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了午飯,鄭和帶着衆人正在主艙裡開會,忽有士兵來報:“稟鄭大人,前方發現一座島嶼。”
鄭和顯得很高興,這是出了大明的海域,第一個遇到的島嶼。
“吩咐下去,靠近島嶼停船上岸。”
命令發了下去,鄭和在主艙按耐不住,索性帶着衆人前往指揮室。果然,在不遠之處,有鬱鬱蔥蔥之景色。瞧其形狀,竟也是不小的島嶼,圓圓的浮在大海之中。
“準備小船!”將船停在海面上,懷德吩咐士兵開來十幾艘小船,載着衆人往島上而去。
先是打前鋒懷德帶着士兵先登了島,粗略的一番探究,回報:“似乎是座無人島。”
鄭和這才領着衆人下船上了岸。
島上沿海四周都是奇形怪狀的大石頭,常年被海水撞擊,已經有些發白的模樣。
再往島上走,便是茂密的樹林,越往裡走,樹林越是茂盛。
除了花草蟲鳴,衆人並沒有發現一絲有人的跡象。
“鄭大人,這密林太過茂盛,還是出去的好。”密林裡透不進來一絲的陽光,陰氣極重,王景弘心裡隱隱不安。
懷德也道:“這樹林裡,甚至連一條路都未曾有,根本藏不住人,下官覺得,還是在海邊的怪石處查找一番。”
西亭跟在他們身後的 聽得莫名其妙,偷偷蹭到宮子堯身邊,低聲問道:“他們在找寶藏嗎?”
宮子堯衝着小財奴翻了翻白眼:“小東西你想多了,他們在找建文帝。”
建文帝?朱允炆?西亭稍稍一愣神,她怎麼忘記了,朱棣一直耿耿於懷的就是火燒皇宮,莫名其妙失蹤的建文皇帝呀。
宮子堯的這一提醒,讓西亭完全想起了上學那會,看明朝歷史,翻閱的過野史。
都說朱棣派鄭和下西洋的主要目的便是尋找失蹤海外的建文帝,再瞧鄭和此時的行動,只怕野史裡說的都是真的。
如果,正如野史上所說的,鄭和下西洋的首要目的是爲了尋找建文帝,只怕這一路沒有想象中的那麼輕鬆了。
可是爲什麼,她心裡如此的不安?
“想什麼呢?大家都已經出去了。”宮子堯一直走在西亭的身後,見她忽然愁眉滿面的模樣,拿手肘推了推她。
西亭回神,並不想對宮子堯說明,只是捋了捋手臂,裝作受不住這密林裡的溼冷陰氣,強笑道:“這裡陰氣好重的模樣,我們也快點出去吧。”
宮子堯哪裡能才猜到一個現代思想的女人心思,只得跨開步子追上她。
回到怪石嶙峋的海邊,見鄭和一行人正聚集在大石旁,海邊上分散了不少的士兵,正低頭在石頭中間尋找。
“他們這是想在石頭縫裡尋找建文帝?”西亭眼角抽抽,這是當建文帝是孫猴子不成,還能七十二般變化,變成泥鰍躲在石頭縫裡不成。
宮子堯搖頭:“這些年,民間其實一直都在傳言關於建文帝的下落,版本之多,但是傳得最多的,便是建文帝被一羣建文遺黨帶出了海外,在一處荒島上藏身。鄭大人此舉,只是在查找這座島上有沒有人居住過的痕跡。”
“嘖嘖嘖,”西亭眼睛發亮,意味深長的眼神在鄭和的背影和宮子堯身上轉了兩圈,笑的曖昧,“我只道王景弘和鄭和基情四射,沒想到玉兔攻你也如此瞭解鄭和,甚至不需要一個動作,一個暗示的眼神,就能如此清晰的洞察出他的想法,真是,嘖嘖嘖……”
宮子堯知道她所說何意,也不氣惱,只是笑的比她還要曖昧,貼近她耳邊言道:“醋意莫要如此明顯,都寫在臉上了。”
言語一落,甩着大袖官袍朝鄭和靠攏去了。
“切,我纔不吃基友的醋呢。”
撇了撇嘴,西亭一踢腳下的泥土,也朝着人羣聚集的地方走去。
只是這些大大小小突起的石頭太過於難走,西亭一雙薄地鞋子走在上面,硌的腳底疼。剛剛踩上一塊凸起的圓石,海邊的石頭早已被海水打磨圓滑。她重心不穩,腳底一滑,腳踝處一扭,一隻腳被卡進兩塊石頭中間。
“啊!”西亭重重的摔在地面上,無數的石頭硌在骨頭上,疼得她直不起身子,以高難度的動作倒在地上。
海邊上的衆人聞聲回頭,一見西亭摔倒,鄭和急忙跑過去。王景弘緊隨其後,正欲一起跟去,被宮子堯攔了下來:“沒事,摔一跤而已,鄭大人過去就行了。”說罷,還不忘擠了擠他帶高壓的桃花眼。
王景弘懂其意思,只好止了步子,帶着衆人繼續沿着海邊搜尋。
“有沒有摔傷了哪裡?”鄭和小心的將西亭卡住的腳拔出,瞧她疼得滿頭是汗,緊張的問道。
西亭搖頭:“摔倒的時候被這些石頭硌到了,現在不疼了。”
鄭和呼了口氣:“那就好,腳可有受傷?”
西亭聞言,擡起腳轉了兩圈:“不疼。”
鄭和這才放下心來,扶着她欲站起來。剛剛扶起西亭,他卻身子半蹲的停住了。
“怎麼了?”西亭站起身問道。
鄭和不語,只是重新蹲回去,將眼面前的兩塊石頭間的沙土撥開。西亭索性也蹲下身來,赫然發現,鄭和撥開的沙土下,出現了一枚印章。
“明朝的官印!”西亭不由的捂住了嘴,不可思議的看向鄭和。
在這裡荒島上發現了明朝的官印,這意味着什麼?兩人不用說明都能想得到。
捏着印章站起來身來,鄭和凝眸正細細觀察,眼角的餘光處似有東西在密林裡閃過,他警惕的回頭:“誰?”
“怎麼了?”西亭被他這般厲喝嚇得心肝都顫了起來,害怕的往他身邊靠了靠,捏着他的袖口問道。
“噓。”鄭和食指往嘴脣上一放,西亭就更加緊張了幾乎是貼在鄭和的身邊,大氣都不敢出。
“咻!”只聽密林裡有樹木的響動,又是一個更加清晰的人影從密林裡快速的穿過。
這座島上有人!而且他們在暗,自己在明。西亭看着密林還在微微晃動的草叢,雙眼瞪得圓溜溜,咬着牙用脣語說道:“我們快點回去喊懷將軍他們過來。”
再一回頭,遠處的海邊上哪裡還有人影,王景弘早帶着一衆人離他們遠了一大段距離。
臥靠,這王八太監在想什麼呢?難道是在給她和鄭和創造機會?尼瑪,創造機會也不能在這個破島上啊,他們現在有危險,王八太監你快點過來!
