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蔭道上,車隊緩緩而行。現在車上又多了一個需要照顧的人,凡叔因此變得異常小心。
那日行刺的白衣女子,也是阮氏姐妹的師傅,姓名居然連阮氏姐妹都不知道,只知道人們都稱呼她爲阮女俠。
嶽少安身後的車廂中現在擠着五個人,坐在轎簾外面的他不知怎地,總感覺一道凌厲的目光瞪着自己,連喝酒都有些不自在。
裡面靜的厲害,人都說兩個女人頂得上一千隻鴨子,然而,當兩千五百隻鴨子在你身旁,卻沒有一隻叫喚的,你的心裡就開始發毛了,嶽少安現在就是這樣一個狀態。
人這一生,其實很難過,你對上不敬,說你忘恩負義,對下不憐,說你冷漠沒有人性。朋友親人有時候也是各有各的打算,真正能理解自己的,算起來,除了自己,還是自己。
嶽少安儘管覺得身邊的妻子都對自己忠心不二,所有的心思都投在了自己身上,可是面對與她們息息相關的問題,每一個人都會在自己的圈子內煩惱。
男人,真狗日的難,女人遇到的困難,會說自己的男人沒有本事,無法讓她們幸福快樂而美滿的去活着,男人遇到了困難呢,還是狗日的自己沒有本事無法解決困難,如果有一位勇敢的說出是自己的妻子如何如何,必然會被打入十八層地獄,別說困難沒有解決,連帶着自己本身是不是個男人都成了問題,就算狗膽包天,把褲襠裡的玩意掏出來視之以重,也會被人取笑中看不中用。
總得來說,做女人難,做男人更難,既然難就難去吧,老子就這麼一塊,誰來跺就試試,跺不死,老子就跺了你,嶽少安心態是很好的,儘管裡面的視線很不友善,相通了這些,他也就能心安理得的喝自己的小酒吃自己的肉,管他求如面擀粗,老子自有自幸福。
路途非止一日,多了一人,行路的時間愈發慢了起來,總得來說,嶽少安表面上雖然坦然,內心裡卻很是着急,從得到楚斷魂的來信,到現在已經三月過去,其中的變化誰也無法預料,更何況那孫子到現在都沒有再來一點消息,嶽少安很是着急,卻無法聯繫上他,鬱悶中,也唯有酒可以使他暫時的忘卻這些。
隨着時間慢慢流逝,每日都這般寂靜而壓抑,終於使得嶽少安有些受不了了。這一日,他鑽入車廂鄭重其事地看着阮女俠道:“阮姑娘,我很想叫你一聲師傅,我想你是不會答應的,不過,我們之間的事,我覺得總該有個解決的辦法,讓我嶽少安把腦袋給你提去,這顯然不現實。首先,我確定你一直想殺我是因爲樑王的關係,但是,你應該明白,國仇家恨這些事,不應該歸過與個人。”
“你想說什麼,直說便是,何必拐彎抹角。”阮女俠冷眉掃過,在嶽少安的面上停留片刻便移了過去,盯在了周龍萱的身上,似乎她看了這麼多日,依舊沒有看夠一般。
嶽少安深吸了一口氣,道:“既然阮女俠快人快語。我也就不說那些多餘的廢話了……”
“你這已經又說了一句廢話。”阮女俠顯然對嶽少安沒有什麼好感。
這一句話,將嶽少安噎了半晌,最後,他知道和這女人沒法按正常思維交流,索性不說那些客套話,直接開門見山道:“樑王已經死了,死者已矣,你和我之間的問題,重心應該放在萱兒的身上。假若你被我殺死,那麼萱兒病好之後,必然會爲你而難過,這樣不是我所希望見到的。倘若我被你所殺死,萱兒也被你帶走,那麼你覺得這對萱兒會有好處嗎?殺了我,你覺得這個世界之大,還有你容身之處沒有,就算你阮女俠本領高強,自己脫身沒有問題,可是萱兒呢,你忍心讓她隨你過那種跌沛流離的生活?”
“那有怎樣?”阮女俠並不服軟。
嶽少安長嘆一聲道:“到時候,你的兩位愛徒,也會因你的舉動而不知如何,若是換了別人殺了我,她們會直接去報仇,這樣還好點,可是,倘若殺我的人是你,你說她們會如何做?你活的太自私了……”
“休要妖言惑衆。”阮女俠冷冷地看着嶽少安道:“你怎地就自私了?”
“這不明擺着嗎?”嶽少安攤了攤手道:“樑王已經逝去,你殺我,只是爲了盡忠,成全的是你個人的名聲,但痛苦的全是好多人,其中便包括憐夢和憐心。你說你不是自私是什麼?”
嶽少安話音落下,阮女俠許久沒有說話,突然,她猛地躍起,上去便給了嶽少安兩巴掌,打得嶽少安兩眼直冒金星,尤自來不及還手。其他衆女也沒有想到她會突然出手,也來不及護衛,待到她們反應過來之時,阮女俠早已經離開了馬車,空中只回蕩着一句:“嶽少安今日我便放過你,讓若他日讓我知曉她們三人有任何委屈,我必然再來取你的狗頭……”
嶽少安臉上多了兩個巴掌印,捂着臉鬱悶地看着車廂中的諸女,阮憐心上前心疼地撫摸着他的臉皮,其他幾女卻是忍不住笑了出了聲來,弄得嶽少安尷尬無比。
只能抓着阮憐心的小手道:“憐心,沒關係的,一點都不疼。”
“不疼纔怪。都打腫了。”阮憐心細心地揉着嶽少安的臉蛋,終於使得車廂中傳來一陣笑聲,許久她們都沒有笑得如此開心了……
嶽少安無趣地退出車廂,又提起了酒葫蘆和牛肉狠狠地咬了一塊牛肉,將酒葫蘆放在了脣上“汩汩”地灌了起來,一葫蘆酒合做一口灌了進去,他輕哈一聲,給自己的嘴裡放了一塊牛肉,輕輕嚼了幾下,感觸到發書詫異的目光,停了下來,扭過了頭。
“公子,你的臉?”凡叔詫異的目光中,帶着幾分同情。
嶽少安面對這種同情的目光明顯有些接受不了,面部抽搐了幾下,狠狠地將口中的牛肉吐在了一旁,道:“凡叔,趕你的車,公子的臉也是能隨便瞧的嗎?”
凡叔皺了皺眉,道:“公子,我不是有心的,老朽也是擔心你。”
嶽少安心中極度鬱悶,臉上發燒,又不好發作,冷哼一聲,道:“被一妖女抽的,有什麼好看的,你又不是沒有被女人抽過……”
凡叔低下了頭,低聲地嘟囔了一句:“我得確沒有被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