裵滿逃出五十餘里之後,纔派人回去查探,得知張橫的人又緩緩上路,並未追擊之後,他這才放下心來,心中不由感嘆,嶽少安便是不親至,但是手下將領便如此厲害,看來大金危矣。
想着整個金國的命運都不知道何去何從,裵滿堅定了一個信念,那便是在金國亡,自己也不能亡,去他孃的完顏索,去他孃的溫迪汗,自己還得以自己爲重,打仗,老子不敢了。
可惜,他雖如此,世事卻不能如人之意願,就在裵滿剛剛下令隊伍原地休息之後,斥候快馬來報,前方發現了牛仁帶領的宋軍……
裵滿當即蹦了起來,他孃的,還讓不讓老子活了,剛剛甩脫了一個張橫,又來了一個更狠的,牛仁在青山之戰中所表現出來的善戰,讓他心有餘悸。
一聽說牛仁帶軍前來,裵滿剛剛端起的一碗水“啪!”的一聲,摔在了地上,站起站了起來,大聲,道:“撤——”
一聲令下之後,氣還沒喘勻的金兵又惶惶而起,急急而去……
牛仁本來得到消息,裵滿敗退至此,便快速行至,到來之後,卻那裡還有人在,在一番查探之後,裵滿居然失去了蹤影,本來還以爲有異常惡戰,這樣的結果,讓牛仁不禁啞然……
隨後,牛仁與張橫匯合後,兩人說起自己的所見,相視而笑,裵滿以前在完顏滿手下本有五虎將之名,卻沒想到,沒了完顏滿之後,此人竟然由猛虎變作了喪家之犬一般,遇人便逃……
“張大哥,你說,若是我們將此事與嶽大哥說知,他會是什麼反應?”牛仁與張橫並肩而行,輕聲問了出來。
張橫想了想,笑道:“嶽兄弟恐怕會讓我們去照着裵滿,讓他傳授逃跑之法吧!”
“哈哈……”
兩人同時大笑了起來,至從跟着柳伯南出來之後,兩人便覺得少了往日與嶽少安在一起時的樂趣,現下一站,卻讓他們又恢復了幾分往日的風采,許久沒有的開懷大笑,又一次恢復到了兩人的臉上……
若不是現在處在特俗時期,說不定,兩人便停下隊伍,席地而坐狂飲了起來。
張橫與牛仁大笑之時,裵滿哭的心都有了,奔逃了一天一夜之後,本來他以爲現在宋軍是決計追不上來了,結果,又碰到了牛青的人,爲了保存實力,他不得不再度奔走,當真猶如喪家之犬一般了……
與柳伯南對陣的溫迪汗聽聞戰報之後,恨得牙癢癢,恨不能將裵滿當場處決,卻是連他也找不找人了,原先預計將柳伯南圍困於此斷其糧草之計,卻是不行了。
兩軍陣前,柳伯南早已經得知了裵滿前去劫糧之事,只是自己這邊分身乏術,卻也無可奈何,在得知裵滿打敗,糧草完好的消息後,多日不見的笑容也浮現在了的嘴角。
當即,柳伯南便帶人叫戰,溫迪汗卻是避而不戰,任憑柳伯南如何叫陣只是金兵營門……宋軍罵到喉嚨都有些沙啞,金人彷如個個都是聾子一般,充耳不聞。
柳伯南甚至有些懷疑,金兵是不是個個都修成了得道的高僧,居然有如此良好之心態,雖然沒有打不還手,但這罵不還口的涵養,卻也讓人欽佩不已。
如此僵持幾日之後,最終劉伯納納先忍不住了,戰線頗長,在補給上,對宋軍不利,爲了避免夜長夢多,隔日一早,柳伯南大舉進攻。
然而,讓他意外的是,本來前些時日強攻不下的營寨,卻瞬間就被攻破了……
柳伯南踏步入營之後,卻發現原本溫迪汗的強軍都已經消失不見,營中只有一些傷殘的金兵,經過盤問,才知道溫迪汗早已經在昨夜悄然離去,退回了燕京,打算與宋軍隔城池而戰。
宋軍大部推進,當日便緊追着溫迪汗向燕京城而來。
