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高山都立刻下令,讓衛慕延平帶領一萬騎軍攻宋軍的左翼,讓沒藏安煥帶領一萬騎軍攻宋軍的右翼,又讓野利奎和董明召兩人領三萬步軍,輪流進攻宋軍的中路。希望利用西夏軍多的優勢,輪番衝擊宋軍的重甲麻扎刀陣。
這一支西夏軍是投入了主力部隊,兵力足是一上次的十倍,聲勢自然也大了好幾倍,中路因爲是步軍,率先出動,三萬大軍如同潮水一般,向宋軍的陣式緩瑗逼近了過來。
而宋軍的戰術不變,依然是先用弓弩遠距離攻擊西夏軍。不過這一次西夏軍是發動了全面進攻,宋軍的弓弩手們要顧及左右的敵軍,因此力量分散,打擊力度也小得多了。而且步軍不同於騎兵,推進侟速度雖然慢得多,但在最前面一排的士兵都舉着一人多高的塔盾,後排的士兵們也斜舉着盾牌,豎成了一面盾牆,防護力度到是要比騎軍強得多。
這時西夏軍的步軍離宋軍陣式的距離只有一百多步了,雖然在推進的途中受到宋軍弓箭的打擊,但並沒有多大的損失。高山都顯然對這樣的結果十分滿意,立刻下令兩翼的騎軍也出擊。
一時間萬馬奔騰,蹄聲如雷。西夏軍的騎兵迅速繞到了宋軍兩側,發動了進攻。
因爲是在荒漠戈壁上作戰,楊炎對西夏軍的進攻方式看得一清二楚,立刻傳下應對的命令。宋軍也立刻按令變陣,重甲麻扎刀系一分爲二,分別向兩翼移動,弓弩手們也立刻轉向,改爲攻擊進攻兩翼的西夏騎軍。而宋軍中路卻是門戶大開。
“昂——昂——昂——”
這時象軍發出一陣嘶鳴,從宋軍的陣中殺出,這一次宋軍出動了三百頭戰象,分爲五排,每排六十頭,每頭戰象之間相隔兩丈遠,橫向展開足有二百五十餘步,而且在每頭戰象兩側,都各有八名宋軍保護,邁開沉重的步子,迎向了西夏軍。
而在西夏軍陣中觀戰的高山都一陣緊張,同時也還有一絲期盼,終於要看一看宋軍象軍的真正實力了。
看着龐大的身軀在向自己逼近,帶來了從未經歷過的壓迫感;粗壯如柱石的四肢沉重的擊踏着大地,發出沉悶如雷的聲響;長鼻左右甩動,令人心驚膽戰;雪亮的獠牙向前方伸出,更顯得猙獰恐怖。
面對着這樣的敵人,既使是身經百戰的老兵也會顏色更變,何況是久疏戰陣的西夏軍。而且這些時日以來,在西夏軍營裡一直都流傳着不少有關大象的傳說,把大象形容得千奇百怪,什麼樣子都有,因此在每一個西夏士兵的心裡,對大象都以經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像。如今終於見到了真物,不但沒有釋然,反而覺得比傳說中的更爲可怕,面對着迎向自已衝來的象軍,有不少西夏兵以經被嚇得全身發抖,連刀槍都握不住了。
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第一排的象軍幾乎是小跑着迎向西夏軍,毫不猶豫的撞上了西夏軍向盾牆。
比拼蠻力,人怎麼可能拼得過大象呢?雙方剛一接觸,西夏士兵就被大象撞東倒西歪,一下子就被大象撞倒了一大片,整個盾牆也立刻被衝得七零八落,狼狽不堪。而大象們卻都像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踏着被撞到的西夏士兵的身體,繼續前進。而保護大象兩側的宋軍也緊緊跟上,並且毫不留情的將倒地的西夏士兵殺死。既使是僥倖躲過了第一排的象軍衝擊,但後面跟着的還有第二排,第三排,根本就無法躲避。
