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爲一個皇帝,想要一個女人爲後爲妃,看似絕不是什麼難題,甚至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可即便是如此,歷史上又有多少個皇后,是根據皇帝的心意而冊封的?其中顯然不乏因爲各種緣由,最終導致皇后非皇帝所中意之人被冊封。
趙擴身爲新君剛剛繼位不久,在朝堂之上顯然還沒有多少威望,甚至因爲差遣李立方由刑部尚書至戶部尚書一事兒,都能夠讓趙擴興奮好幾日,就足以看到,如今的朝堂之上,趙擴顯然還是那個所謂的弱勢羣體,還是處於在朝堂之上四處探索、尋求機會建立自己威望的時期。
葉青顯然對於趙擴的處境極爲清楚,所以到了最後,纔想出如此辦法,既能夠讓趙擴抱的美人歸,又不影響他迎娶閆克己跟楊會理的女兒,甚至,因爲如此的安排,在葉青看來,對於趙擴而言還是百利而無一害。
見過了楊會理跟閆克己兩女的姿容,最終卻是看上了韓彥嘉的女兒,這就足以說明,在趙擴少年的心靈中,應該是真正碰到了叫愛情的東西,而葉青顯然也不願意打破趙擴心中美好。
初戀可以使人一輩子不忘懷,而如果趙擴真是深情之人,一旦這個忙他葉青沒有幫上趙擴,那麼會不會從而引發趙擴對他更多的不滿來?
這一點葉青不敢保證,所以他必須對當今聖上做到有求必應,從而不求能夠得到什麼誇讚,但最起碼不要因爲這些事情,而成爲了趙擴的心頭刺。
正如趙擴洞察到了葉青隱藏在字裡行間的政治意圖一般,葉青建議趙擴提拔韓彥嘉的目的,除了要爲那叫韓瑛的入宮增加籌碼外,便是他也很想看看,如今的趙擴,是否有能力,在史彌遠、留正等人交戰正酣之時,有機會在朝堂之上拿到真正屬於他趙擴的個人權利。
而若是趙擴在朝堂之上,連提拔一個員外郎都費勁的話,這樣最起碼能夠讓葉青清楚的看到,如今史彌遠或者是留正等人在朝堂上的權勢有多大。同樣,也能夠通過此事兒,讓趙擴把更多的心思放在史彌遠、留正等人身上,而不是隻盯着自己這個所謂的梟雄。
身爲帝王,若是在朝堂之上想要提拔一個人都費勁的話,那麼這就足以警醒趙擴,葉青或許並不是他當務之急的心腹大患,也或許……史彌遠或留正,或者是其他人、事纔是他的心腹大患。
竹葉兒看到了葉青的用心,而這些她也只能憋在心裡,在適當的時候,在皇太后提及朝堂政事的時候,一點點的不着痕跡的把這些透給皇太后聽。
葉青也相信那個文靜話不多的宮女,必然能夠看到自己的用意,所以他只是給趙擴回信,讓其請竹葉兒幫忙即可,他相信竹葉兒一定能夠推斷出所有的關鍵來。
回到長安的葉青,並沒有理會耶律楚材的求救,如今金國五京路的耶律留哥、耶律廝布已經有了要謀反的跡象,而耶律楚材已經開始爲自己的父親與哥哥的安危擔憂了起來。
耶律履在燕京爲官,包括耶律楚材的妻兒都在燕京,而他的兩個兄長耶律辯才、耶律善才則在耶律留哥跟耶律廝布的麾下任差遣,如今他無法做的了兩個兄長的主,但他還是希望能夠救助自己的父親跟妻兒。
慶元二年九月,不論是長安城,還是周邊的州縣,都已經進入到了忙碌的時節,而此時的耶律楚材再次拜訪葉府。
“令尊官位甚高,在朝堂之上也頗有威望,如今……衛紹王跟完顏璟並未打算動他,但……你的兩個兄長,恐怕是已經……。”葉青看着耶律楚材緊皺眉頭,便不再繼續往下說。
耶律楚材其實也清楚,一旦耶律留哥跟耶律廝布謀反,那麼自己的兩個兄長必然是要被牽連其中,何況,這些都是契丹遼人,而朝廷兩戶加一戶之策,便是因爲他們契丹遼人而生。
“我願意爲你效勞,但有個前提,你必須保證我父親跟妻兒……。”耶律楚材今日已經徹底決定,特別是自回到長安後,葉青那慢騰騰逼着他選擇立場的行爲,更是讓他心焦如焚,不得不在因爲身在燕京的父親與妻兒的安全,來跟葉青交換條件。
“你父親我無法保證,他是金國重臣,他甚至還想要證明給完顏璟看他對金國的忠誠,所以這點兒我做不到,至於你的妻兒,這個沒有問題,你只要給我一封你的親筆手書,能夠讓你的妻兒相信接應他們的人,那麼我就能夠保證,他們會完好無損的在不久的將來,出現在你面前。”葉青同樣也果斷的說道。
回到長安後,亮了耶律楚材幾日,爲的就是逼迫着耶律楚材選擇立場,而如今既然耶律楚材已經表面了立場,那麼自己就沒有必要再端着架子了。
耶律楚材張了張嘴,本還想要跟葉青提及他父親安危一事兒,可他也很清楚他父親的性格,自從契丹耶律附金後,以他父親的性格,顯然是絕不會再做一次叛國之舉了。
所以恐怕就算是到了耶律留哥跟耶律廝布揭竿而起之時,他父親也會堅定的守在燕京來證明自己對金國的忠誠,甚至是不惜身死來證明他並沒有判金。
“你怕我回金……。”
“是因爲來不及了。”葉青靜靜地看着耶律楚材,靠着椅背用下巴指了指桌面山的信,道:“你可以看下,這雖然並不是金國境內的情況,但從蒙古人與金國接壤地方的大軍調動中,就能夠發現,西京路的耶律廝布已經謀反了。”
在耶律楚材猶豫了一下,而後還是飛快的拿起那封信後,葉青靠着椅背平靜的說道:“這是今日一早剛剛收到的消息,蒙古將領陳那顏在鐵木真的授意下,已經率軍前往西京路,金人那邊雖然還沒有動靜,還不知道將會是誰迎戰,但耶律廝布已反則已經成爲事實。如今耶律廝布已經自稱西京郡王,並奉他的哥哥耶律留哥爲遼王。”
隨着葉青的話音落地,耶律楚材噌的一下擡起頭,心頭砰砰直跳道:“所以你要打算出兵了?”