西亭也只能在心裡大聲呼喊,一張嘴卻是一個字都蹦不出來。如果對方有備而來,只怕自己剛吐出一個字,就被對方一劍穿喉了。
西亭還在努力想對策的時候,鄭和已經帶着她緩緩的往密林裡深入了。
密林裡沒有路,正逢夏季,到處都是及腰的茂密野草。每踩一步,便發出“沙沙”的聲響。響的西亭一顆心卡在喉嚨口,就差來個大驚險,小心肝從嘴裡蹦出來。
鄭和也緊張,習武之人能感覺到前面的人影並沒有走遠,似乎是在引導他們,但是卻怎麼也確定不了那人的位置。有些泌汗的大手緊緊的裹住西亭的小手,鄭和全身的汗毛都緊張的直立着。
不是他要冒這險,只是這枚印章和這個人影出現的太奇怪,方纔大隊人馬進密林時並沒有發現半個人影的蹤跡。
或許,建文帝真如民間所說,躲進了荒島。若是如此,那麼這個到處都是樹木的荒島無疑是最安全的藏身之地。
所以,值得他冒這次危險,只是……他用餘光看了眼害怕萬分的西亭,心有悔意,他方纔就該丟下她的手,掩護她離開。
現在再說後悔已是來不及,他只能握緊她的手,把她護在身後。
越是往密林裡深入,裡面的鳥鳴聲越是嘈雜。是不是的還夾雜着類似野獸的吼聲。
“我總覺得那人影是在誘導我們往密林深處去。”幾乎是掛在鄭和的肩膀上,西亭貼着他的耳朵說道。
鄭和對她輕輕搖頭,示意她不要說話,握着西亭的手又輕輕捏了捏,示意她不要太緊張。
西亭擡頭看了看遮天蔽日的樹林,又回頭看了看,身後一片灰暗,哪裡還能看見海邊。陣陣海風吹進密林,好似化作陰風侵入衣服內。皮膚上傳來的陰涼感覺,這才讓她察覺到,原來自己已經渾身都是汗。
這種感覺,就像是進入了美國叢林冒險大片!
此時兩人已經沒有退路,天知道這密林中只有一人,還是隱藏了其他的人。他們在明,那些人在暗,若是此時退回去,誰知道會不會被暗殺。
兩人繼續往前緩緩移動,鄭和見走了這麼久,並沒有人對他們下手,知道對方只是在誘敵,索性拿出匕首放在面前開路。
虧得鄭和西亭兩人沒有往回走,在他們沿途高高的樹杈上,密密麻麻的樹葉後面,隱着無數閃着綠光的眼睛。
“咻!”靜謐的密林裡突兀的射出一支箭,驚起無數的飛鳥,撲棱棱的在她們頭頂飛過。
前面的人影也適時的閃現了一下,隨即又快速的往前面跑去。
“快追!”西亭拉着鄭和就往前追去,他們進這密林,爲的就是捉住前面的人影。
兩人撩着袍子踩着野草朝着人影速度奔跑,但是那人的奔跑速度極其的驚人,便是騎馬,或許都難以追上。
兩人的心思和目光皆聚集在前面的人影身上,完全沒有注意到前方出現的一個大坑,待到鄭和發現,兩人快速奔跑的慣性已經停不下來了。
“小心!”
“啊!”
只顧得上護住西亭,鄭和抱着她,在空中幾個翻滾,重重的跌入大坑內。
王景弘帶着衆人在海邊巡視了一番,忽有一名士兵前來稟報:“啓稟王副使,懷副使請您過去。”
王景弘和宮子堯對視一眼,懷德定是發現了什麼,跨着步子就往前趕去。
“有何發現?”王景弘匆匆問道。
懷德舉起手中的一個頭骨,踢了踢腳邊上一些器具:“這是士兵們在這一片海域發現的。”
“這裡有人住過?”王景弘蹲下身子翻了翻地上的器具,有些碗的下方分明是大明的刻銅。
懷德順勢遞上一塊沾滿了泥土的布:“還有這個,雖然這布已經破損,只剩下這一塊,但是這確實是大明的旗幟。”
王景弘鎖緊了眉頭站起來,盯着懷德手中的布愣了好一會兒。
直到身後有士兵奔跑來報:“稟王副使,懷副使,鄭大人和西監副,不見了!”
“不見了?”王景弘嚇得失聲道,一顆心差點蹦出胸膛。
幸虧懷德是武將,比王景弘更爲理智和冷靜,把手一揮,大聲道:“把找到的東西帶上,回到登岸的地方,尋找鄭大人!”
帶着士兵們重新回到登陸的沙灘上,懷德讓士兵們在周圍尋了一遍,果真是不見鄭和的身影。
“會不會西監副腳扭傷,先行回船了?”宮子堯遠眺着江面的天元號,猜測道。
一旁來報信的士兵搖頭問道:“划來的小船一隻不小。”
王景弘眉頭緊了緊,仔細的環視了一圈,說道:“這裡除了海面,有三條路,該如何開始大面積搜尋?”
懷德不言語,在四周走了一遍,稍稍一觀察,回到王景弘身旁,回道:“走進密林的可能性比較大,但是也不排除沿着兩邊的沙灘去了。這樣,再從船上調些兵力下來,三路一起尋找。”
王景弘點頭贊同,又拉住正要回船上派遣兵力的士兵,囑咐他道:“記得把陰陽官林貴和請來。”
“鄭和,鄭和,醒醒啊!”大坑內,西亭奮力的坐起身,搖晃着他,低聲喚道。
這不僅僅是個大坑,還是個深坑。由於有鄭和護住,西亭落進深坑並沒有受傷,倒是鄭和,因爲護她,此時已經暈了過去,手臂上有血痕。
密林裡原本就灰暗的很,深坑裡面幾乎是一片黑暗,好在西亭進入密林已久,有些適應這種昏暗。
伸手在四周摸了摸,全是泥土,應該是人爲挖的一個大泥坑,只是這身下墊着的堅硬物體,並不像泥土。
“噢噢噢……”
“噢噢噢……”
一陣陣歡呼聲突然從上頭的密林裡傳來,西亭嚇得呼吸一滯,差點背過氣去。
捂着胸口,仔細的側耳傾聽,總覺得這歡呼聲有些奇怪。
雖然平上去入四聲調很齊全的,但是從頭到尾,似乎都只在說同一個字:“噢!”
難道是遇上了荒島的土著人?
西亭打了個激靈,同時竟也覺得心微微有些平靜了下來。
如果真的只是土著人,鄭和又懂一點鳥語,等鄭和醒來,和他們交流一通,那是不是說明他們就不會有多大的危險了?
沒讓西亭多想,地面上便傳來多而亂的腳步聲。西亭慌忙躺在鄭和身邊裝暈,她不會說鳥語,如果醒着只會給自己和鄭和找不必要的麻煩。
躺倒之時,西亭還快速的抓了一把身下的堅硬物體放進懷裡,這裡沒有暗無天日,根本看不清身下的是什麼,她想帶出去看看。
緊閉着雙眼,西亭感覺到有幾人跳下了深坑,抱起了她。並且在她腰間和腿上綁上了藤條,隨即上面有人,將她拉了上去。
擡上了地面,西亭突然覺得一陣眩暈,待她平復下來,偷偷眯起眼睛,發現自己懸在了半空,原來是被人擡了起來。
只是,西亭有些皺眉,一股糜爛的血腥味一直瀰漫在四周,讓她胃裡翻騰,大腦內部都在顫抖。
這些土著人是不是生下來就不洗澡和刷牙,臭氣熏天啊有木有!
她此時真的恨不得自己也暈過去得了。
一路顛簸,似乎路途有些遠。漸漸地,西亭覺得眼前隱隱的有些亮光,大着膽子,輕擡了一點睫毛,驚訝的發現,前方不遠處,一片陽光灑來!
她的心情有些激動,可是待走近,西亭卻傻眼了,這怪石嶙峋,黃色的沙灘, 不是海邊嗎?
土著人竟然就居住在海邊?可是他們從登岸的時候,並沒有發現有絲毫人居住的痕跡呀!
土著人將西亭和鄭和靠在一塊凸起的大石頭旁,“噢噢噢噢”的不知道在交流些什麼。
趁着無人看見,西亭貼在石頭上偷偷的睜眼打量,的確是那一片海,也是這些怪異的石頭,只是,爲什麼海面上沒有了明朝的船隊?
