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巫晴明神色清冷，怒道：“大言不慚！”
但她話音未落，嘴卻微微張開，半晌合不攏。
原因很簡單，辛怨師太以雷霆之勢探出的一爪，竟被這自稱真武聖帝的年輕人輕飄飄的接住了。
他出招之時完全沒有辛怨師太那般雷霆萬鈞之勢，彷彿像是再普通不過的用手拿起水杯那樣輕鬆。
可他的動作就是那麼快，更恐怖的是在他這看似簡單的動作中，竟能將辛怨師太七成功力的一爪瞬間完全化解於無形。
擋下辛怨師太這一爪後，陳光並未乘勝追擊，而是再度用很是無奈的眼神看着兩人，“我都說過了，爲什麼你們總是不信呢，我就是陳光，陳光就是真武聖帝啊！”
這下辛怨師太和巫晴明兩人信了，但二人並未如陳光所期待的那樣就此打算坐下來與他談，場面上的氣氛反而變得更爲劍拔弩張。
“罷了，反正我們之間遲早也有一戰，既然你都已經找上門來，那我們避無可避。真武聖帝，受死吧！”
一旦確定敵我關係，巫晴明反倒表現得比辛怨師太更爲決絕，大吼一聲便全力以赴往陳光身前衝來。
辛怨師太目光中露出一抹掙扎的神色，也是牙關暗咬，悶不做聲的繼續往前衝來。
陳光心想這怎麼得了，別看這兩人此時多麼戰意高昂的樣子，但若是自己全力以赴，他可以和別人賭五毛錢，別看兩位前輩已經是整個真武界中最強的武帝，號稱最接近武聖的人了，但兩位前輩在自己手底下根本走不過兩個回合。
沒有達到自己這個境界，便永遠無法明白武聖與武帝之間的差距。
一個是籠中鳥，另一個卻是天上星辰，兩者間的差距根本不可同日而語，更不是喊兩句口號，拿一點勇氣出來就能彌補的。
可自己不能與兩位前輩在這裡打，自己可以舉重若輕的將力量控制到妙至毫巔，但哪怕只是抵擋，這兩位轟擊出來的勁氣四處彌散出去也能將整個白城毀了。
另外他還發現兩人在運轉功力之時，體內勁氣並不那麼流暢。
二人強行以武帝修爲降臨第五層，這種違逆真武界規則的行爲，必定有所弊端。
以陳光的眼力，倒能一眼看穿，兩人這種全力以赴的狀態似乎持續不了多久，她們這是豁出命來了？
“在這裡施展不開手腳，我到這雪山之巔等你們！可別想逃，我已經知道這座白城的所在了。”
陳光當即拿定主意，飛身就撞破房門，沖天而去，足踏虛空，蹭蹭蹭的三兩下就不見了人影。
辛怨師太與巫晴明對視一眼。
“追！”
兩人異口同聲。
不知道爲什麼，這自稱真武聖帝的年輕人竟毫無戰意。
他到底在圖謀些什麼？
還是說他與自己兩人一樣，同樣是借用的偏門法子強行來的這第五層，受到的限制比自己還嚴重，還多？
剛纔他接住師太那一爪所用的力道已經是他短時間能施展出來的全部功力？
現在他力竭了？
機會難得！
帶着這樣的心思，已經在真武界中輪迴轉世數百萬年，幾乎完全失去現實記憶的兩人決定抓住這個機會。
若是能將真武聖帝留在這兒，那對陰鬼派而言將會是莫大的利好。
九大聖城再不能壓制陰鬼派，真武界的歷史將會被徹底改寫，留在所有真武界武人頭上的，將會只剩下一個桎梏，那便是打破這個世界的牢籠！
兩人的雄心壯志在大約半小時後徹底灰飛煙滅。
跟着陳光一起上到大雪山的山巔之後，陳光只出了一掌，就將兩人渾身功力給徹底鎮壓，就連二人拼着魚死網破打開身上的枷鎖，試圖和對方同歸於盡都是徒勞。
雙方的差距實在太大了。
“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被陳光一掌鎮壓在地上，只能盤膝坐着，就連起身都做不到的巫晴明怒道。
辛怨師太的話倒也變多了，“若是你以爲擒住我們就能瓦解陰鬼派，別做夢了。我們早已料到會有這樣一天，甚至即便你不回來，我們二人的性命總有終結之時。我們早已爲陰鬼派立下諸多規則，即便我們二人殞命了，陰鬼派依然不會有任何動搖。”
