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等在這裡?”
陳默冷冷地望着齊良玉,眼中漸漸泛上一股寒意,握着麻醉槍的右手,插在褲兜之中,微微滲出了汗水。
“貓捉老鼠,總要多點耐心才行。”齊良玉的面容毫無波瀾,目光則是向陳默的右邊瞟去,嘴角隨之泛起一絲冷笑:“我勸你,還是不要做無用的掙扎。”
陳默猶豫了一陣,接着咬咬牙,無奈地將右手拿出來,攤到齊良玉面前,晃了晃又是不無譏諷地說道:“這下你放心了吧?”
齊良玉沒有搭理陳默,目光則是瞟向了一旁的楊凌軒:“你們是一夥的?”
“你猜呢?”
楊凌軒卻是神秘莫測地一笑,接着瞳孔急劇地收縮,身形忽然快速地閃到一邊,一雙手銬準確地拷在一隻左手上。
“啊!”
隨即只聽一聲痛苦的慘叫聲傳來,接着只見陳默連帶手銬痛苦地倒在地上,渾身不住地哆嗦起來,而在那個手銬上,隱隱還有電流閃過的跡象。
就在剛剛,陳默趁齊良玉不注意,將麻醉槍悄悄地交換到左手,又是趁着齊良玉目光偏移的一瞬間,忽然舉槍欲射。
沒想到,還未等齊良玉動手,這一切竟忽然被楊凌軒打破了。
而剛剛這個人,分明還跟他站到一條路上。
陳默努力剋制住不停發抖的身體,望着楊凌軒一步步地冷笑着逼近,心裡不禁是七上八下起來——這個人,究竟心裡在想着些什麼,又是懷有什麼樣的目的,爲何他所做的一切,自己根本搞不懂?
楊凌軒此時已漸漸逼近到陳默身前,無不鄙夷地瞥了陳默一眼,接着冷冷地說道:“你我終究不是一路人,你是墨派,而我是詭派。”
“識時務者爲俊傑。”隨着一聲冷笑傳來,齊良玉的聲音,緩緩在兩人身後響起。
楊凌軒聽到齊良玉的聲音,轉回身,衝着齊良玉笑了笑:“那麼現在,是不是該帶嫌疑人走了?”
“等一下!”陳默忽然大喝一聲,掙扎着站起來,直視着齊良玉說道:“我現在不能跟你走。”
“那你想什麼時候走?”齊良玉好奇地打量着陳默。
“等一下,也許很快我就能將這個案子解開了。”
齊良玉嘴角微微上揚:“可是現在你是最大的嫌疑人,你卻口口聲聲說要破案,真是可笑。”
“不,我並不是兇犯。而這一切謎題,很快就會有答案了。”陳默仍是堅持着。
“只可惜,恐怕你等不到那個時刻了。”齊良玉說着,忽然雙眼直視着陳默,眼中透出濃濃的殺意:“因爲你是個惡魔,迎接你的,將是來自地獄的審判!”
說着,齊良玉一步步逼近陳默,雙手卻是一直插在口袋中,陳默的心懸了起來,完全不知道齊良玉那隱藏的雙手,接下來會做出什麼舉動。
“救命啊!”
忽然此時,從遠處傳來一聲女子的慘叫,打破了這裡劍拔弩張的局面。
衆人不約而同地怔住了,似乎忘記了,各自本來的使命。
“是誰?”陳默怔了怔,自言自語地嘟囔着。
“是明雪。”齊良玉停住了腳步,眉頭微微皺起:“那個靈派醫療部的副部長。”
就在齊良玉說話的功夫,楊凌軒已經奔到門口,扭頭對齊良玉說道:“先去救人。”
齊良玉遲疑了一下,卻是沒有動彈。
“別忘了,我們都是偵探,第一要旨不是緝拿兇犯,而是避免罪惡發生。”楊凌軒冷冷地說着,聲音中透着一副鄙夷:“更何況,若是那邊真發生了兇案,說明兇手另有其人,你在這裡守着一個嫌疑犯又有什麼用?”
齊良玉皺了皺眉頭,依舊是沒有動身:“若是明雪跟他串通好了,故意調虎離山,那又該怎麼辦?”
