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扎八兒火者向趙忱、楊炎告別,只帶了兩個從人,返回蒙古。
一路無事,經過了一個半月的長途跋涉之後,扎八兒火者回到草原的蒙古部落。
這時鐵木真以將蒙古的營地由不兒罕山腳下遷到了捕魚兒海邊,這裡原是塔塔兒部的駐地,地勢平坦,水草豐盛,北方有一片高大茂盛的森林可以抵擋南下的寒潮,南有興安嶺可以阻擋金國的人馬,十分適合建立營地。更爲重要的是離王罕的營地黑林較遠,一但王罕想要進攻蒙古,必須經過長途跋涉,而蒙古正好可以以逸待勞。
扎八兒火者回來之後,立刻受到鐵木真的盛情歡迎,得知南宋答應與蒙古連盟,共同對抗金國,而且很快就將派遣使者來到草原,鐵朩真也十分高興。立刻命人排下酒宴,歡慶這個好消息。
就在鐵木真和麾下衆將歡慶的時候,忽然有人來報,王罕派遣使臣來見鐵木真。
大帳裡頓安靜了下來,這幾年以來,除去偏處西隅的乃蠻之外,草原上只有鐵朩真和王罕雙雄並立,而且雙方都沒有絕對的把握戰勝對方,因此才暫時還保持着表面上的友好的狀態,而在背地裡,互相都在積攢力量,等待着機會。那麼在這個時候,王罕派出使者來到蒙古部,有什麼事情嗎?
鐵木真一邊想着,一邊叫人領克烈部的使者進帳。
使者見了鐵木真,到也十分恭敬,道:“我們王汗請鐵木真大汗到黑林去吃羊頸骨。”原來草原風俗,雙方結爲親家時,在宴席上一定要有羊頸骨。因此吃羊頸骨也就是雙方結親的代名詞。
在數年以前,鐵木真曾與王罕訂下婚約,將鐵朩真的女兒火真別姬許配給桑昆的兒子禿撒合爲妻,而將桑昆的小女兒察兀兒別姬嫁給鐵木真的爲長子朮赤爲妻。只是當時這四個孩子還小,因此只是定了親。現在朮赤和察兀兒到是都到了可以婚配的年紀,王罕來要求雙方完成婚約,到也是很合情理的。
同時鐵木真的心也一動,他與王罕其實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只不過是互相都要壯大,纔不可必免的產生矛盾。從心裡說,鐵木真也不希望與王罕爲敵,一方面是因爲當年自己得到了王罕的許多幫助,另一方面也擔心與王罕開戰,只怕會打得兩敗俱傷。因此如果能通過兒女結親,使雙方繼續保持和好的狀態,到也是一件好事。畢竟現在蒙古的敵人並不是克烈部,而是金國。
不過鐵木真也不敢完全相信王罕的話,因爲以前上過的當太多了,便何況現在札木合以經投奔到王罕一邊,他深知這個自己昔日的安答是一個狡猾而善於挑撥是非的人,而王罕的兒子桑昆也一向敵視鐵木真,有他們兩人在王罕身邊,就算王罕真有心和鐵朩真結好,也未必就能完全如願。
因此鐵木真先讓使者下去休息,然後和衆將一起商議對策。
博爾術道:“大汗,我看這一定是札木合和桑昆的詭計,借結親爲名,想要傷害大汗,因此我們絕不能去。您難到忘了,當時桑昆是怎麼說的?”
原來鐵木真的長子朮赤並非他的親生子,而是妻子孛兒帖被滅兒蔑人掠走之後所生,連親生父親都不知是誰。儘管鐵木真將朮赤當作親生子,但這卻總是鐵木真的一個忌諱。當初和王罕訂親之後,桑昆大爲不滿,在背後大罵朮赤是滅兒蔑雜種,並說“讓我女兒嫁到他家去,向北而立,他的女兒到我家來,面南而坐,這怎麼行?”
鐵木真想當年的事情,心裡自然也覺得非常不自在。
這時合撤兒道:“不管桑昆怎麼說,但婚約是由王罕提出來的,而且當時汗兄也答應了下來,萬一是王汗真的想與我們和好呢?如果我們冒然毀婚,只怕也不好。”
草原民風樸實,素講信用。一但約定的婚姻被拒絕,會被對方視爲奇恥大辱。而毀婚的一方也會受到指責。當年鐵木真父親慘死,族人離撒,窮困潦倒的時候,岳父德薛禪依然信守婚約,將女兒孛兒帖嫁給了鐵木真,被草原視爲尊守承諾的典型。因此鐵木真也不能無故毀婚。
這時扎八兒火者道:“那麼現在大汗是怎麼想,是希望與王汗和好,還是希望與他爲敵?”
