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戰餘生的沙場將士和那些遊俠豪傑的最大區別之一,就是令行禁止。此時雖然不是在沙場之上,但是陳克復一聲命令,衆將校還是迅速的向四周快速散開,各種找尋隱蔽點。
“咻!咻!咻!“一聲又聲的快速破空聲呼嘯而至,一枚又一枚黑sè的弩箭從街道兩旁的樓上射出。
陳克復剛剛滾入街邊的一輛牛車之下,那牛車之上已經傳來了數聲弩箭射入車廂之上的聲音。一聲叫,那頭拉車的老黃牛前蹄一軟,摔倒在地,數處傷口流出的鮮血染紅了街道上的石板。
李世民和他的那羣朋友武藝都不錯,且人人身上不是掛着橫刀就是掛着環刀,關健時刻表現也是不賴。一邊抽刀格擋,一邊快速的向四處躲閃。不過饒是如此,瞬間也有數人受傷,就連號稱長安大俠的史萬寶不及防之下,手臂上也了一箭。
陳克復看着車上短小的黑sè弩箭,心裡慣怒無比。之前的那些地痞居然是對方搞出來的煙霧,爲的就是先把他們的警惕心降低。在他們以爲沒事之時,卻突然埋伏殺出。更兼用的還全是弩箭,看那弩箭的樣式,這絕對是軍的制式弩機射出的弩箭。
大隋雖然尚武,不禁橫刀和軟弓,但是鎧甲和弩箭這兩種卻是嚴禁。不管是百姓還是世家大族,家如果sī自囤積有十副鎧甲或者是弩機以上者,就是謀反之罪。唯有軍隊之,纔有弩機,而洛陽城更是京都,就是陳克復這樣的邊將入京,所帶來的鎧甲武器也都隨着親兵留在了城外大營。
他們帶進城的只有腰間的橫刀,連陳克復自己的戰馬和武器都沒有帶入城。可是現在卻有人用弩機對付他,能在他剛入城就調用弩機對付他。看來對方是想要制他於死地了,而那些還沒有現身的人用的是弩機,更兼能無聲的埋伏在這,這些人十有*是軍隊。
東都城能調動軍隊動他的,絕對不是那什麼京都四公能有的神通本領。
有一半的可能是那四公後面的當家人對付他,還有一個可能就是楊廣要殺他。陳克復橫刀出鞘,死死的注視着外面,眼前的情況既在他的預料之,又有些超出他的意料之外。
一輪弩箭雨過後,一個又一個的黑衣縈面武士從附近的店內殺出。大街之上一片混亂那此行人商販都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奔走呼號,驚叫連連。
程咬金等人各種靠着各種物體掠掩,通過手勢不斷的商議分配任務。
足有五十黑衣人殺了出來,京城之只要不是官方行動那麼哪怕他們的勢力後臺再大,也必須速戰速決。執掌京都安全的金吾衛巡街衛士衆多,隨時就能趕到。而且在不遠處還有京城之的羽林軍、驍果軍,shì衛親軍,這些兵馬一旦出動,沒有人能逃的掉。
“殺!“一聲吼叫,陳克復這邊的數十人也都手持橫刀殺了出去。血花四濺,遼東小將們的強悍完全超乎了敵人的預料,在這樣的街頭短兵相接,他們根本不是這些百戰餘生的將領們的對手。一個又一個的黑衣武士倒地沒一會泰瓊他們已經重新聚攏起來,護衛着陳克復撤入了醉先樓之。
長街之上馬蹄聲響起,金吾衛軍到了。
洛陽城的皇城紫微宮兩儀殿之。
驍果軍郎將司馬德堪正單膝跪地,向楊廣彙報最新情報。
“陳破軍今日帶一百三十餘人穿過虎牢關,後來去了少室山。在山道之上和微服出宮的出雲公主車駕碰上,陳破軍當時和手下衛士射箭,其一箭射落雙雁,卻正好落入了公主馬車之上。據護衛的衛士回報,那陳破軍的衛士圍住了公主車駕陳破軍好像還曾對公主有無禮言行。”
