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灰青瑾手裡的文告,灰輕言有點兒納悶:“怎麼會突然給我家發這個過來?”
現在的他已經能簡單的看懂文告上面的消息了,這種學習速度在亞雲漢看來已經見怪不怪了。或許,這就是天賦。
亞雲漢接過來文告,皺着眉頭看完:“這有什麼古怪的地方嗎?給你加派勞役,也是正常。”
灰輕言搖搖頭:“老師,您也知道我家的情況。父親腿傷,根本出不得勞役。而我的年齡以往不足,家中生活也不好,勞役好幾年沒派給我家了。
“即便是派給我,我的年歲也還要再過幾天才滿16歲。怎麼這就突然派下來了勞役呢?總讓我感覺有些怪怪的說不上來。”
亞雲漢倒沒想那麼多:“嗨,這有什麼?再過幾天,你也就16歲了。按照官府的規矩,也到了成年。派給你勞役,不過是早晚幾天時間。”
話雖然沒錯兒,但這勞役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他拒絕了慶家的選額薦書後不久便發了過來。這其中,總讓人難免懷疑。
“你擔心慶家使了什麼手段?這能有什麼手段?無非是讓你出去乾乾活兒,以你現在的身手,又怕什麼?”
神意在身,亞雲漢根本就不把勞役放在心上。無非是乾點活兒,以灰輕言現在的身體素質而言根本沒問題。
但灰輕言卻總感覺事情沒那麼簡單。
果然,第二天去鎮上衙門領命,就發現勞役的派遣信息已經給出來了:半坡巖,採石。
這下連亞雲漢都察覺出來裡面的蹊蹺了:採石這個行當,向來是非常的辛苦和危險。每年都會發生不少的意外,導致人送命。
一般來說,派去勞役的人不會選擇這麼艱難而又危險的事務。再說,半坡巖又是環山城管轄範圍內最遠的地方,和南面的飛虹城挨着。
管轄屬地雖然劃在了環山城的名下,可是大半個地方卻都位於飛虹城境內。只是地方太偏僻,其中又夾雜着明家的利益。
因此,哪怕是看在“清巒明氏”的字號上,飛虹城也沒有人會去計較這些小問題。
採石生意固然危險,可是其中所涉及到的利益卻也不少。因而平常派來的人工大多是罪民,就算是死傷多了點也沒關係。
反正那些傢伙本來也是活該,死了就死了。無論是官府還是民間,都不會有人操心的。
亞雲漢知道了消息後,當機立斷:“隨我去求見代官,問問清楚怎麼回事兒。”
......
“......採石場的勞役,那可是非常勞累的。就算是健壯的漢子,用不了多久也會被累的精瘦。像灰輕言這種小子,
“幾天時間就足夠讓他叫苦不迭。到時候,咱們稍稍給他點釋放點善意,還能不讓他感激涕零?若是還不識數,那就繼續累着。
“反正我們上上下下都已經打點過了,由不得那小子不吃虧的。真正的吃夠了苦頭,他才能認識到這世上的好與壞。”
環七就哈着腰,眼神閃爍的給慶大戶介紹着這次的安排。反正在他的口中,那說的是天花亂墜。真正的危險略過不提,只說效果良好。
慶大戶到底沒經歷過這些,前前後後又把事情都交給了環七操辦。雖然肉痛的出血了不少,但最後結果還是滿意的。
“嗯,很好。就是要讓他狠狠的吃點苦頭。不過,二郎之前也說的不錯。終究我們兩家還是要結親的,不能太過難看了。
“否則就娶了灰青瑾進門,不用心照顧大郎,又能有什麼用呢?所以今次的這個度,你要把握好,給文吏和武衛交代清楚。”
環七答應的又快又肯定,並向慶大戶保證沒問題。只是花銷方面,可能會比較大些。
畢竟這次的事情,需要操作的首尾很多。想要做的這麼恰到好處是非常困難的,消耗的人情和精力更多。
慶大戶倒也認同這一點,爲了大兒子慶林的婚事幸福,他也願意花這筆錢。
“哎,二郎到底還是年輕了些,只是懷柔又怎麼能顯出我家的本事來?只有剛柔並濟,才能成事。”
看見慶大戶得意洋洋,環七更是連連吹捧,務必把這件事板上釘釘下來。
......