再偷偷回頭,靠近密林之處,搭建了不少的帳篷,而且都是結實的帆布。
聚集在一起的土著人皆是一絲不掛,皮膚黝黑,怪不得在密林裡看不見人, 這特麼一個個黑的跟影子似的,便是跟在你身後走你都瞧不見。
只是……
西亭打了一個寒戰,這些土著人的眼睛極爲恐怖,好似夜裡的狼一般,熒綠色的眼睛裡透着狼一般的陰狠,嗜血。
恰好一個土著人的綠色眼睛朝這邊掃了過來,嚇得西亭慌忙閉上眼睛,手不由的去拉鄭和袖子。哪知卻抓到了一個棍子一樣的東西,西亭將其緩緩舉起一看,登時面如土色,渾身都嚇癱軟了。
她手中拿着的,分明是一個人骨!
這些土著人似乎很高興,聚集在一起“噢噢噢”的嚎個不停,時不時的還有人指着他們,如見到美食般的舔着嘴脣。
熒綠的目光,加上如白骨似的牙齒,讓西亭惡寒不已,總覺得自己被一羣飢餓的狼盯着。
突然,本還“噢噢”蹦跳的土著人變得極其安靜,一雙雙熒綠的眼睛朝着同一方向望去。
西亭不敢睜着眼睛正大光明的看,眯着眼睛偷偷的順勢望去,只見不遠處,一個身形龐大的物體朝着這麼移來。
但是,那龐然大物,往前移動一分,地面的沙土便會顫上一顫,越走近,沙土蹦的就越高,以至於連地面都在抖動。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她剛剛想睜大點眼睛看明白些,一股強勁的腐臭味排山倒海式的迎面撲來。
隨即,她的下巴被人爲的擡起,手腳都被綁着,她動彈不得,再說她也不敢反抗。惡臭味實在是太濃烈了,西亭只能摒着呼吸強忍着,更不敢在此時睜開眼睛。
“噢噢噢噢……噢噢噢……”一旁的土著男人手舞足蹈的蹦躂個不停,單音節字讓西亭煩躁,噢噢尼妹啊。
度秒如年,說的就是西亭此時的心情,在心裡把這些土著佬正反面詛咒熟了,她的下巴終於得到了解脫。
下巴剛脫了力,屁股下的沙灘卻震動了起來,震動感移到了西亭的身旁,她不敢看,但是猜也能猜出來,鄭和的下巴肯定也遭蹂躪了。
龐大的物體捏夠了他們的下巴,又蹂躪着沙灘走遠了。
西亭這時纔敢眯着眼睛趁機打量,不看不打緊,一看嚇三跳!
老天,這龐大正方體似的物體居然是個人,還是一絲不掛,皮膚棕色的土著男人。
環顧一圈,幾十個健壯的土著男人將龐然大物圍在中間,更是有些女土著擠在人羣裡,時不時伸出舌頭在龐然大物裸露的皮膚上舔舐。
“嘔!”西亭再也忍不住,輕聲嘔了一聲。這特麼的太震驚她的鈦合金眼了,那死胖子身上一看就滿是泥垢,這女的居然還能舔的如此享受。
“莫要聲響。”身側突然響起鄭和的聲音,西亭喜得忙轉頭:“你醒了?”
鄭和輕輕的一點頭,身子動了動,卻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怎麼了?是不是手臂疼?我看你手臂都流血了。”鄭和的哼聲牽動着西亭的神經,他現在就是她最大的慰及和依靠。
鄭和盯着手臂出血的地方,稍稍用力擡手,竟是一點反應都沒有,自知是手臂脫臼,亦或者是斷了骨頭,卻轉頭安慰她道:“無礙,只是破了點皮。莫要再開口說話,容我看看情形。”
西亭聽他一說,一顆心蹦回了胸腔,乖巧的點點頭,倚在石頭上不再聲響。
鄭和所在位置不錯,至少可以把周遭的一切看得清楚。
從這些人的行爲舉止,地上放置的竹叉等木質工具,以及身上不着寸縷,鄭和認定這是一羣隱居密林的土著人。
再往他們一旁看,鄭和不禁皺起了眉頭。帳篷,而且還是帆布帳篷,雖然搭的並不好看,但是勉強被撐了起來,四周壓了不少的大石頭。
爲何在這裡會有帆布帳篷?這是鄭和想不通的,按理說,一個連文字都沒有的土著部落,不可能製作出這些布來。
他的眼眸沉了沉,如果這個說不通的話,那就只能說明,這些帆布帳篷是從海上漂流到此的。
那麼……。
鄭和的視線在四下尋找,被海水衝擊成灰白色的沙灘上,零零散散散落着不少的骨頭,再仔細瞧上一遍……
“鄭和,他們在吃人!”安靜在一旁的西亭眼睛緊緊盯着前面不遠處,渾身抖得如篩糠。
循着她的目光望去,鄭和也爲之一怔。只見那豬頭豬耳似的肥豬土著人,正捧着一隻泡的發白,有些腐爛的手臂啃食。
那已經垂着的手掌還保持着爪子般的模樣,鄭和猜想,此人定是被生撕活剝而死。
食人族,這個詞隨之就蹦進了腦海裡。
原以爲這只是一個荒島,沒想到居然還隱藏着這樣一個食人族。
那這些帆布帳篷便好理解了,定是來往商船上被這些食人族搶掠過來的。
西亭一直在發抖,腳底似乎被抽走了力氣,整個人癱軟在石頭上,心臟每跳一下,她都覺得生疼無比,似乎捶在身上,讓她喘不過氣來。
“鄭和,我不行了,我感覺我即將死去。”西亭艱難的開口,她現在真的覺得自己的七魂六魄要從身上掙脫飄去。
鄭和伸手拉住她冰涼的手:“閉上眼睛,不要去看,有我在,我不會讓你死。”
太陽一點一點的往海底落去,搜尋工作一點進展都沒有。
更頭疼的是,密林裡面,就像一個大迷宮,怎麼走都似乎在原地繞圈。
“點上火把,想辦法先出去。”懷德發下命令,再這麼找下去,只怕鄭和還沒找到,他自己都得淪陷了。
在密林裡迷路,這是懷德萬萬沒有想到,一雙鷹般的厲眼在密林裡環視,這裡面的樹木都出奇的一般粗細。所觀之處盡相同。
“該死!”握緊了腰上的佩劍,懷德有些暗惱。眼見着天已經黑下去,在原地已是轉了兩圈,卻怎麼也轉不出去了。
就在他焦急之際,從士兵裡面突然走出一人,走至他的面前,說道:“我有辦法出密林。”
懷德回眼一瞧,面前的不是別人,正是死裡逃生的懷軒。
“什麼辦法?”懷德問道,雖然懷軒是他親弟弟,但是懷軒在他的心裡一直就是草包的代名詞,總得別人爲他操心操肺。現在懷軒突然說他有辦法出密林,懷德自然是有些不相信。
懷軒“嘿嘿”一笑,拉着懷德走到一棵大樹旁,指着樹幹上的白色劃痕說道:“哥,你看,我一路之上,在每棵大樹上都劃了劃痕,尋着這些劃痕,定能走出密林。”
看着白色的劃痕,懷德頓時眼前一亮,一拍懷軒的肩膀:“行啊小子,變聰明瞭,真沒白救你。”
懷軒還是第一次被哥哥這麼誇讚,竟是紅着臉有些不好意思。
“等出了密林,救出鄭和,哥哥給你邀功去。”
“哥,爲什麼要救那兩烏殼貝啊,這樣不正好嗎?鄭和失蹤了,活不見死不見屍的,你就向皇上稟報,鄭和已死,憑着你大將軍的名號,以及巡視西洋的功勞,這正使肯定非您莫屬啊!”
