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過去用手指輕輕一按,鏡面瞬間碎成一地,我看到正常的大廳,大廳雖然燈火通明,但是比起剛纔的幻境,要稍微暗一點。
大廳中央站着一個穿着黑色長裙的女子,女子的腳邊坐着一隻黑色的小貓。
夢姬!
我連忙跑上去,我有好多話想問她,就在我伸手快要碰到她肩膀的那個瞬間,她的身體就像是透明的沙子一樣速速的向下融化掉,最終消失不見了。
我一個人傻站在原地,不知道剛纔見到的那一幕是真的還是假的。
這件事情果然和夢姬有關係嗎?
那麼,爲什麼?夢姬做這件事情是出於什麼動機?我突然搞不清楚夢姬的行爲了,從一開始,她就以各種身份在我身邊,似敵似友,卻又非敵非友。
她到底是什麼身份?
她到底想幹什麼?
關於她的疑問纏繞在我腦海中混亂成一片,我緊握手中的兩儀劍,發誓總有一天要搞清楚這一切。
簡單的回想一下剛纔發生的事情,我大致瞭解了情況。
剛纔把我困住的恐怕是一種之前未曾見過的幻術,由於藉助鏡面反射,所以我沒能夠用右眼直接識破。
我現在是出來了,估計錢安、錢戴、還有道長還深陷其中。
我遇到的是殺人樂園,仔細想想還可能和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有關係,之前在意識懵懂之中我曾經殺過人,雖然已經過去這麼長時間,可沒有一天我內心不是懺悔的,看來夢姬應該是捕捉到我內心深處隱藏着的心事,纔會給我這樣一個幻境。
那麼錢安呢?錢安、錢戴還有道長,他們三個會面對什麼樣的幻境?
第一個失蹤的是錢安,錢安是跑到二樓之後失蹤的,那麼很有可能錢安被困在了二樓,錢安是占星師,占卜可以,但除妖不行,被困在幻境當中可能撐不了多長時間。
錢戴就是一普通大學生,吊兒郎當的富家公子哥,什麼都不會,他顯然是最危險的。
想來想去,也就只有道長讓人放心一點,因爲道長本身法力就很高強,之前被困在夢姬製造出來幻境的時候,也是因爲他我們才能出去。想必這次出來應該也很輕鬆。
但話又說回來,如果這幻境是從他們心中最薄弱最在意的地方製造出來的話,反倒是法力最爲高強的道長處境最危險。
我想了又想,半天拿捏不下主意。
道長和錢戴消失在我身後,那麼很可能其中一個也在大廳,另外一個或許在地下室也說不定。
只不過誰在地下室?誰在大廳?
不管那麼多了!先從大廳開始,找到一個算一個,解救一個算一個!
我剛這麼想着,一道身影從我眼前一閃而過,我愣了一下,整個人就像是被濃霧襲擊,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朦朧當中,我看到一個黑色俏麗的身影,就站在距離我不到一米的地方,彷彿一伸胳膊就能夠摸到她。
我伸手去摸,卻摸了個空。
感覺就像是摸空氣,什麼都沒摸到。
“夢姬?是你嗎?”我問。
夢姬沒說話,只是向前走,我看她朝前走,也連忙跟了上去。
濃霧漸漸的消散開來,我低頭一看,直接跌到在地上,緊緊貼在地面上,唯恐自己掉下去。
我竟然就在樓頂!而這樓頂竟然還是透明的!
我趴在地上幾乎動也不敢動一下!
“你想知道這是什麼嗎?”夢姬縹緲的聲音順着風傳到我的耳朵中。
我哆嗦着搖搖頭,這種情況下我只關心這透明房頂會不會突然塌方!
“起來吧,這只是一種視覺效果而已,並沒有改變房頂的材質,結實的很!”夢姬說着就要用腳跺。
我連忙制止:“別別別這樣,我站起來,我站起來總行了吧。”我顫巍巍從地上爬起來,可剛站起來,就覺得腦袋一陣暈眩,還有一種快要尿褲子的感覺。
我只得重新趴下,還是覺得趴下安全一點。
“怎麼說好呢,不管什麼時候,人類都是薄情的動物,今天視若珍寶的,明天就棄如敝屣,唯獨這些被人類冠以玩具之稱的卻有着一顆永恆的心。他們被滿心歡喜的帶回來,沒有幾天,就看着主人滿心歡喜的帶着別的玩物回來,自己卻被冷落到一旁,最終積了灰,被扔到垃圾桶帶到焚化爐。”
不知道是因爲我恐高太緊張,還是因爲屋頂風大,我聽夢姬的聲音似乎帶着沙啞。
我從未從她身上感知到這種情緒,不知怎麼,我竟然有些莫名的心疼,我很想了解她,很想知道這麼長時間,她是怎麼過的,很想知道她在做什麼,很想知道她最終的目的。
我順着她的視線看,看樓內的場景。
每一層,或者說幾乎每一個病房都躺着一個玩具。
有些玩具是毛茸茸的玩偶,有些則是橡膠芭比娃娃,有些則是一些木頭製作的人偶。他們靜靜的佇立在小主人的病牀前,眼中含着愛意或者怒意。
我突然反應過來:“這是怎麼回事?他們要幹什麼?”