楊廣端坐在龍椅之上,白淨的臉上卻有些青灰之sè一雙眼睛緊緊的盯着面前桌上的一份地圖,沒有人知道他的心在想什麼。
“後來陳破軍繼續上山,卻在半路之上碰到宇述二宇智及、裴蘊之裴鎖、虞世基之了虞榮,來護兒之來整四人帶着家丁與長孫晨的兒長孫無忌兄妹發生矛盾。正在爭吵之時,陳破軍趕到並出手他的人馬痛打了宇tún及等人,且連宇智及等四人也全都捱了二十馬鞭。”
楊廣擡起頭眉毛揚揚,“哼,繼續。”
“最新消息那已故的長孫晨之女將其父那把一箭雙鵰鐵胎弓送於了陳克復。後來長孫無忌和一個儒生來入陳克復麾下,最後陳克復任命其二人爲遼國公府shì郎和典衛一職。之後他們回到洛陽陳克復將親衛戰馬武器都留在了城北大營。唐國公李淵二李世民在城門外迎接。”
楊廣點了點頭問道,“聽說陳破軍與李淵之女就要完婚,知道婚期嗎?”
“臣聽唐國公提起過,說是明年正月初八的吉日。”
“嗯,聯知道了。再加派人手密切關注陳破軍的動向,他所有的動向我都要知道。”楊方沉着臉道。
司馬德堪忙點頭,“臣領命!”
一名內shì官匆匆走了過來,“陛下,金吾衛將軍楊威有急速晉見!““宣!“一身鎧甲的金吾衛將軍楊威走了進來,他屬於皇族,所以擔任了東都之管理京城治安的金吾衛將軍。此時他一頭的汗水,滿臉都是擔憂。
“卿急着進宮求見有何事?”楊廣看着這位皇族兄弟道,楊威年過半百,沒資歷、沒威望,卻正因爲這此才讓他放心讓他擔任了金吾衛一職。
“陛下,剛剛巡街軍士發回消息,陳破軍與其遼東軍部下還有唐國公李淵之等人在西市酒肆遇襲。先是兩百餘地痞大鬧酒肆,結果被陳破軍的部下教訓了一頓。結果那些人剛離開,卻又有一支黑衣méng麪人馬用弩箭襲擊了陳克復等,並且還有最少三百人的黑衣武士圍攻。”
楊威說話的時候頭也不敢擡,據手下送來的消息,那襲擊的人馬已經隱約能確定是京都的禁衛軍人馬,而且他們動用的也全都是軍制式弩箭。陳破軍是什麼身份他自然是知道的他知道這件事情十分棘手,不是皇帝下的密令,也必定是禁衛軍的高級將領下的令。
“嘭!“楊廣一掌拍在了桌上。
一雙有些蒼白的臉上,怒目圓睜!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行刺朝重臣,更關健的是還動用了軍制式弩箭。他不在意陳克復的死活,哪怕就是死了,他也不一定會真的難過。他真正生氣的是,這件事情所透lù出來的xìng質十分嚴重。有人居然能在他的眼皮底下調到一支三百人的兵馬並且使用弩箭行刺。那表示着,護衛着他安全的京都禁衛已經不再可靠。至少是有一部份,已經不再可靠。
雖然楊廣一直對陳克復突然在遼東掌控大軍,十分不放心。但是他也還沒有到要殺掉陳克復的地步,他的想法是等遼東穩定後將陳克復調入朝,那樣就不用擔心陳克復即好用又怕傷手。可是現在,卻有人敢不經他的同意,就擅自出手。
“是誰幹的?”楊廣牙縫裡冷冷的蹦出四個字。
楊威跪在地下,汗水不停的冒出,“現在可以確定的是,這些黑衣人都是京都禁衛。
至於再詳細的,一切還不清楚。”
“陳破軍等人情況如何?那些刺客抓拿到了嗎?”