“放心好了,有我的高科技手銬在,他跑不了。”
聽聞此話,齊良玉緩緩將目光轉過去,冷對着楊凌軒,目光中透着懷疑,也帶着兇意。
楊凌軒卻是凜然不懼,昂起頭來,正視着齊良玉的目光說道:“相信我。”
一樓大廳中,陳默、齊良玉、楊凌軒面無表情地站在那尊怪異的佛像前,一言不發。
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明雪衣不蔽體,只拿了一條不大的毛毯來遮掩嬌軀,倚在牆角瑟瑟發動,隨着身體一顫一顫,玲瓏有致的身材也是若隱若現,引人無限遐想。
旁邊,明雪手下的護士手忙腳亂地撿起明雪散落一地的衣物,遞到毛毯裡面讓明雪穿上,臉上隱隱現出極爲厭惡的表情。
但她望見明雪淚眼婆娑時,終究還是心軟了下來,開始不住地安慰起明雪。
但是三個男子的心神,此時卻全然不在這個女子的身上,只見在地上,橫着一具屍體,被一箭貫穿了頭顱。
此時屍體橫躺在地上,渾身早已沒有了生氣,從頭顱中不斷涌出的血水,在屍體身旁漸漸彙集成駭人的一灘。
而這些不是最引人注目的——最令人驚愕的,是死者的頭顱被貫穿之後,不知從哪裡涌出赤、橙、黃、綠、青、藍、紫七色液體,與鮮紅的血跡混在一處,將死者的面部繪成了一個大花臉,活像是京劇中的臉譜。
雖然死者的臉已經花成了這般模樣,但是藉着輪廓,仍然依稀可以辨認出此人正是楊凌軒手下的那名男保鏢,他身上裹着睡衣,胸膛袒露着。從他的身上隱隱散發出的香水味,與血腥味混雜到一起,雜糅成一股令人作嘔的味道。
“他想要非禮我,被佛像嘴裡射出的利箭射死了。”明雪用手掩着面,哽咽着說道。
陳默一聽,不由地轉向楊凌軒挖苦道:“想不到你的屬下梳洗得那麼幹淨,竟是幹這種事情了。”
“滾!”
楊凌軒怒喝了一聲,此時的他臉上每一寸肌肉都在顫動着,渾身每一個毛孔都散發着憤怒的氣息,整個人都被憤怒填滿,哪裡有心思跟陳默開玩笑?
“先是我的女保鏢,後來是我的男保鏢,我帶來的手下已經死光了。”楊凌軒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說着:“下一個,是不是就是我了?”
“我看啊,這是他咎由自取。”小護士卻是滿不在乎地嘟囔一聲。
“你是什麼意思?”楊凌軒一聽此話,立即轉過身來,惡狠狠地等着明雪與小護士兩人:“可別忘了,我屬下死的時候,可只有她一個人在場。”
似乎是被楊凌軒惡狠狠的目光嚇到了,剛剛平息下來情緒的明雪,此時又忍不住想要哭泣了。
“你什麼意思?我們副部長已經這樣了,你竟然還要兇她?”小護士“騰”地站起身來,怒氣衝衝地瞪着楊凌軒。
“什麼意思,你自己清楚。”楊凌軒倒是毫不退讓。
“好了好了。看死者的樣子,是被機關殺死的,這樣的話,兇手不一定非要在現場。你們這樣,只能讓想看到我們起內訌的人更加開心。”陳默擺擺手,制止了兩人的爭吵,又是向齊良玉伸了伸手:“能給我一根菸嗎?”
“給你。”齊良玉面無表情地將一包煙扔了過去。
“謝了。”
陳默說着,用被銬住的右手接過香菸,接着抽出一根點燃,痛痛快快地吸上一口。
隨着煙霧緩緩地飄起,陳默的神色也漸漸變得堅毅起來,只見他走近那具屍體,接着將手掌掀開,向手掌心望去。
只見在那人手掌心的位置,赫然是一個“神”字。
“事情變得越來越複雜了。”齊良玉在一旁望見,眉頭緊縮,自言自語了一聲。
“不,是變得越來越有趣了。”
陳默說着,皺起眉頭,目光又是鎖定死者的那張花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