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心裡已經把這事兒上升到了意圖徹底斬斷王家在西區全部爪牙的程度上,可小峰和耗子對於馮三爺所能提供的幫助卻顯然是十分感興趣並希望能儘快成行的,似乎對於他倆來說只要能儘快擊垮老孟家,其他問題就都不是需要首先考慮的了。
果不其然,在馮三爺一番伶牙俐齒地表態下,小峰似乎漸漸已經打定了主意,在和耗子眼神交流了一下後,他示意馮三爺稍等,然後就轉回身看向我,幾乎是用命令的口吻說道:“小意,這事兒就這麼定了吧,你也別得理不饒人,這世上沒有過不去的橋,以前那檔子事兒誰都別提了,既然合作了就是自己人,只要能把老孟家整垮,還在乎那麼多幹嘛!”
“是啊,太子!”耗子隨即也開口道:“別忘了,咱們要對付的是老孟家,時間不等人啊!”
“你們……”我瞪大眼睛一時有些說不出來話了,而這時金偉也小聲對我勸道:“太子,我看你不如還是先忍忍吧,別爲這種事兒再傷了和氣。”
而且不光是金偉這麼說,就連沈大愣子也不好明說地用眼神暗示着我不要衝動,這一刻弄得好像在場的每個人都顯得要比我顧全大局了,那個馮三爺更是似笑非笑地瞧了瞧我,然後對馬爲山揮手示意了下。
馬爲山見狀立即就滿臉賠笑地走到了我面前,在小心翼翼地瞧了瞧我身邊兒的金偉和沈大愣子後,他在離我兩步遠的地方站下,異常客氣地對我說:“太子,過去都是我不對,你大人有大量千萬別跟我一般見識,你就把我當個屁,隨便一放就得了!”
要是換成別人,這麼低聲下氣又如此自賤地向我認錯,我想自己都會有原諒他的可能,但這個傢伙我是實在看不慣,一想起他那時用婉汀作爲要挾,以及他和他那幫手下對那些女生做的事兒我除了厭惡就只有痛恨了,要我原諒他並與他爲伍倒不如直接殺了我比較好。
“小意!”見我遲遲不肯答言仍然用惡狠狠地眼神看向馬爲山,意識到馮三爺還在那兒等着的小峰帶着幾分責備地對我喚了聲,聽到這一聲的我咬了咬牙後臉上露出了怪異的笑容,點點頭連着說了幾聲好,卻在馬爲山剛鬆了口氣的時候衝着他那張猥瑣不堪地臉猛地吐了口痰,這口痰也正好噴在了他臉上,弄得他邊連忙擦臉邊對叫苦道:“太子,你這是幹啥啊,也太埋汰人了吧……”
過去,我曾經聽劉帥不止一次說過,對於回民等信奉伊斯蘭的少數民族來說,其他吃豬肉的民族將口水吐到他們臉上是對他們一種極大的侮辱,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千萬不可以這麼做,而我今天卻恰恰做出了這樣的行爲,我的舉動不僅讓馬爲山看上去好像承受了巨大的侮辱一般,連站在後面的馮三爺臉也頓時沉了下來,一雙圓鼓鼓地大眼睛緊緊地注視着我。
“不好意思,感冒了,剛纔沒忍住!”我不以爲然地解釋道,同時還目光毫不閃躲地看向了馮三爺,然後便在已經反應過來了的小峰的厲聲呵斥下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包廂。
見我一臉怒氣地走了出來,之前一直守在門外的小東似乎也聽到了一些裡頭的動靜,趕忙湊過來問道:“太子,剛纔裡頭是咋地了?我怎麼聽見老大跟你吵吵呢,你又幹啥了?”
“沒幹啥,就是讓一個回民大哥嚐了嚐豬肉的味兒!”我大聲說道,幾乎呆在二樓的所有人也都聽見了我這話,而我則沒有片刻停歇地帶人朝樓下繼續走去,對於小東的追問同樣也是毫不理會。
來到一樓後,走過來的黃思源也看出我肯定是又發脾氣了,但也不好當衆說些什麼,只能在擡眼觀瞧了下樓上後就跟我向門外走,而就在我們走出門口準備離開的時候,身後卻傳來了陳浩然的聲音。
“意哥……”等我回頭看去陳浩然已經站在門口悶悶地喚了聲,我不由得皺了皺眉應道:“咋地了,有事兒襖?”
“那個……”陳浩然不太自然地搓了搓手,在左顧右盼了一番後才終於問道:“你傷好點兒沒?”
“挺好的,已經沒啥事兒了!你就要打聽這個襖?”我不冷不熱地說着,他卻搖了搖頭看向我說:“其實,我他媽也打心眼裡煩那個姓馬的,從他一進屋的時候我心裡就一直憋着氣呢!看你氣成這樣出來,我猜峰叔和文浩叔是不是要跟他合作了啊?”