“回陛下,臣入宮之時,金吾衛衛士已經趕過去了。目前聽說陳破軍一方只有幾人受傷陳克復沒有受傷。”
楊廣起身走下熙臺,輕輕踱着步伐,走到司馬德堪面前,“司馬德堪,此事可是你驍果軍所爲?”驍果軍也屬於禁衛之一,且人數不少,四萬驍果軍全都駐紮在皇城之,是楊廣最信任的禁衛。
司馬德堪同樣滿是汗水,雖然他是統領驍果軍的郎將。但是驍果軍是皇帝親衛其有太多的勳貴弟,甚至驍果軍的統領有七位之多。他雖然是最高的那個郎將但其它的幾個郎將同樣權利很大。他不敢保證,這件事情驍果軍有沒有參與進去。
“傳聯命令,封閉宮門,關閉京都城門。派出驍果軍、羽林軍、驍騎軍出動,大索京師務必拿下所有的刺客。另傳旨,宣宇述、裴蘊、裴世矩、蘇威、虞世基、陳克復、樊蓋即刻進宮。並傳旨所有京城兵馬,立刻戒嚴,關閉營門沒有聯的敕令兵符,任何人不得調動一兵一卒違者就地斬殺。速去!““臣遵旨!“司馬和楊威都連忙告退。
不管這次的事情是如何發生的,楊廣已經感受到了危機。他要借這件事情,再一次的清洗。裴鎖、來整、虞榮三人上次就曾加入過楊玄感叛軍,今天的事情未必和他們沒有關係。京城二十多萬禁衛軍,有太多的勳責弟在其掛職或者掌權。前一段時間的清洗,他對付的都是邊關大將,和一方大臣。現在,是時候清理禁衛軍了。
而且在楊廣的心,他已經懷疑,這件事情很有可能就是裴閥或者宇間所爲。宇述執掌京城禁衛大權,上午他的兒才被陳克復打了,下午陳克復就被禁衛軍行刺,這個嫌疑太大,能逃干係。
而裴閥現在屬於京城之,僅次於宇閥的勢力,而且裴閥的裴仁基率兵駐守在不遠處的虎牢關。裴仁基的兒裴行儼現在就是禁衛軍任職,統領着數千人馬。
宇閥、裴閥過去不過是小閥,是在他楊廣的支持下,才能成爲如今大隋最有權勢的門閥。過去他起用宇述、裴蘊、虞世基等人,就是因爲他們不屬於任何一個關隴舊閥。
他一手將他們拉起,又讓他們發展起了這麼大的門閥勢力,親信黨羽遍佈朝,爲的就是幫他一起對付關隴舊閥。如今經過他父兩代皇帝的努力,那些關隴貴族集團大部份已經被清洗打壓下去,剩下的也是如李淵等這樣既親信,又讓他不覺得威脅的勢力。
今天的事情發生之後,楊廣才正視到,原來的關隴舊閥已經失去了他們一手掠天的勢力。過去渺小的這些新貴門閥,反而已經坐大了。鳥盡弓藏也好,過河拆橋也罷講的無非就是一個平衡掣肘。
裴閥、宇閥已經發展到了一個讓楊廣警惕的界線,這個時候,正是需要打壓一下的時候了。
輕輕的在殿踱了一圈,楊廣又走回了摒臺之上,坐在龍椅上繼續打量起眼前的一份地圖來。這是陳克復不久前送來的,上面是他平定室韋之後,在室韋做的一系列軍事動作。擊敗遷走所有室韋人,修建棱堡駐軍,遷移各族人口在室韋草原上定居。而且讓他一直盯着這張地圖的是陳克復跟隨地圖而到的還有一份條陳。
在室韋繼續增加兵馬駐守,對東突厥形成戰略牽制,讓其無法放心的南顧。陳克復的這個條陳,完全是道出了他的心意。平定高句麗之後,他已經將目光對準了東突厥。現在他正努力用外交手段試圖分化掣肘東突厥。但是從草原歸來的裴世矩帶回來的消息並不好,東突厥已經太強大了。這是一頭已經長成的狼,他們失去了最好的掣肘時機。
裴世矩告訴他,大隋和東突厥很有可能須一戰來決定未來的關係。他有信心打贏東突厥,但也許那又會是一個徵遼之戰,謾長而艱難。而眼下陳克復卻給了他一個更好的機會,爲他又增添了幾分勝利的籌碼。
“裴閥、宇閥,是不是也暫時的扶持一把陳克復,將他扶持爲陳閥,再讓他們互相牽制掣肘?”。楊廣看着那地圖喃喃自語要想實現這個對東突厥的戰略規劃,只能交給一個信的過的將領。如果將陳克復從遼東調入室韋草原牽制突厥,就能放心的完成他的計劃,又不用擔心他無法掣肘。
只要陳克復沒了遼東,哪怕陳克復在遙遠的室韋草原再怎麼折騰,他也不用擔心。而且有陳克復頂在室韋草原,他也能安心的將遼東經營穩固。不過如此一來,陳克復卻是無法回朝。呆在室韋的他,又如何幫他掣肘越來越樹脹的宇閥和裴閥?
