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賬本回去,喬晚雖然不大感興趣,但還是在睡前無聊的翻了翻。
而這一翻,就不由有些驚奇。
喬府的產業算不上太多,但卻都是來源地的存在。
比如幾百畝桑田,對應養蠶織布,幾百畝茶林,對應自產茶葉。幾千畝的良田,一年光是收租、賣糧,收入都是不菲。
以及各種山頭,其中還有礦山,房產鋪子莊子這些也不少,一筆筆的下來,都是祖輩傳下來的穩固基業。
不過基本不自己做生意,土農工都沾了,唯獨略去了商,但又在一衆商人之中,佔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看到這些,喬晚才真正對古時山多田多地方大但是人少這一點,有了確切的體驗。
而且這時候,貧富差距不是一般的大,窮人連自己的田地都沒有,只能是幫着東家種田做長工,拿着稀少寒酸的報酬養活一家人。
這也是爲什麼,在陶家村的時候,就那麼一個菜地,都會被人覬覦。
想起往事,喬晚就不由有些唏噓起來,不過也很明白,這就是適者生存。富人若是不努力生存,總有一日還是會敗光家業。窮人若是努力生存,也能過得和氣美滿。
當然也有強弱之分。
不過她無心也無力去憂心天下,自己的未來尚且一片迷茫,只能踏踏實實的過好當下的日子。
而她沒學過會計,也不樂衷於做生意一事,這真賬本,在喬晚看來也沒什麼意思,就是大概的瞭解了喬府的確是稱得上家大業大。但同時的,要養的人也不少,且不說喬府上下那麼多口人,主子們的衣食住行費錢,下人們也得給吃給穿給月錢,就說三叔好賭,四叔好收藏古玩,每月固定要向公中借一次錢,卻從不見還。偏偏周氏也不知是打了要養廢這兩個兒子的主意,竟是一直縱容不管,她不說話,喬明遠自是也不好說什麼。
再加上還要定時給喬家宗族撥錢,養一些老傢伙,辦族學,資助旁支子弟科考等等之類,也是一筆不小的支出。
最後就是還得跟官府、蕭王府保持良好的關係,一些必要的規矩,和不必要的孝敬、
前面看着還挺爽的,看到後面這些支出,喬晚就不由皺起了眉頭。
果然大家族也不是那麼好管的。
她突然就有些不大明白爲什麼都這麼愛爭家產了,要是她,寧願早早分家,另立府邸關起門來過日子。
但現在看來,分家也不是那麼容易了,伸手就能從公中拿銀子,何必分出去自己賺錢然後不夠花呢?
除非……周氏過世。
想到這裡,喬晚自己先搖了頭,與其指望這個,倒不如就照自己之前所說的那般,先將周氏架空了,然後再來壓制三房和四房,沒了周氏替他們做主,總該是要付出一些實際行動來還債了罷?
將賬本收到小箱子裡鎖好放入櫃中,想着明日就還過去,順便和她那父親好好談談,喬晚便不再多想的翻入被窩之中睡下。
在十一月過去後,北安郡也終於告別了連綿雨天,迎來了氣溫升高的晴天。
在和喬晚的一番靜心長談下,喬明遠在總時不時擔心自己那老母親會突然回來打個措手不及的心情中,迅速而又果斷的將喬府上下整頓了一遍。不僅僅是三房四房都打壓了一番,就連大房,都是好生整理了一番。
多餘的下人,或是周氏安插的眼線,都是通通打發了個乾淨。
林姨娘那邊,也是相當於半軟禁,除了每月一次給主母請安,其他時間就將她當繡娘用,給大房上下的人做衣裳鞋子。
懷孕快三個月的羅姨娘,則是也藉由需要靜養之由,挪到了之前白姨娘住的那個比較大,還帶了個小花園的院子。那邊離錦蘭院頗遠,因着連請安都免了,就更是沒有跟崔氏和喬晚碰面的可能性了。
白姨娘倒並沒有也送到鄉下莊子裡,而是經由喬明辰出面,跟金州沈家的人打了個商量,跟着一併送喬蕊出嫁,然後就乾脆在金州安家,這樣好歹也讓她們母女二人互相有個依靠。
經由這樣一整理,喬明遠才發現,自己竟是無處可去了,只能歇在前院書房。他好不容易重新有了點感覺,卻得了個這樣的結果,就在他有些不忿,想着是不是也效仿三弟偷偷在外頭養個外室之時,就有人送上門來了。
還不是什麼不明不白的人,而是他的正室夫人,崔氏親自託鄭氏給他找的一個身家清白,還跟書香之家有些沾邊的良妾!
江南鄭家也是大門戶,就算是旁支裡的一個不起眼的庶女,亦是比尋常人家的女子或是丫環好一些。
是能同白姨娘一般,都是還有孃家可依靠、給嫁妝,一頂轎子擡着正正經經從側門進來的。
喬明遠本來也想和崔府好好修繕關係,恢復以前那樣,現下崔府主動給了他臺階下,自是歡歡喜喜的將這良妾迎進了家門。
而且這鄭姨娘雖然生得只算得上清麗秀氣,但勝在琴棋書畫都會一些,又十分知書達理,善解人意,喬明遠去了幾次後,就徹徹底底的寵起她來了。
三房四房聽到風聲,還一心想看崔氏的熱鬧,卻不想這鄭姨娘不僅僅幾次三番陪着崔氏在園子裡散步聊天,還對其畢恭畢敬,說一不二,兩人相處簡直叫一個和諧。
喬晚亦是很佩服自己孃親,她本意只是想讓崔氏慫恿喬明遠納妾,讓妾與妾去鬥,沒想到既找了個可心的,還完全是自己人。
而有人陪着崔氏,府裡也安生了許多,喬晚就不再那麼安分的待在徐音那裡悶着了,而是放開了在城中逛。
天氣好了,外面溜達的人也多了,尤其是還靠近年關,大街上更是熱鬧不已。
還有應有盡有那條街,更是繁華擁擠,聽聞不僅僅有北安郡各處的人,還有承安郡和南安郡的人也趕來湊熱鬧。
喬晚不喜歡去人多的地方擠,看了幾天的熱鬧後,就轉向城外。
馬車剛出城就停了下來,她傾身上前掀了車簾,看向站在外面路邊等着的一人兩馬,露出會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