“明日我便率三千種花家軍前往延州。”葉青依舊是平靜的說道。
此時耶律楚材才發現,在葉青的身後,赫然是一副烏黑嶄新的盔甲,而在盔甲的一旁,還橫放着一把樣式簡單的雁翎刀。
“那我怎麼辦?”耶律楚材不自覺的站起身脫口而出道。
“聽從承禮公主的差遣即可。”葉青說話時,眼神不由自主的望向書房的門口,隨後,不知何時回到長安的耶律乙薛,便出現在了耶律楚材的視線裡。
“那我的妻兒……。”耶律楚材腦海中一團亂麻,瞬間發現所有的事情都已經超乎了他能夠左右的範疇,原本還以爲時間頗爲富裕的他,此刻卻是發現,事情的急轉直下,已經容不得他去做任何的猶豫跟衡量了。
“你的妻兒你大可放心,我葉青向你保證,他們一定會平安到達濟南府的。”葉青的話語如同轟隆隆的雷聲一樣,再次給了耶律楚材一個措手不及。
耶律楚材此時才意識到,葉青這是打算兵分兩路,東西夾擊金國了,這顯然是早就已經做好了出征的準備,絕不是倉促應戰,甚至……甚至他都有些覺得,葉青應該早就在等着這一天的到來了。
只是他不知道,葉青是否也沒有預料到,這一天會來的如此之快!
“墨小寶……。”耶律楚材的腦海中瞬間劃過一個墨小寶的人名,在濟南時,墨小寶、鍾蠶二人可謂是葉青最爲信任的兩個武將,而在來長安時,卻是被葉青以蒙古人刺殺他爲由留在了濟南。
臉色變得有些蒼白,哆嗦着嘴脣看着神情平靜的葉青,語氣有些顫抖的道:“其實……其實你早就想好了要讓墨小寶還有……鍾蠶從……。”
“他們是這一戰的主力,而我不過是牽制太原等雁門關的兵力即可,讓他們無法馳援燕京……。”
“你要亡金?”耶律楚材的心開始顫抖、緊縮。
“當年金人既然可以直指我大宋都城,爲何我們就不能效仿之?”葉青反問道。
“這……燕京絕非是你想的那麼簡單,燕雲十六州這麼多年來,即便是宋廷最爲強大之時,可曾染指過……。”
“那是以前,現在可不一樣。萬一說不準我葉青走狗屎運,就一戰拿下了燕雲十六州呢?”葉青嘴角帶着微笑,但此時在耶律楚材看來,卻是顯得那麼的冷酷無情。
“明日……明日就要出發……這……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耶律楚材依舊是難以置信,他相信,恐怕金國治下的河東兩路,也絕不會想到宋人會在這個時候突然發難。
而更令耶律楚材感到絕望的是,在旁邊站了許久的耶律乙薛,在葉青視線望向他後,立刻說道:“李安全所率的一萬一千夏人騎兵,已經到達河套府,三日之後便會抵達延州。公主殿下打算今日就出發前往牧馬鎮與大軍匯合。”
耶律楚材瞬間睜大了眼睛,有些僵硬的轉過頭看着耶律乙薛,這麼說,豈不是自己……豈不是自己現在就要跟着承禮公主出發了?
“準了。”葉青點點頭道。
耶律乙薛則是猶豫了下後,還是問道:“公主殿下出徵前,還是有些不放心八刺黑……。”
“在你們到達牧馬鎮後,他的人頭會準時的掛在城樓上。”葉青說完後,還漫不經意的看了一眼旁邊的耶律楚材。
耶律楚材瞬間一個激靈,他可是在八刺黑剛到長安時,還曾經偷偷瞞着葉青跟八刺黑……耶律楚材瞬間明白,原來葉青早就知道自己跟八刺黑碰過面了。
“如果我的妻兒到了濟南府,可否煩請讓他們給我報個平安?”耶律楚材長嘆一口氣,這個時候他也不再做無謂的掙扎。
既然耶律留哥兄弟已反,那麼自己再回燕京也是難以改變什麼,何況……如今金國已經是呈腹背受敵之勢,恐怕是大勢已去、無力迴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