懷德聞言,猛地一拍懷軒的後腦勺:“嗬,剛誇你兩句,你就尾巴上了,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也是你能說的?鄭和是皇上欽點的正使,便是死了也得帶着屍體回朝。這種掉腦袋的話,你最好給我現在就收起來,嚥到你肚子裡,以後若是再讓我聽見你這般胡說惹下禍端,我定不救你。”
懷軒嚇得脖子一縮,鼓着腮幫不住的點頭:“不說就不說唄。”
多虧了懷軒的小聰明,懷德一行人終究是從密林裡走了出來。
王景弘在沙灘上等待的都快被自己焦慮的心情自焚起來了。
一聽密林裡傳來“沙沙沙”的響聲,一個激靈定住腳步,有些發紅的眼睛緊緊的盯着密林處。
“哎喲,懷大將軍,你可算是出來了,你要是再不出來,雜家這一顆心啊,就得嚇成兩瓣嘍。”
一見懷德領着人衝出了密林,王景弘不停的拍着自己的胸脯迎上來。
迫不及待的往懷德的身後看,除了帶去的士兵,依舊不見鄭和以及西亭的影子。
“鄭大人和西監副呢?”王景弘頓時蒼白起一張臉,急急的問道。
懷德搖頭回道:“這個密林相當的詭異,我們進去不久就迷了路,在密林深處一直轉悠到剛纔,若不是小弟懷軒機靈,在沿路的樹幹上做了標記,只怕我也出不來了。”
隨着王景弘一直等候的衆衆官員也圍了上來。一個有些瘦弱的老頭聞言,接話道:“沒想到一個荒島的密林,居然這般的險惡。”
說話的老者不是別人,正是陰陽官林貴和。
王景弘回首,擔憂的說道:“先生的意思是,鄭大人此次凶多吉少?”
林貴和搖頭:“鄭大人天生貴相,哪是這般容易殞命之人。這一次,定然是會回來的。”
懷德在一旁聽林貴和輕描淡寫的口氣,有些不悅道:“先生倒是說得輕巧,若是如先生所說,鄭大人貴人天相,爲何我們三路尋找,卻絲毫沒有鄭大人的蹤跡啊?”
林貴和“呵呵”一笑:“老夫只是說鄭大人命不該絕此處,可並沒有說他不會受傷。”
“什麼!先生,你的意思是,鄭大人受傷了?”王景弘的反應最大,眉頭亦是皺的最緊。他現在比方纔還要擔心鄭和。
他之前怎麼就沒有想到鄭和受傷的可能性呢?如果真的受傷了,這一晚上,他們要怎麼熬過去?
“懷大將軍,不如派人再進去尋找,雜家擔心鄭大人的傷勢嚴不嚴重。”
懷德一聽搖頭,王景弘沒有深入密林,根本不知道密林的情況。
大白天的,裡面都灰暗一片,若是此時再進去,只怕鄭大人未尋到,他們就凶多吉少了。
“現在不能進去尋找,這密林就像是個迷宮,進去了就容易迷失方向,我們帶的火把不多,不能貿然的行事。”
林貴和也贊同的點頭:“懷將軍說的是,夜晚不利於尋找,倒不如讓士兵們歇息一宿,明早繼續進去搜尋。”
宮子堯也在一旁點頭,對王景弘說道:“林先生不說是鄭大人吉人天相嗎?關心則亂,倒不如讓士兵先行休息,再吩咐一些士兵,去搜集一些幹火把,以備明日急需。”
王景弘也不是衝動之人,仔細想了想,損兵折將之事是萬不能的,只得點點頭,吩咐衆人去辦了。
月亮皎潔,如金黃的燒餅一般,掛在西亭的頭頂。
已經飢腸轆轆的西亭擡眼看着月亮,漸漸的就好似看見了一張圓黃的燒餅,激動地她張嘴一咬。
“嘶!”
“怎麼了?”
鄭和見她痛苦的悶哼一聲,急忙問道。
西亭搖了搖頭,咬着嘴脣回道:“沒啥大事,就是咬着舌頭了。”
鄭和:“……”
西亭繼續盯着月亮望它止餓,鄭和畢竟是男人,這一點餓感絲毫影響不了他。他只是謹慎的注意四周的情形,他在想,這個島嶼到底有多大,爲何他就在沙灘,卻見不到他們的船隊。
這片海域詭異,這個密林詭異,這整個島嶼都很詭異。
“嗷嗚 ̄”靜謐的海灘,忽然傳來攝人心魄的狼嚎聲,嚇得西亭一個激靈,往鄭和肩膀上靠去。
鄭和的手臂本就動彈不得,被西亭這麼一擠壓,疼痛感瞬間遊走全身,他卻皺着眉頭忍着,低聲安慰道:“莫怕,有我在。”
狼嚎聲一聲接着一聲,從密林裡傳來,而且似乎有靠近這片海灘的跡象。 ωwш ⊙тTk an ⊙¢ Ο
這些狼嚎聲不僅嚇住了西亭,更是將熟睡的食人族喚醒了。
食人族許是還不懂用火,鄭和傍晚瞧見有幾個土著孩子拿着從商船上掠奪下的打火石在玩,卻不知道拿它來引火。
所以,他們吃的是腐爛的人肉。但是他們不知道,腐爛血腥的人肉也是狼喜歡的食物。
瞧這羣土著人的架勢,應該不是一會兩會的和狼正面交鋒了。不管是大人小孩,都從帳篷裡走了出來,女的摟着孩子,瑟瑟的坐在一旁,男人們則是拿着木叉圍成一個圈保護在密林的邊圍。
密林裡開始傳來“沙沙沙”的聲響,時不時有熒綠色的圓點閃過。
食人族人也瞪着瑩綠色的眼睛警惕的盯着密林,手上的木叉握的緊緊的。
這個情景是詭異的,就像是兩隊狼在對峙。
食人族們也團結起來的狼!這不禁讓鄭和眼前一亮,偏頭低聲的對害怕的西亭說道:“快,伸手從我袖子裡把火摺子拿出來!”
西亭咬着舌頭,抖着聲音問道:“拿,拿那玩意兒幹嘛?”
“救你我的命!”
第一次遇到狼羣,西亭的害怕是鋪天蓋地,哪裡還會想起,狼是怕火的。經鄭和這麼一提到,她才恍然大悟,急忙勾着手,去鄭和的袖子裡一陣搗鼓,掏出了火摺子。
狼羣越來越近,聲似哭泣的狼嚎聲似乎就在眼前,只要你一眨眼,它就會趁機猛撲上來,咬斷你的脖子。
密林裡開始出現一雙雙瑩綠色的眼睛,圓溜溜的,比食人族的眼睛還要駭人。
“快把火摺子點起來,我來脫披風。”
鄭和邊說,邊擡起另一隻手,費力的解披風上的結。
西亭不解:“不是,點火摺子我能理解,這個時候你還脫什麼披風!”