“不錯，哪怕今日我們死了，但我們這一世的記憶無比深刻，來生我們依然如故。”
陳光見二人還在嘴硬，索性一屁股坐下來，“我到底要說多少次你們纔會信？我對你們真沒惡意！之前你們抓到的那兩人，一個叫辛沁，另一個叫巫苗婉。再想想你們二人自己的名字，你們有沒有想過，爲何每一世都會給自己定下這樣的姓名？她們的的確確是你們以前最寶貝的徒弟。”
無視了兩人萬分疑惑的眼神，很顯然兩人在納悶爲什麼他會知道得這麼清楚。
“這麼說吧，兩位，故事要從很久很久以前說起了。”
接下來，陳光便將當初自己與辛沁和巫苗婉相識的過程娓娓道來，又說到天部的建立，最終再說到當初與歐陽天行率領的邪派那一戰。
起初，兩位前輩壓根就不信他所說的一切，只當他是在編纂故事，試圖瓦解自己二人意志。
但當陳光說到兩位前輩當初爲救援他而死時，兩人卻還是神色爲之一緊，腦海中彷彿有一道閃電劃過。
“事情就是這樣了，在你們兩位死後，辛沁與巫苗婉分別成爲千絕門與萬花谷的掌門，我再讓二人擔任天部副部長，算得上是江湖中除我本人之外最有權勢之人。千絕門與萬花谷也從兩個邊緣小門派迅速壯大，蒸蒸日上。”
“我本以爲就此也算是對兩位前輩有所交代，不過如今見你們二人在此地重生，也算蒼天開眼，給我再來一次的機會了。其實你們二人有一事不明，於我而言，真武界中這所謂的九大聖城根本可有可無，您二位是我長輩，更對我有大恩，你們纔是我的自己人。”
“若是你們想，就算讓陰鬼派得了這真武界的天下又怎樣？以我這段日子的所見所聞，我本人也同樣認爲，陰鬼派的確是比九大聖城在理念上更爲崇高，對整個真武界也的確更有幫助。等此間事了，我索性就解散了九大聖城，往後這真武界，就交給陰鬼派好了。”
陳光這一番話暢言出來，頓叫兩位前輩聽得難以置信。
“此話當真？解散九大聖城？”
巫晴明問道。
陳光點頭，“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可不是在開玩笑，此外，你們也弄錯了一點，我從未產生過用九大聖城奴役真武界的想法，當初這九大聖城之所以會留下來，也有諸多機緣巧合，並非我自己對此有什麼需求。另外，相信你們也認識到了這真武界對命運的桎梏。這是個牢籠，你們想解脫而不得。對此我也無可奈何，哪怕是我，也幫不了你們。”
辛怨師太沉聲道：“這不可能，你是唯一一個超脫之人，你必定知道如何掙脫牢籠，你更知道離開真武界之後將會到達更加完整的世界。”
陳光再道：“我之前不就已經說過了嗎？離開這真武界，就是外面的世界，而你們兩人本就是在外界之中死亡後才進入這裡，您二位的靈魂更加完整，這也是你們同爲武帝卻比旁人強出許多的原因。另外，你們又怎麼確定外面的世界又如何不是牢籠呢？”
陳光這句話既是在問兩人，卻又是在問自己。
如果地球所在的宇宙也是牢籠，那麼無盡神界是否也只是個更加高級的牢籠呢？
琉璃受困於通天聖盃，自己成爲這聖盃的主人，看似自己的使命是要解救出琉璃。
可即便琉璃被救了出來，那無非也只能是從一個小一點的牢籠進入到一個更大的牢籠中去而已。
這念頭光是在腦子裡冒出來，就讓他渾身發寒。
他趕緊收束心神。
“兩位，我方纔所說的，你們可曾聽明白了？”
陳光問道，言談間，他放鬆了對兩人的功力壓制。
辛怨師太與巫晴明頓覺身上壓力一輕，這次卻沒再主動對陳光出手了。
兩人雖然腦子裡依舊渾渾噩噩，但她們的理智卻告訴自己，陳光所說的每一句，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