鐵木真道:“如果有可能,我自然不希望與王罕爲敵,但是如果他們始終不接受我的好意,那麼我也沒有辦法,只能用刀劍來說話了。”
扎八兒火者道:“即然是這樣,也許這一次王罕是真心和大汗結親,如果大汗不去黑林,恐怕就會引起王罕的懷疑,反而不好。不過對王罕也絕不能完全相信,去是要去的,關鍵是怎樣去?是否可以保證遇到危險後可以逃回!”
鐵木真點點頭,道:“扎八兒火者說得有道理,你們有什麼好辦法沒有?”
赤老溫此時也是有些爲難,道:“這是許婚宴,如果我們帶多了人去,也照舊會被懷疑,真是爲難!”
這時木華黎道:“大汗可以帶上朮赤,再帶幾百名親隨當先出發,在不兒罕山下扎住人馬,然後去請桑昆和禿撒合,只說來商談火真和禿撒合的婚事,如果桑昆心裡有鬼,他就一定不敢來。如果他敢來,就可以藉機留下禿撒合爲人質,大汗再去黑林,也就不用但心了。當然我們還要準備下接應的人馬,一但有變億,大汗就迅速後撤與接應部隊匯合,抵擋住敵人追兵,只要我們大家都能平安退到捕魚兒海邊,就是王罕追來了,也不用害怕。”
不兒罕山是鐵木真以前駐紮的地方,現在雖然鐵木真遷走了,但還是有一部份蒙古牧民在這裡紮營放牧。這裡離王罕的黑林不遠,還不到一天的路程。鐵朩真到了這裡,也算是表示出對王罕的足夠誠意了。如果桑昆連這裡都不敢來,只能說明他心裡有鬼了。
鐵木真哈哈大笑,道:“木華黎,你果然不會讓我失望。”又對衆將道:“你們看呢?”
其他人也都認爲木華黎的主意很好,剩下要做的,就是將這個計劃進一步完善。於是經過衆人的商議之後,決定留下合撒兒帶着沈白、合赤溫、帖木格以及別勒古臺主持全營地的事務,鐵木真則帶領五百箭筒子和一千蒙古軍與木華黎、、博兒忽、速不臺、畏答兒、扎八兒火者,以及朮赤、察合臺、窩闊臺三子先發,在不兒罕山腳下紮營。
在他們的之後,相距半天路程,是由蒙古軍中最擅作戰的兀魯兀惕與忙忽惕二族的各三千精兵所組成的第一批接應部隊,由他們的族長主兒扯歹與忽亦來兩人率領,一旦事情不妙,就立刻與鐵木真的前部匯合,向東撤退。而在他們之後,還有博兒術、者勒滅、者別、赤老溫等人率領的一萬部隊爲殿後,只要聽到戰事發生的消息,立即趕來增援。並且幾支部隊之間,派出多名哨探,來回傳遞消息,以確保隨時聯繫。
現在鐵木真手下以有數十萬部民,可以調動數萬大軍,但在每年的開春之計,草原各部都會各自分散去尋找水草豐盛的地方放牧,這時還沒有完全集中。因此在目前,鐵木真能夠馬上調動的人馬只有兩萬多人。
而鐵朩真的幾個孩子中,朮赤也有十七歲了,察合臺十五,窩闊臺十四,除了四子拖雷尚在年幼之外,其他三個都到了蒙古人認爲的足以上馬征戰的年齡。其中朮赤早己隨鐵木真上戰場徵殺過,另外兩人也都就了一身好騎射本事。現在是他們都上戰場去磨練的時候了。
關於許親宴之事,孛兒帖也聽到了,同時她也認識到這有可能是個陰謀。此時見鐵木真進來,不等他開口便將三個孩子都叫過來,然後向他們道:“你們的父汗要去和敵人作戰啦,這次也許比以前的哪一次都要危險,你們陪着父汗一起上戰場吧。記得要保護好他,別讓他受傷,知道嗎?”
三個男孩聽到可以親身參加大戰,個個眼中放着明亮的光,興奮得互相看了一眼,便一窩蜂得跑去收拾自己的兵器與鎧甲,那樣子象足了三隻爭搶肉食的小狼。
鐵木真向妻子投去讚許的目光,自從他納了兩位塔塔兒妃子後,到孛兒帖帳中的時候就少了許多。對此,孛兒帖並未一絲報怨,她非但對兩名新人沒有妒忌之意,反而十分熱情得歡迎她們,爲她們安排好溫暖舒適的帳幕,讓她們能盡心侍奉鐵木真。而自己則盡心的撫養四個孩子成長,因此鐵木真對妻子的聰慧和大度十分感激,連也速乾和也遂對孛兒帖也尊重有加。
在大軍發出的時候,孛兒貼帶着也速乾和也遂來給他們父子送行,鐵木真看着妻子,只說了一句話:“放心吧,我會把他們完好無損地帶回你的身邊。”
孛兒帖深深得點了點頭,沒說更多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