鄭和不言語,他現在只要一動彈就疼得撕心裂肺的。只是脫一下披風,他就已經滿頭大汗,面色蒼白。
火摺子一亮,頓時把西亭的面容照的分明。也把不遠處的食人族嚇得不敢動彈。
“快點把這披風點燃,我扔過去。”鄭和快速的囑咐道。
西亭秒懂鄭和的意思,立即照做,當燃起火焰的披風帶着弧度的往密林的方向飛去,密林的狼羣居然鬼哭狼嚎了一聲,“沙沙沙”的聲音傳來,居然退去不少。
食人族雖然是一羣沒有進化的人,但是他們卻很聰明,看見狼羣離去,也懂了這有點灼人的東西可以驅趕狼羣。
一個個興奮的舉着臂膀“噢噢噢”的嚎起來。
“媽呀,能不能讓他們別嚎了,再把狼招回來怎麼辦。”
西亭在一旁使勁的翻白眼,這些食人族人還不如狼嚎的好聽呢。
有鄭和在身旁就是好,只見他用全身能用的上的動作,加西亭聽不懂的“噢噢噢”和食人族人一陣“溝通”,食人族人居然奇蹟的給他們鬆開了樹藤。
得了自由的鄭和,第一件事就是舉着火摺子,在四周蒐集了一些樹枝,在海灘上點起來了火堆。
一些食人族人見此情形,也學着他做了起來,一個個火堆亮起,狼嚎聲漸漸小了下去,最終沒了聲響。
狼走了,但是他們還在食人族的手上。鄭和有傷在身,而且,密林裡還有狼羣,他不敢帶着西亭硬闖,只能靜觀其變,走一步看一步。
食人族人得到了一個新的事物,似乎對火焰充滿了好奇,一個晚上都圍着火堆,“噢噢噢”的興奮個不停。
西亭好奇的問鄭和:“他們在說什麼?是不是說要放我們走?”
鄭和撥着面前的火堆:“我聽不懂,不過看這情形,他們並沒有要放走我們的意思。”
“聽不懂?”西亭斜眼看他,“那你剛纔噢噢噢的和他們在說什麼?”
“學他們的口型。”
嘎?
好吧,死太監你贏了,這樣都行!
“可是我們現在要怎麼逃出去?”西亭環視了周圍,提議道:“既然是在海邊,說不定,是在船隊的對面,我們趁着天黑,找個機會沿着海灘偷偷繞過去,保不定就能找到王景弘他們了。”
鄭和停了手上的動作,眨了下眼睛,道:“穿過了整個島嶼?食人族的速度有如此的快?能帶着我們從島嶼的那頭穿梭在另一端?”
鄭和目測,這個島嶼應該比想象中的要大。
“現在不能逃走,夜晚對我們來說,弊大於利。我心中已經有數,還是等到天明再做打算。”
鄭和否定了西亭的想法,瞧她沮喪的蹲在一邊,說道:“你來睡會吧。”
西亭看了看四周的食人族人,摟緊了身體搖頭:“不要,我可不想在睡覺的時候被吃掉。”
鄭和聞言一笑,未受傷的手將她往懷裡一帶。讓她枕着自己的腿,安慰道:“放安心睡,我守着你。”
此時西亭才注意到鄭和的右手一直垂着,秀眉一沉,速度起身,盯着他的右手問道:“你手怎麼了?”
鄭和輕笑搖頭:“無事,傷了點皮。”
西亭把臉一放,作勢就要拉起他的右手:“那讓我看看。”
“嘶!”只是輕輕的一個帶動,就讓鄭和瞬間白了臉。
西亭急忙丟開手,不敢碰觸,卻是急的脫口責備道:“還說沒事,非得把你這隻手殘了才叫有事?你說你逞什麼能,疼就是疼,瞞着對誰有好處啊?”
鄭和依舊笑得輕,撥着火堆言道:“只是扯到了筋骨,但是沒傷到,休息下,明日就能好。”
“真的?”西亭不懂醫,也沒有經歷過這種摔手摔腳的經歷,對斷骨沒有多大的概念。聽鄭和這麼一說,她有些將信將疑。
爲了能讓西亭安心,鄭和輕拖着右肩,暗暗咬着牙,盡力的將右手往上擡了擡,小弧度的動了兩下:“你看,真的沒事,休息一下便好。”
“那你睡覺,我來守着你。”西亭曲起腿彎,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鄭和睡一覺。
不管西亭說這話的時候是何想法,但在鄭和的心裡,這一句抵過千萬句。哪怕是爲了眼前的這個女人上天下海都行。
鄭和一直凝視着她,不言語也不動,唬的西亭以爲他手傷又痛了,爬到他右手邊,小心翼翼的問道:“是不是疼了?該怎麼辦?”
鄭和搖頭,趁其不備,伸手一拉,將她帶倒在腿上,拍着她的胳膊,輕聲道:“睡吧,至少今晚是安全的,好好睡一覺。”
拗不過鄭和,再加上西亭受驚過多,神經一直處在緊繃狀態。現在窩在鄭和的腿上,那種箭在弦上的感覺消失了不少,睏倦也速度的朝她席捲而來。
鄭和看了眼不遠處的食人族人,又低頭凝視着西亭,喃喃道:“我會讓你完好無損的活着出去。”
也許是鄭和他們幫助食人族人趕走了狼羣,這一晚果然是相安無事。食人族的一些男人學着鄭和,不停的往火堆裡添加着柴火,直到天亮。
食人族的起居意外的不規律,天已大亮,這些土著人才合上了瑩綠色的眼睛,橫七豎八的躺在海灘上睡覺。
“他們怎麼了?你殺了他們?”有枕頭的地方就是好夢,西亭伸着大大的懶腰坐起身來。一見地上橫七豎八的食人族人,嚇得脖子一縮。
鄭和將火堆裡的零星小火撲滅,笑道:“我現在可沒有本事殺他們。”
“那他們咋了?”
“睡着了。”
“呃?”西亭站起身,左右瞧了一遍,又蹲下身子悄悄的對鄭和說道:“他們睡着了,咱們就該趕緊逃啊!”
鄭和搖頭:“剛纔我仔細看過這片海域,雖然這些石頭和登岸時的石頭一樣,但是仔細看,還是有不同的。”
西亭哪裡還能聽進去鄭和的囉嗦,眼瞅着現在就是個逃跑的好時機,偏就這死太監還在這裡悠哉的撥拉着火堆。
“邊走邊說,快快快。”滴溜溜的眼珠左右一環顧,西亭拉起鄭和就要往走。哪知鄭和紋絲不動,貼近她的耳邊說道:“有人盯着咱們呢。”
西亭嚇得渾身一個激靈:“誰?”
說罷作勢就要回頭,鄭和急忙阻止:“莫回頭,食人族人也有智慧的,他們也懂輪番值守。而且……”
鄭和指了指面前的石頭:“這些石頭雖然常年在這片海灘,卻極少被海水衝擊。”
西亭聞言,蹲下身子仔細一看,的確沒有昨天登岸的時候,看見那些石頭髮白。
“你想說什麼?”
西亭直覺鄭和說的不會是好事,果然,鄭和的表情有些沮喪的說道:“這片海灘,也許不是昨天停船登陸的海灘。”
不是停船登陸的海灘?西亭傻眼了,這怎麼可能呢,一個海島,就算它是圓的,也只能是在一片海域啊。
見西亭有些呆愣迷茫的模樣,鄭和說道:“我也只是猜測,你看這海面,幾乎沒有一絲波紋,不像海,倒像是湖水。你一直往對面看去,隱隱約約能看見似乎有樹木。故而,我猜,這是內海,或者將內湖。”
“內湖?”西亭更加迷茫了,海上怎麼會有湖?死太監的意思是,這個湖在島上?
“在島嶼的中心。外圍是大海,也就是我們停船的海域,登上岸後,是一片密林,穿過密林,就會到這片內湖。”
聽鄭和這麼一解釋,西亭懂了,同時她也絕望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神色憂傷:“那豈不是,想逃也逃不了了嗎?”
鄭和點頭:“所以,不要魯莽行事,等我想想辦法。”
“也不知道王景弘他們有沒有派人來救我們。你說,會不會見你失蹤了,懷德正好心懷鬼胎,從中作梗,不派士兵進密林尋我們?”