“求見代官?這個怕是不好意思,代官貴人並不在衙門,而是去了環山城裡與上官商討公事。這個,我可沒辦法。”
什麼去環山城和上官商討公事,山青嶽壓根從來就不怎麼在鎮上辦公好不好。
亞雲漢心知肚明是什麼情況,卻又不好明說,只能再去找文吏和武衛說說派勞役的事情。
山青嶽不在的時候,鎮上的所有差事都是他們二人在決斷。今次的事情,九成九便是他們串通了慶家而搞的鬼。
可等他見了文吏和武衛,兩人對他的態度倒是非常的客氣。只是說到具體的差事上面,全都開始推脫起來。
從他們口中,你只能聽出這件事是上面的安排,又不是他們能決定的。相反,他們在其中還幫忙來着。
“......我們也說了,灰家這些年的情況的確是不好。灰巖殘廢了,灰家其餘的小子們都沒成年。可貴人有令,我們也沒法子。
“他說灰家這已經積欠了好多年的勞役沒有執行,今次也是爲了彌補之前的虧空。但只要這次過去了,接下來就沒什麼積欠了。”
話說的自然是很漂亮。可亞雲漢是什麼人,混在環山城多少年了,又跟着鏢行走南闖北過,怎麼會輕易被糊弄過去。
只是他也沒有什麼反轉的辦法。說到底,這是官府的差役,灰家根本無法逃避。
即便知道這其中有慶家做了手腳的,還是照樣沒招。
他即便真的見到了山青嶽,人家一個朝廷法度的帽子壓下來,他又能如何呢?
看着亞雲漢陰沉着一張臉離開,武衛總算才悄悄鬆了口氣:“好傢伙,不愧是外士巔峰的存在。這氣勢,太強了。對了,
“你不是說,亞雲漢和灰家的交情也就是泛泛。怎麼這勞役纔派下去,就急急忙忙的找上門來了?你可別搞錯了虛實,壞了大事。”
文吏也有點拿不準亞雲漢的態度了,但想到環七送來的好處,又咬了咬牙:“哼,怕什麼?天塌下來,也有個頭高的人頂着,
“咱們的前面還有山青嶽。人家可是環山城四大家族之一的出身,又是激發了力泉的神客,區區一個亞雲漢還不放在心上。
“再者說來,亞雲漢我估計也就來這麼一次,面子上過得去就好了。誰還會真的爲了幼年同伴的孩子,而下那麼大的力氣?瞧着吧,這事兒準沒錯兒。”
可惜等到後續消息傳來的時候,文吏和武衛的臉色頓時一片晦暗。
亞雲漢準備去神殿,正式的宣告成爲灰家三個孩子的神父。
這明顯就是要把灰家綁在自己的身上了,以後若是灰輕言真的出了什麼問題,後續就有樂子瞧了。
那可是神父的身份和關係,等於在神殿的見證下,確立了全新的關係。
說的嚴重點,假如亞雲漢死了並沒有孩子作爲繼承人的情況下,灰家的三個孩子是有繼承權的。
反倒是亞雲漢的妻子亞紅,都沒有這麼權重的資格。
神父子關係的確立就等於是神靈見證下,雙方所形成的血緣之外最親近的關係了。僅僅比親身父子的關係,稍稍淡薄一點點而已。
別說文吏和武衛感到不自在了,就連慶大戶聽說了以後都有些難以置信,反覆向環七確認了好幾次。
但結果就是這樣。
當環七再度來向慶大戶有些遲疑的表示:這件事的操作難度又增加了,文吏和武衛有些猶豫不決,大概還要增加投入。
慶大戶也明白這筆錢省不了,乾脆放手讓環七去折騰,最後給他報個總數就好。
背後站着亞雲漢這樣的外士巔峰修煉者,對未激發力泉的神客以下任何人都是充滿威脅力的。
文吏和武衛,也都纔不過是個星士的資格罷了。對上亞雲漢,分分鐘就不夠看了。
事到如今,環七爺豁出去了,反正是各種好處都許了下來給文吏武衛增加信心。
他也不知道爲什麼,他就是那麼想要弄死灰輕言。哪怕爲此賭上一切,他都願意付出。
......
“拜老師做神父嗎?”
“怎麼?難道你還不樂意?”
“不,不是的。這種好事我怎麼會不樂意?我不在的時候,有老師幫忙守護家人,我開心還來不及呢!只是......”
“只是想不明白我爲什麼要確定這個關係對不對?”
“是有點兒迷糊。”
“你現在是修煉者的身份了,本身的天賦又是這麼的出衆。你離家遠去,不放心的肯定只有家人。我幫忙關照是應該的。
“但外人搞不懂我和你的親近關係,反倒可能會生出懷疑的心思。不如我這次乾脆挑明瞭,就以神父子的關係亮相,
“以後我再關照你家,也有了合適的藉口。反正你我兩家的關係,未來怎麼算也都是很親近的。乾脆今次落在明處,
“也免得在你修煉尚未有成之時,總是惹來旁人的覬覦。若是我早些這麼做,這次不管是慶大戶還是文吏武衛之輩,誰又敢玩這個陰招。”
感受到了老師的拳拳愛護之心,灰輕言心中滿滿都是感激和激動。
“老師的恩情我記在心裡,未來全看弟子的行動就是。”
“哎哎哎,我們之間還說這些做什麼。反倒是我要教教你,去了新地方應該怎麼爲人處事纔對。這陌生地方,初來乍到想要不受欺負,就要先立下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