同時,柳伯南派人給牛仁與張橫送信,讓他們加緊行軍,好儘快匯合,對燕京城形成合圍之勢。
宋軍這邊氣勢如虹,步步緊逼,金人卻是寢食難安,在燕京城中,完顏索與溫迪汗商討之後決定與柳伯南和談,願意將被張先讓送來的太子歸還大宋……
和談使臣一入宋營將此話說與柳伯南之後,柳伯南的臉色就是一變,其實,此事,他早已經料想過,只是一直都未能作出決斷。
此時金國驟然提出,柳伯南頓時爲難了起來,嶽少安的話不時在腦中閃出,讓他幾度決定拒絕金人的和談,不承認太子之事,可自己的良知卻讓他做不出這等事來。
最後,柳伯南將使臣打發了回去,只說是要通知朝廷才能作出決斷,但是,如此一來,太子在金國之事便算是承認了下來……
使臣鬆了一口氣,回去與完顏索稟報後,完顏索當即便將太子送還了宋營。
柳伯南派人將奏摺送至朝堂請皇帝定奪,皇帝在接到奏摺的當時,面色便是一白,長嘆了一口氣,下令讓柳伯南護送太子回國,急調嶽少安北上接管柳伯南的事物。
聖旨下至大理之後,本來每日逍遙快活,正與段君竹嬉笑的嶽少安立刻便笑不出來了。
時間緩步而過,嶽少安一刻也不停留,自己都沒有親自去與段易明辭別,只是遣人到皇宮送去了一封書信,便帶着段君竹朝宋師城返去……
一路之上,段君竹見嶽少安面色陰沉不苟言笑,擔心地詢問了起來,沒想到如此一問,卻勾起了嶽少安心中的怒火,將柳伯南罵的一無是處。
看着他生氣的模樣,段君竹小臉慘白,還從來沒有見過嶽少安這般模樣,她心中擔心不已,不斷勸慰着,嶽少安將她送至宋師城後,天色已晚,都沒有停留,便徑直朝着北面而去。
柳如煙在得知消息後,面上露出了深深地憂色,凝望着北方的長久沒有動彈……
嶽少安本想先入杭州見一見皇帝,然而,皇帝似乎早已經料想到了他的想法,在他還未至杭州之時,便又是一道旨意傳出,讓他即刻北上,不必再入杭州城了。
嶽少安憤而罵了一句娘,卻不得不依照旨意做,北上而去。一路之上,嶽少安心中實在放心不下,皇帝的種種舉動讓他深深地感覺到了危機感,對於柳伯南的命運,嶽少安似乎已經看到了結果,可是,他卻不願意承認這個結果。
因而,他不斷派人探查着柳伯南的蹤跡,決定在北上的途中將他攔截下來,但是,派出去的人,卻帶不回來有用的信息,柳伯南似乎在刻意藏匿着,不想讓人找到。
是夜,嶽少安站在營帳之中,月夜出現在了他的身後,月夜是他最後的希望了,然而,當嶽少安詢問出聲後,月夜卻輕輕搖了搖頭。
嶽少安擺了擺手,嘆了口氣,道:“你下去吧!”
月夜躬身離去。
嶽少安步出營外,月夜灑下落在了他的身上,淡淡地銀光映出一絲寒意,隨風舞起的長袍輕輕抖動着,英俊的面容之上卻掛滿了憂愁。
清涼的夜空恍如寶石一般蔚藍,月光之中,看不到一絲雲彩,只是,嶽少安的眼中卻盡是茫然之色。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如今,只能是時刻觀察着杭州的動向了,柳伯南若是不想讓人知道他的行蹤,自己也沒有辦法將他找出來。
只是希望皇帝還會顧忌着柳宗嚴的存在而不要作出讓人無法迴旋之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