哪知鄭和一下子就否決了西亭的想法:“懷德雖然看不起太監,但是很忠於大明。我既是皇上欽點的正使,手握紫金印,代表的便是皇上,他最多私下裡抱怨,明面上還是要以我馬首是瞻的。依我所見,他們不是沒來救我們,而是穿不過這片密林。”
“這麼恐怖?那咱們怎麼自救?”又得開始一天驚恐的日子,西亭想想就想哭,真的不如一頭撞死在石頭上算了。
“靜觀其變。”
變變變,變你個大頭鬼啊。西亭一腳踢散面前的灰燼,心情煩躁:“沒辦法自救,別說是自救了,你看看咱兩都餓到現在了。這些吃人的傢伙,一定是在等我們餓的沒力氣,再撕着吃我們。”
這話倒是提醒了鄭和,他腦袋裡轉了轉,一個主意就浮現了出來。忙喚過西亭靠近,說道:“你在附近拾一些樹枝過來,一半乾的,一半半溼的。再找些潮溼的樹葉過來。”
“做什麼用?”西亭覺得自己昨天肯定被嚇多了,腦子不太好使,鄭和說的話她都不能理解。
鄭和遞給她火摺子,神秘一笑:“有大用處,掩護我。我偷偷去密林給你逮吃食。”
西亭咂嘴,權且就當鄭和是想給她找吃的吧。而且,昨晚鄭和在密林周邊拾柴火,這些食人族人並沒有阻止,反而競相學習。給了西亭和鄭和一個大好的機會的。
柴火好拾,就怕吃食難尋,而且鄭和的手又受了傷。不過西亭的擔心是多餘的,她拾完柴火沒一會兒,鄭和居然拎着兩隻不知名的小動物回來了!
“這東西要怎麼吃?”西亭指着還在蹬腿的小東西,有些退縮。
鄭和將它們壓在石頭下,掏出匕首,“刺啦”兩聲,便結果了它們的性命,又擡眼道:“我一隻手不方便,來幫我下。”
兩人奮力忙活了一陣,終於將獵物剝光洗淨,往樹枝上一叉,鄭和居然點起了火堆,烤起肉來!
“這兩小東西可算的上是咱們的福星。”鄭和一邊添着柴火,一邊笑道。
西亭撇嘴:“除了能填飽肚子還能幹什麼?”
“比這更大的用處!”
死太監今天盡喜歡裝神秘,西亭懶得理他。鄭和見她撅着一張小嘴不說話,想了想終究沒開口。西亭喜歡什麼事情都寫在臉上,這樣的事情,還是先不和她說爲好。
“現在把溼柴和樹葉放上去。”
西亭依言做了,只消片刻,只見濃煙滾滾,直往天上竄,直往西亭眼睛裡鑽。
“咳咳咳,嗆死姐了!”雖然濃煙嗆人,西亭居然沒有開口罵他。不是西亭心善了,只是到現在還看不出來鄭和想做什麼,她就真的是個二傻了,鄭和這是在向王景弘他們放信號彈吧?
濃煙滾滾,如黑龍直上雲霄,一直在海灘上徘徊的王景弘第一個發現了翻卷入雲霄的黑煙。
急忙喚人喊來正在搜尋的懷德。
“你瞧密林上空的濃煙,會不會鄭大人發出來的?”
懷德道:“不管是不是鄭大人,清晨的樹林裡皆是露珠兒,能自燃的現象稀罕。此時這一股濃煙,定是人所爲,不如過去看上一看。”
王景弘贊同點頭:“懷將軍所言極是。”
懷德聞言,急忙吩咐下去:“將船上的狗拉下來,一同進密林去尋找濃煙的出處。”
一番新的尋找浩浩蕩蕩的從這頭開始,那一頭,一場烤肉卻引來一隻“狼。”
海灘在震動,石頭在震動,便是火堆,都似乎在震動。
西亭盯着因爲顫動而快要掉落的烤肉,縮着脖子問鄭和:“是不是地震了?”
鄭和朝她身後看了一眼:“比地震更可怕。”
“嚇!”西亭脊樑一寒,速度轉身,倒吸了一口涼氣,未先吃飯,胃裡頭開始翻涌。
造成這次“地震”的震源正朝着她身後移過來,那棕黑色的胸脯比女人還能甩!
“臥靠!”如腳下裝了彈簧,西亭雙腿一蹬,跳到了鄭和的旁邊。
哆嗦着躲在鄭和的背後,兩人緊緊的盯着快要移到面前的死胖子,西亭有些急得問道:“這一坨東西想幹嘛?是不是想撕吞了我們?”
鄭和看了看大胖子,又瞧見帳篷裡走出不少的食人族人,遂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但是這胖子應該是他們的族長。”
“族長?”食人族居然也有族長?隨即又一想,猩猩猴子都有頭領,這食人族好歹也算進化了一半了。
還沒等她腦袋轉悠過來,只覺得面前一股惡臭之風颳過,再一定眼,火堆上架着的烤肉不見了!
一陣陣“啪嘰”聲從火堆旁的陰影處傳來,渾身裹滿泥塊的死胖子正捧着烤肉吃的歡。肉才烤了一半,外頭雖然金黃,散發着香氣,但是內裡卻是一片血漬,。順着死胖子的手指縫流淌下來,引得西亭直想吐酸水。
兩分鐘的時間,烤肉就被死胖子吃的乾淨,只剩下一根根骨頭。
西亭怕的只敢露出半個腦袋,倒是鄭和好像發現新大陸一般,居然手舞足蹈的和“他”交流了起來。
見他們“噢噢噢”,好似在歡呼,滿嘴油膩的死胖子竟然帶着其他食人族人緩緩的退了回去。西亭讚歎的對鄭和豎起大拇指:“厲害,你和他們說了什麼,居然都離開了。”
鄭和瞥了她一眼,道:“食人族人不會用火,所以吃的都是腐爛的生肉,方纔聞到了烤肉的香味,那食人族族長被吸引了過來。我猜測,他們也是喜歡吃烤熟的肉,故而,和他們交流了一下,我說願意替他們烤人肉。”
“咳咳,啥?人,人肉?”西亭一個激靈,小腿肚子一抖,險些沒栽地上去,“你腦袋秀逗了吧?惡不噁心啊你!”
再說了,這裡哪有人肉的影子,要說有,豈不是要殺了他兩,不對,既然是鄭和替他們烤肉,那豈不是要殺了她?
“我靠,死太監,你個黑心鬼,你想把我殺了烤給他們吃?”一想到鄭和要殺自己,西亭跳腳跳的比誰都高。
看着在自己周圍瞪着大眼睛,蹦躂起勁的女人,鄭和只覺好笑,不管到哪裡,她的表情永遠是最豐富的一個。
兩人談話沒有多久,離去的食人族人便回來了,手中還拿着一根已經發白腐爛,散發着惡臭味的人腿。
看形狀,倒是個男人的腿。
“嘔!嘔!”胃裡翻涌,西亭只有乾嘔,連酸水都吐不出來,這些食人族太特麼的噁心了。
相比之下,鄭和顯得很平靜,想當初他隨着皇上打江山,什麼樣的屍體沒見過,什麼樣的慘烈沒有見過。
在鄭和的指導下,食人族人也學着他用竹叉將人腿架了起來,“噢噢噢”的對着兩人直比劃着手,示意兩人速度的烤。
鄭和一邊加着柴火烤着肉,一邊低聲對一旁犯惡心的西亭說道:“一會兒,你藉着拾柴火的時候,尋個地方躲起來,千萬不要出來,相信王景弘他們已經看見濃煙,尋我們來了。”
“那你怎麼辦?”聽罷,西亭腦袋裡一下子炸開了。
鄭和受了傷,而且還有這些虎視眈眈的食人族人,隨時都可以撕裂了他。
“我有武功在身,要逃脫自然容易,你把這個匕首帶着,以防不備。”匕首就綁在鄭和的靴子上,趁着無人之際,速度的遞給了西亭。
鄭和說的似乎有道理,但是西亭還是不想走,要她一個人跑,她辦不到。鄭和如果沒有受傷,她或許會贊同這個建議。但是現在鄭和的右手根本就不能夠動彈,沒有武器,只靠一隻左手,如何對付這些吃人的傢伙。
內心了猶豫了一番,西亭收起匕首點頭:“好,我去拾柴火。”
“記得一定要躲隱蔽一些!”鄭和凝視着西亭的眼睛,不停的囑咐道。
西亭點頭,起身往密林處緩緩走去,鄭和就在身後看着她一點點的消失,心裡既痛苦,又高興。
只要她平安的活下去,他做什麼都值了。
直到西亭的身影消失在密林裡,鄭和的嘴角才扯出一絲笑容,收回目光繼續烤着作嘔的人腿。
機械似的轉動着竹叉,他的眼睛一動不動,好似入定一般。他在沉思,如何能拖延這些食人族的時間,讓王景弘尋到這裡。
伸手拿柴火,地上的溼柴火只剩幾根,或許連一炷香的時候都支撐不了了。
鄭和無聲嘆息,難道老天這是要亡他與此島上嗎?