如果調陳克復入朝那麼以陳克復現在和宇閥和裴閥的關係來看,他們絕對會成爲不能相容的對手。陳克復就可以很好的在朝掣肘隱隱有聯合的裴閥和宇閥。
一陣腳步聲傳來香風撲面,一位風韻無雙的美人帶着一隊宮女走入殿。
當先那位美人,看年紀不過二十年紀的樣,雲髻高挽,髮髻插珠戴翠。一襲紫煙羅的宮裝廣袖長裙,走動之時如同仙凌bō微步。
那美人臉如雞白一般細膩光潔,長長的睫毛之下是一雙靈動的眼睛。筆tǐng的瑤鼻上的額頭間,貼着一片紫sè的花銅。一近楊廣身邊未語先微笑,如同玫瑰花瓣一樣的嘴chún微微張開lù出裡面兩排細細的潔白貝齒。
聲音一出口,卻是婉轉動聽,“陛下,又在爲國事操勞了,吃點點心吧,這是我剛剛做的掛花糕。”。
楊廣起身,對着那美人微微一笑,伸手捉住那雙玉手,“皇后怎麼過來了,天氣漸冷,你也要多注意保暖。”。
“臣妾適才好象聽聞陛下動怒,不知道是何事情惱怒了陛下?”。那美人卻正是楊廣的皇后蕭後,打小就養在宮,也算的上是童養媳一般了。兩人夫妻多年,算是最知心者。
“也沒有什麼事情,一點小事情。…”楊廣笑了笑,最後又跟皇后說了下陳克復遇刺的事情,又說了說對宇閥和裴閥的擔憂。
蕭後本就是公主出身,自小聰明,又是在宮長大,對於這些事情也是十分了解。托腮想了一會道,“其實這事情也很簡單,陛下想留陳克復在遼東室韋,卻又想要留他在朝掣肘宇兩閥。其餘臣妾倒是有一兩全之法。”。
“皇后快說與聯聽!…”楊廣一聽皇后居然有一個兩全之法,不禁高興的道。
“其實很簡單,臣妾聽聞那陳破軍這次入京後將與唐國公李淵之女完婚。這李淵本也是陛下的表哥,且向來忠誠。陛下何不留下陳破軍在室韋牽制突厥人,再在朝扶持李淵牽制宇兩閥?李淵和陳破軍分開,難以制衡兩家。如果他們兩家聯手,那麼卻還是能掣肘於宇閥和裴閥。”。
楊廣一聽,夫喜,“好,此計甚好。
陳破軍加一個李淵,不算太強,但是用來制衡宇閥和裴閥卻是足夠了。”。
這個計策雖然簡單,不過楊廣卻是覺得十分合適。既將陳克復調離了遼東,省去了他的擔憂。也能幫他牽制住突厥,讓他對突厥的籌碼又多了一分。更兼,還能幫他掣肘如今朝勢力越來越大的宇閥和裴閥。這簡直就是一舉三得,何樂不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