“你說呢!”我氣不打一處來地應道,沒想到這小子居然表情認真地對我說:“雖然說現在啥事兒都要以大局爲重,不過這事兒上我覺得你做的對,我是真支持你,用那樣的狗逼幫忙,我都嫌磕磣!一開始,我還以爲你會……”
陳浩然沒往下再說,我也明白他的意思微微一笑道:“我也是個人,還是有自己的脾氣和感情的,該忍讓的時候我會忍讓,可有一些事兒絕對不可能!”
“嗯!”陳浩然重重地點了點頭,在這件事兒上倒是還挺認同我的做法,而發覺自己和性格莽撞衝動的陳浩然在想法上不謀而合後,我卻反而還有些遲疑了起來,但最後也只能衝他一擺手道:“不過,我做的也未必就一定對,只不過是當時有些忍不住罷了,你做好你自己的事兒就行了,別忘了你不是我,你是陳浩然!”
不等他再說什麼,我便揮手帶着衆人上車離開了,在路上黃思源又將他打聽的情況告訴了我,與我想的基本一致,昨晚小峰和耗子的人確實是吃了不小的虧,而之所以會如此也正是因爲老孟家那頭在衝突中用了槍,雖然沒有當場搞出人命來,但被槍直接打傷或是在其威懾下受到其他傷害的人也不少,果然那東西是可以起到一些決定性作用的。
回到向西街後,衆人的情緒也隱約出現了一些變化,儘管很多人並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我的負氣離開卻是所有人都看着眼裡的,這讓很多人都不禁開始猜測起我與小峰、耗子之間是不是產生了什麼矛盾,並且擔心這樣的矛盾會不會直接造成剛剛有了些起色的我們被踢出局。
其實,這個時候的我心裡也有點兒懊惱,想不通已經經歷過不少大風大浪也給跟各式各樣的人打過交道的我爲什麼還是沒法隨心所欲地控制個人的情緒與喜惡,還差一點兒跟小峰和耗子鬧翻,而這一切只是因爲一個混蛋馬爲山,我當時怎麼就沒想出一個比較委婉的辦法來呢?
晚一些的時候,有人將打探到的消息告訴了我,小峰和耗子果然跟那個馮三爺達成了協定,西區馮家算是正式加入了進來,而代表馮家出面的人也正是我最厭惡的那個馬爲山,對這一事實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我唯一清楚的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似乎已經沒法扭轉了。
帶了下半夜又有消息傳來,聯合了鄭輝以及解放路一帶勢力還有西區回民幫的小峰和耗子再次與老孟家及其同夥兒發生了火拼,這一次雙方都動了槍,雖然還是沒能立馬分出高下,但與前一晚相比老孟家那頭已經沒有什麼明顯的優勢了,馮三爺所允諾提供的槍支在這一晚的確發揮了巨大的作用,而我們向西街則因爲我的一時慪氣而錯過了這次交戰。
“媽的,一個狗逼馬爲山竟然作用還不小!”想着這些我忍不住破口大罵道,後背的刀傷此時也火辣辣地疼了起來,我也說不清這不時會發疼的傷口是不是也導致了我情緒的不穩定。
“算啦,現在想這些也沒啥用了!”黃思源勸我道,然後還有些自責的說,“也怪我沒把事兒打聽清,以爲咱們現在實力強了還一心支持你表達自己不同的意見,早知道這樣我多勸勸你就好了……”
聽到他這話我聳聳肩道:“就算你之前勸我了,我沒準兒也照樣還是壓不住火,你就別往心裡去了,這事兒主要賴我自己!”
“現在咋辦啊?”黃思源有些一籌莫展地看向我問道,我一邊抽菸止疼一邊搖搖頭道:“誰他媽知道了!實在不行的話,我就回去認錯唄,總不能真讓他們把咱們給踢出去吧!”
“可是這麼一來,咱們可就又被動了啊,萬一小峰和耗子再借這事兒又重新壓你一頭,你這一刀就等於是白捱了!”黃思源不甘心地說道,可一時卻也想不出什麼別的法子來。
就在我冥思苦想之時,手機卻忽然響了起來,我掏出一看發現居然是老穆打來的,想了想我便按下了接聽,剛叫了聲穆叔我就聽見電話那頭老穆壓低聲音道:“你現在在哪兒呢啊?告訴你個消息,局裡好像又要抓你了,我看你還是先躲一躲吧!”
“穆叔,你是不是半夜睡毛楞了啊!現在不是‘大赦天下’呢嗎,你可別嚇唬我了行不!”我摸不着頭腦地說道,一時沒明白老穆這是怎麼了,可老穆卻語氣極爲嚴肅地反問道:“你覺得我是在逗你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