就在他盯着火苗發愣之時,身旁突然出現了一個身影。一堆的柴火被放在他的腳邊。鄭和速度擡頭,原本應該躲藏起來的西亭,此時正擦着汗珠站在自己的身側。
“你回來做什麼!”怒不可遏,這便是鄭和此時的心情。
西亭擰眉,鄭和這是在對她吼嗎?小暴脾氣立即就竄了上來,叉着腰指着鄭和道:“別以爲你是在爲我好,躲起來也許能避過這些食人族人,可是密林有猛獸你知道嗎?躲在密林裡,我前後受敵,你想過沒有?而且,你以爲你這是在爲我着想,爲我做犧牲,那你也得看我樂不樂意接受。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嗎?你要想拖延時間,就憑你那幾根柴火,你能拖個毛球啊!”
西亭一開口,如機關槍一樣,衝着鄭和掃射過去。
鄭和不予理會,左右瞧了瞧,好在還沒有食人族人注意到這邊,往一旁推搡着她:“現在柴火也有了,你趕緊走!”
“我不走,我怕狼!”
“那你就不怕他們吃了你?莫廢話,快走!”
“我不怕,他們要吃,不是還有你擋着嘛!”
鄭和急着讓她離開,兩人在原地你推我搡,西亭的嗓門又小不下來。根本沒有發覺兩人的舉動已經引起的食人族族長的注意。
死胖子雖然胖,但是能成爲食人族的族長,必定是有過人之處。盯着海灘上兩人片刻,他便明白了他們的意圖。
“噢噢噢”的一陣呼喚,便走過來六個手執竹叉的男性族人。死胖子指着海灘上二人,“低聲”吼了一番,那六名族人便轉身往海灘走來。
敏銳的鄭和立即發現了朝他們走來的食人族神色不同,腳步極其的小心翼翼,眼眸一沉,拉着西亭就往另一側邁開步子的跑去。
“跑什麼!”被鄭和拉的踉踉蹌蹌的西亭一頭的霧水。
鄭和拉着她越跑越快:“食人族發現我們的動機了!”
身後的六名族人,見兩人逃走,先是一愣,隨即“噢噢噢”的在原地又叫又跳,似乎在給族人發送消息,呼喊了一陣,便見許多的食人族人手握竹叉猛追在後。
“喂,死太監,你在這裡跑什麼,往密林裡去啊!”鄭和的步子跑的急,而且是繞着海灘跑。她想掙脫都掙脫不得,只得邊跑邊提醒他。
鄭和怎麼會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只是不敢往密林裡跑。若是西亭一個人,躲進密林裡不動彈,或許食人族查找不到。可是現在是兩個人,而且得在密林裡奔跑,密林的地形他兩一無所知,加上萬一再遇到食人族的陷阱,憑現在的他應付不了。
兩人逃命跑得急,卻遠遠低估了食人族人的速度。他們是這片密林的主宰,他們的速度比得上叢林裡猩猩猴子。
受了傷的鄭和以及短腿西亭跑的上氣不接下氣,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也逃不過被食人族捉住的悲劇。
“花擦,這些黑不溜秋的東西都纔剛進化嗎?速度這麼快,都快趕上馬了。”被往回捉的西亭還是忍不住抱怨了一句,惹得背脊被一支竹叉戳了下。
已經三頓沒舔到一口水,再加上劇烈的逃跑運動,西亭已經累得兩腿打飄,大太陽照耀下來,有些刺眼睛,目眩的很。走不了幾步就踉蹌一下,幾乎是被兩食人族人拖到死胖子族長面前的。
難得的,死胖子不知道從哪裡搗鼓來了一根細繩,上面綁着一片大樹葉,不偏不倚的遮在了下垂的大肚子上。
可是!死胖子你知道遮起你的小兄弟,能不能讓你的族民也遮起來,這樣子在一個女人面前甩來甩去真的好嘛?
你們難道不懂這東西看多了是會長針眼的嗎?
可惜兩人語言不通,交流甚是麻煩,不然西亭一定會說這條建議。
“噢噢噢!”沒等西亭思緒迴轉,死胖子突然眼露寒光,堪比大腿的胳膊衝着一旁的食人族男人甩了甩。
那黝黑的男人立即點頭,往密林裡走去。
“喂,死胖子在說什麼鳥語?”西亭看着食人族男人消失在密林裡,偏頭問身旁的鄭和。
鄭和搖頭,眼睛忙着觀察自己的四周,又低聲囑咐道:“切莫開口,靜觀其變。”
這個時候了,還跟她咬文嚼字,真是迂腐。西亭聳了聳鼻尖,索性坐倒在地,緊緊的靠着鄭和。
進入密林的食人族男人很快便走了出來,手上突然多了兩支小瓷瓶。
鄭和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小瓷瓶吸住了,圓瞪着眼睛緊緊的追隨着瓷瓶的移動。放在沙子裡的手捏了成拳頭,這是明朝的瓷瓶!
西亭也瞧見了小瓷瓶,不由得撇了撇嘴,這死胖子要拿瓷瓶做什麼用?
小瓷瓶被食人族男人拿到了死胖子的面前,死胖子似乎很高興。烏龜豆似的小眼睛,發出更閃亮的綠光,如夜間行走的狼。隨即,他晶亮的綠光突然朝兩人射了過來,眼裡是愈加的興奮,好端端一個胖子,卻如同中風一般,帶着惡臭的口水,從他嘴角處不住的流淌下來,渾身的肥肉都激動的甩了起來。
“毒藥,瓷瓶裡裝着相思子!”一直盯着瓷瓶瞧的鄭和臉色一變,那瓶身上赫然用漢字寫着“相思子”!
西亭一聽,腦袋裡直嗡嗡,毒藥?食人族裡還有如此高端上檔次的東西?
可是……
“相思子是什麼毒藥?”回想一下,上下五千年,學過的歷史,地理,政治等等,都沒聽過有這種毒藥啊?
鄭和解釋道:“可聽過唐朝詩人王維所作‘紅豆生南國,此物最相思’的古詩?”
西亭點頭,廢話,這首唐詩,幼兒園就開始教了好不。
“這古詩中的紅豆,又名相思豆,從相思豆中可以提煉出一種毒性極強的紅色液體,中毒之人,嚥下一滴,便可五臟六腑腐爛而死,極其的痛苦。”
“我靠!”西亭聽得是精神一震,乏力目眩的症狀頓時消散的無影無蹤,這是哪位大能以身試毒,發明瞭如此不人道的劇毒。
再瞥一眼兩眼綠光的死胖子,西亭覺得自己的舌頭在打架:“你,你,你的意思是,這,死,死胖子想灌我們相思子?”