與這種龐然大物相比,人的力量在這時顯得幾乎是微不足道。加上戰象身上也披掛着重甲,殺入西夏軍中的象軍幾乎是不可阻攔,用身體撞,用巨掌踩,用長鼻去擊打,龐大的身軀本身就是一件可怕的武器,還可以用安裝在甲冑上的武器去攻擊,根本就沒有人能夠匹敵,而且象背上還有宋兵,或用長槍,戓用弓箭,遠近兼施,不斷的斬殺看西夏軍,西夏軍除了後退之外,就只能被撞倒,踐踏,或者是被跟在大象背上和兩側的宋兵所殺。
只有親眼看見,纔會知道象軍的正面衝擊力是多麼的可怕,蘊含着巨大力量的龐大身軀,充滿惡意的在西夏軍前面,就像一根巨大的橫木碾過一樣,將擋在面前的一切全都無情的壓倒、磙碎,彷彿沒有什麼可以阻攔住它們一樣。而在象軍之後,殺上來一萬宋軍,跟着象軍後面,向西夏軍推進。
儘管在開戰前就以經做好充足的心理準備,但高山都這時仍然被象軍的戰鬥力嚇得說不出話來,簡直太強了,既使是“鐵鷂子”也沒有這麼可怕的衝擊力。怪不得上一次西夏軍會慘敗在宋軍手中。高山都於心自問,面對這樣可怕的對手,西夏軍還有機會獲勝嗎?而包紮好傷口的Lang訛統進更是嚇得臉色慘白,心裡暗自慶興,幸好自己上去沒有碰上象軍,要不然那還有命在。
現在擺在高山都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一是趁着現在損失還並不嚴重的時候立刻撤軍,還能夠保住大部份有生力量。但這一次出戰,完全是自己一力要求的結果,如果就這麼敗回去了,自己還有什麼臉去見那些反對出兵的人呢。高山都這時才深感後悔,早知如此,真不該在國君面前主動請令出戰。
二是將現在剩餘的人馬包括“鐵鷂子”全部投入到戰鬥中,雖然象軍厲害,但畢竟是數量有限,因此只要用這三萬步軍牽制住象軍,擊跨宋軍的左右翼人馬,也不是沒有勝機。不過一但失利,那麼西夏軍的損失可就非常大了,這可是西夏最後的有生力量,如果就葬送在這裡,自己不僅沒有臉回去見皇帝,而且到地下見了嵬名繼忠,恐怕也無言以對了。
高山都看了看身邊還剩餘的人馬,又看了看被宋軍殺得不斷後退,都快要退到本陣的西夏軍。儘管高山都也知道沒有時間再猶豫了,但始終都做不出決定來。
但就在這時,戰場上又一次發生了變化。只見一直穩步前進象軍忽然從中分開,讓出了一條十餘丈寬的路來,只見一隊宋軍的騎軍從中殺出,爲首的是一員銀甲白馬將軍,使一條黃銅大棍,舞動如風,攔在她身前的西夏兵無不被打得頭破血流,骨斷筋拆,轉眼間這支宋軍騎軍就衝破了西夏軍的敗軍,直撲向高山都所在的中軍。
這時高山都纔看清楚,這支宋軍居然也是人馬全副甲具,只是人人都披着一件白袍,而爲首的那名宋將竟然還是一個女子。
西夏軍敗回興慶府之後,所提到的宋軍除了象軍之外,就是至今爲止,還沒能弄淸楚的火炮。因爲這兩樣武器給人的印像實在太過深刻了,以至於西夏軍全都忽略了,其實宋軍同樣也有全俱甲騎軍。
這一次出戰,楊炎早己想好戰術。一但西夏軍強攻中路,就用重甲麻扎刀陣配合弓弩手來應對,慢慢消耗西夏軍的力量。而如果西夏軍重點攻擊宋軍兩翼,那麼中路的實力必然就薄弱,那麼宋軍就主動出擊,先利用象軍來衝跨西夏軍的陣勢,然後由俱甲騎軍突然殺出,直取西夏軍的中軍主帥,實行擒賊先擒王的鑿穿戰術,於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
而俱體執行這一任務的人選,自然又落到趙月如身上。這也是他們夫妻兩人的習慣性分工,一個留在最後指揮全軍作戰,另一個身先士卒,率領着宋軍帶頭衝鋒陷陣。通過剛纔的戰鬥,宋軍早就找準了西夏軍的中軍指揮位置,因此象軍出擊之後,趙月如就和魏昌一起率領着兩千具甲騎軍,緊跟在象軍之後,只等時機成熟,就立刻率軍殺出。