夢姬幽幽地道:“這是來自玩具的懲罰。”
“住手!快讓他們停下來!”
她轉過身子,認真的看着我,然後一步一步後退,她說:“放心吧,如果主人同樣對玩具抱有愛意,那麼不會有事,反之……”她說到這,已經走到了房頂的邊緣,在向後退一步就會一腳踩空。
“不要後退了!”
她笑了下,邁開腳,徑直向下跌去。
我的心猛的跟着停了一下,連忙爬到房檐去看,下面的草地上並沒有夢姬的身影,以她的身手應該不會出問題吧,我開始自我安慰起來。
六樓是血液淨化中心,七樓是化療室,八樓是手術室和實驗室。
距離我最近的應該是五樓,我腳底下的那個病房。
病房裡面躺着一個七歲大的女孩,女孩的父母躺在旁邊的牀上,她的父母睡得很熟,她卻睜開眼睛,似乎聽到了什麼聲音,她四處尋找着,突然看到地上站着一隻髒兮兮毛茸茸的粉色兔子。
她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捂住嘴嗚嗚的哭了起來,口中似乎在念着一個名字。
她從牀上跳下來,一把抱住了那隻粉色兔子,頗爲親暱的在懷裡蹭了又蹭。
我不知道說什麼好,也不知道怎麼樣描述此時的心情。
看起來這個小女孩似乎非常喜愛這個兔子,我瞪大眼睛仔細去看下面的場景,那隻兔子也十分開心,兩個人像是感情很好的玩伴,很長時間沒有相見。
就在這個時候,小女孩的父母醒來了,看到小女孩懷中抱着的髒兮兮的兔子,她爸爸眼中閃過一絲厭惡,她媽媽直接上去罵罵咧咧一把奪過那隻髒兮兮的兔子,不由分說的把兔子扔出窗外。
小女孩眼睜睜看着兔子被扔出去,哭的撕心裂肺。
她媽媽則怒道:“你也不看看那東西多髒!知道你怎麼得病的嗎?都是你不好好學習天天玩那個髒兔子,有什麼好玩的!”
小女孩百口莫辯,只知道抹眼淚。
那兔子被扔出去的同時,身體裡鑽出一小縷細微的光芒。
那髒兮兮的兔子落在草地上,恢復了平常玩具死氣沉沉的樣子。
我嘆了一口氣,心想和夢姬說的也不太一樣,大多小孩沒辦法自己做主,就算是最喜歡的玩具也沒有辦法一直留在身邊。
視線一轉,看到了另外一間病房的情景。
一個斷腿的小士兵,賣力的扛着一個旗子,雄赳赳氣昂昂的朝着小男孩窗前蹦躂。
小男孩被吵醒,不耐煩的揉着眼睛,看到是斷了腿身上髒兮兮的小士兵,就生氣的嘟囔起來:“誰把這麼髒的東西放到這裡來的!”
他下了牀,一腳把小士兵踢到櫃子底下。
小士兵怒不可赦,好不容易纔從櫃子底下爬出來,他揮舞着旗子指着小男孩說:“你喜新厭舊!我要懲罰你!讓你嚐嚐這種被人遺棄的滋味!”
他把旗子插在地上,轉頭看向房門大喊:“出來!”
砰的一聲,門被人撞開,我順着視線這麼一看,差點喊出來,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錢戴!只見錢戴提着一個棒球棍,兩眼直愣愣的走進來。
小男孩見狀嚇得哇哇亂叫,卻偏偏吵不醒旁邊沉睡的父親。
他乾脆爬到父親身上,試圖喚醒父親,可不知道怎麼回事,他不管怎麼推,也推不醒他父親。
我一看這下糟糕了,沒想到事態竟然會以這種局面發生!
陷入幻境的錢戴被這些邪物附體的玩具利用,對喜新厭舊的小主人施以懲罰?我得趕緊下去!
我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這樓頂光禿禿一片,全部都是透明的,根本找不到下去的地方!
更重要的是不僅找不到下去的地方,就算是找到下去的地方,我連站起來的勇氣都沒有!
眼看着錢戴就要衝着小男孩揮動棒子,這一棒子要是落在小男孩腦袋上,那非得把他打成癡呆兒,兩三棍子下去,他就會一命嗚呼!
不行,不能在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