確定她在不在家,可這樣的舉動多少能讓我好過一點點。
在網吧打累了遊戲,我起身走到門口的沙發坐下,一個人抽着煙,心空蕩蕩的也不知道該想些什麼。網吧的音箱忽然不識時務的放起了那首《花香》,我頓時又難過起來。
“給我根菸。”吳宇航走到我身邊坐了下來,輕拍了我一下說。
抽着煙,他多少知道些我爲什麼鬱悶,微笑着說:“別雞巴瞎合計了,想咋辦就咋辦唄,自己難受圖意啥啊。”
“操,你管好你自己就得了,我沒事兒!”我死撐着說,這傢伙最近和那個服務員打得火熱,天天都春風滿面的,他哪能體會我現在的心情。
“別裝逼啦,不就是爲那個丫頭嘛,想和好就說去唄,不丟人。”吳宇航大大咧咧的說道,朝我擠眼壞笑了下。
“和好個屁,我纔不稀罕呢!”我繼續嘴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