宋軍雖然也是全副具甲,但並非全鐵甲,而且皮鐵混配,甲俱的重量遠比“鐵鷂子”和“鐵浮圖”要輕得多。因此宋軍的俱甲騎軍雖然在防護力上差了一些,但短途的奔馳,衝刺速度卻絲毫也不遜色於一般的輕騎兵。
這兩千具甲騎軍分屬馬軍司驍騎軍的第一正將和第二正將,自從到達蘭州以來,一直都沒打過什麼硬場,僅僅只是在黃河邊半渡而擊時小試牛刀。眼看着這幾仗中,都是炮軍、象軍立下赫赫戰功,使每一個俱甲騎兵心裡都憋足了一口氣,要知道馬軍司驍騎軍的前身就是當年的選鋒軍,大名鼎鼎的“白袍軍”,直到今天,全軍依多還是披着白袍作戰。因此這時自然人人奮勇,對付起早己軍心渙散的西夏步兵,簡直就像砍瓜切菜一樣,只殺得西夏軍紛紛倒地,加上又有趙月如在前面開路,毫不費力的就突破了西夏的敗軍,直奔高山都的中軍而來。
突破了西夏軍的陣勢之後,離西夏中軍不過只有幾十步的距離。因爲宋軍來得實在太過迅猛,這時西夏軍中有近三萬人馬,還有一千“鐵鷂子”,但宋軍出現的實在太突然了,一下子都沒有反應過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宋軍直奔高山都而去。
趙月如放下盤龍棍,摘弓搭箭,“嗖、嗖、嗖”連射了三箭。只見在西夏軍的帥旗之下,有三人應聲落馬。其中還有一人是西夏軍的掌旗大將,他中箭身亡,西夏軍的“帥”字大旗立刻無上掌管,一下子倒在地上。
高山都也不由嚇得魂飛天外,不由自主的拔轉馬頭,向後敗退下去。他身邊的其他衆將一見,也都紛紛拔馬,跟着高山都一起逃走。
只有Lang訛統進不知好歹,催馬上前,舉起手中的大刀,向趙月如當頭砍下。趙月如輪動盤龍棍,全力一擊,刀棍相擊,Lang訛統進只覺得胸口如遭鍾擊,大刀脫手,張嘴噴出一口鮮血。兩馬交錯而過,趙月如反手用棍尾一擊,就好捅在Lang訛統進的後心處,Lang訛統進立刻一頭裁下戰馬,橫屍於戰場。
打死了Lang訛統進之後,趙月如率領着宋軍,不顧其他人,在後面緊緊追趕,逼得高山都等一干人不得不打馬緊走,連回頭的功夫也沒有。而這時敗軍也退到了西夏軍的陣中,其他人馬雖然想迎戰,但被敗軍這一衝,也無法保持陣形,只好跟着一起敗退了。
但這時在戰場上其他的西夏軍見帥旗倒了,也不知道高山都是死是活,心裡都大亂起來。而且這時也沒人指揮,不知是該進還是該退。立刻大亂起來。
楊炎在高臺上看得清楚,立刻下令,讓宋軍的剩餘騎兵也立刻出擊,攻擊兩翼的西夏軍,其他人馬也全部出動,全力反擊西夏軍。就連弓箭手、弓弩手們也都一起殺了上去,而西夏軍這時本來己軍心渙散,被宋軍全力反擊,立刻敵不住,紛紛敗退。
這一下連高山都也知道西夏軍敗局以定,大勢以去,只好將錯就錯,率領着大軍敗走。不過也好在他敗退得早,折損人馬還不足萬人,總算是損失不大。但也不敢與宋軍再戰下去,率軍敗回了興慶府。
但敗軍退回興慶府之後,卻又一次引起西夏朝廷的新一輪恐慌。上一次嵬名繼忠的慘敗還可以說是宋軍使詐,是趁西夏渡河時半渡而擊,並非是堂堂正正作戰。但這一回西夏軍的兵力幾乎是宋軍的三倍,而且雙方也是在野外拉開了戰線,完全是正面作戰,卻依然被宋軍打得大敗而回,實在是找不出半點別的理由來,連高山都也無話可說了。因此在西夏軍中,對宋軍的恐懼幾乎以經到達了極點,大有一說宋軍來了,連三歲小兒都不敢啼哭了。
有不少官員紛紛向李仁孝進言,要求朝廷再次與宋朝議和。而李仁孝就更加沉不往氣,正打算要派人再去宋軍議和了,這時消息傳來,完顏陳和尚率領着金軍到達了興慶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