鄭和神色凝重的輕點頭,西亭周身散發着恐懼的氣息,內心在哀嚎:如來佛祖,玉皇大帝,王母娘娘,我親愛的觀世音菩薩,七十二路的神仙,王八王景弘,你快點來救我們啊!
這一次,王景弘和懷德一起進入了密林搜救鄭和他們,雖然林中的黑煙直插雲霄,看着也似乎離得不遠,但是他們在密林裡就是走不出去。
“這密林甚是奇怪,走來走去,就如同在原地轉圈一般。”懷德拿寶劍砍掉兩旁礙事的灌木叢,有些慍怒。
武將之人,難免性子急躁一些。王景弘心裡也着急,但是關心則亂,他現在需要的是冷靜下來,想個辦法走出密林,往濃煙處去。
“大人,黑煙沒有了!”一名士兵突然報告道。
王景弘嚇得猛擡頭:“什麼!”
果然,方纔還嫋嫋飄起的黑煙,此時連一絲菸頭都消失不見了。
懷德王景弘面面相覷,兩人眼裡皆是不需言說的擔憂。黑煙本是唯一的希望,現在黑煙殆盡,又困在這迷宮似的密林,該如何了得?
“汪汪!”就在衆人一籌莫展之時,被士兵拉走手中的大狗突然衝着密林的一個方向叫喚了起來,並且拽着繩子,朝着那個方向掙脫而去。
懷德看着躁動不安的大狗,問道:“這畜生怎麼回事?”
士兵拽緊了手中的繩索,試圖就大狗拉回來,搖頭回道:“小的不知。”
倒是一旁的王景弘,看的是兩眼冒精光,一拍手,喜道:“莫拽莫拽,也許是它發現什麼了,咱們跟上去便是!”
懷德一聽王景弘的瘋言瘋語,嗤鼻一笑:“這是找人找瘋了,居然想靠一個畜生來尋找,果真是同類相信同類。”
懷德跟在身後自語,聲音並不大,也不知道王景弘是不是聽見了,有意無意的回頭說道:“懷將軍爲何不走,難道你不相信大狗的嗅覺?”
“大狗嗅覺靈敏,本將軍自然相信。”懷德一撇腦袋,擡步跟了上去,走了兩步頓了一下,嗬,王景弘這是在拐彎抹角的回罵他哪!
王景弘隊伍裡的大狗,嗅到的不是其他味道,正是食人族海灘上,鄭和幫他們烤的半熟的人肉!
鄭和盯着架子上“噝噝”冒油的人肉,眉頭深鎖。架子下的火堆已經熄滅,此時在請求上前添火是不可能的事情,密林裡也沒有一絲的動靜。
再瞧面前的族長,對着兩人不住的呲牙咧嘴,以顯示他的憤怒。想必是兩人的逃跑惹怒了他。
“你說這死胖子其實不知道這是毒藥,他是想拿來自己品嚐的?”能幻想是好事,但是西亭此時還在幻想着,就是該給她一栗子清醒一下。
鄭和擡手撫在胸前,他想了一樣救命之物一一宮子堯前幾日送給他的藥丸,一粒可以解百毒的藥丸。
謹慎在看了一眼四周,鄭和微微側身,對西亭低聲道:“我兩的逃跑已經惹怒了他,想必之前有食人族人被這種毒藥毒死過,所以他現在想用在我們的身上,你想辦法將他的目光引過去,我拿解藥。”
“有解藥?”一聽鄭和身上有解藥,西亭兩眼珠子立刻大放光彩,木杵搗藥似的直點頭。朝一旁移動了兩步,離鄭和有些距離了,這才撿起地上的一個貝殼,衝着喘着粗氣的死胖子扔了過去。
貝殼不偏不倚,砸在了死胖子下垂的胸口。公然的襲擊,引得死胖子兩旁執叉的食人族男人怒目相對,猴子似的呲着牙指向她。
西亭嚇得脖子一縮,鄭和趁此時機,放在懷裡的左手迅速的一掏,將藥丸放進了口中。
“喂喂喂!”西亭的餘光一直注意着鄭和,見他居然將手中藥丸自己吞了下去,怒圓眼睛移回到他身旁,咬牙道,“你怎麼能這麼自私,把藥自己吞……唔!”
話未盡,卻只見鄭和左手一勾,動作迅猛而又準確無誤的勾過了西亭的脖子,兩脣相貼,西亭還卡在口中的話被鄭和悉數吞了下去。
一粒帶着濃濃中藥氣息的苦藥丸順勢滾進了西亭的口中。只一秒,西亭便明白了鄭和在做什麼,解百毒的藥她也有,只不過被她藏在了艙房內。宮子堯說過,這藥稀缺的很,每人只給了一粒,鄭和此時將它全餵給了自己,那他怎麼辦?
西亭驚恐的要掙脫,鄭和雖然受傷,但是控制一個無武力的女人還是不在話下的。左手緊緊的按住西亭的後腦勺,薄涼的脣瓣緊緊的貼合在西亭的脣上吸允,輕咬。就是不讓其張開脣瓣。
有多久沒有嘗過她誘惑的脣?有多久沒有大膽的親吻她?鄭和捨不得放開,也許,這將會是最後一次吻她。心中思緒激烈,落在西亭脣上的吻就愈加的猛烈。
這一吻,時間在此靜止,周圍的一切退散,天地之間,只剩下相擁在一起的二人。
鄭和的攻勢激烈,西亭又掙脫不得,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藥丸在口中消失殆盡,混着唾液化成苦澀滑進喉嚨。
吻深一寸,晶瑩的淚水就多掉落一顆,順着西亭的臉頰,滑進兩人相貼的吻中,遊進鄭和的口中。
“怎麼哭了?”鄭和急忙離開脣瓣,擦拭着西亭臉上的淚痕,一無既往的手足無措。
西亭伸手打在鄭和的胸膛:“死太監,你想憋死我嗎?你傻啊,一顆藥都給我了,你怎麼辦?”
鄭和輕輕一笑,作勢捏了捏她的雙頰,道:“那麼你就替我打頭陣,先喝下毒藥,讓我多活一會兒。”
這是個極冷的笑話,西亭笑不起來,眼淚卻是越涌越多。
似乎從穿越到明朝,她就不停地闖禍,是鄭和跟在她後面,替她擺平一切。遇到海上地震時,是他不顧危險,抱着自己脫離了危險;被皇上下令入獄時,是他連夜上京,求皇上求姚廣孝救下了她的小命;救駕被方敬刺傷手臂,是他一直陪在牀邊照顧着她;甚至在她痛經之時,也是死太監不顧男女之別,替她清洗沾了大姨媽的褻褲和牀單。
以往的一幕一幕,此時清晰的放映在腦海裡,似乎從最初,她就極其的信任鄭和,爲什麼?她自己也說不清楚,只是覺得,有死太監在,她就很安心。
當初遇到海嘯穿越,若不是落在鄭和的船上,恐怕自己早已第二次殞命。這第二次是生命是鄭和給她的,她不能讓鄭和拼上自己的性命,再給予她第三次生命!
她誓死也要護衛死太監!
“好,我替你擋藥。”西亭笑着點頭,擦拭掉臉上的淚水,身體稍稍擋在了鄭和的身前。
鄭和看着西亭的小動作,並不出手阻止,任由她去。如果,這樣能讓她心裡好受一點,他不想去阻攔。他將藥留給她,便是希望她能活下去,怎麼可能真的捨得讓她替自己擋藥?
如同在看最珍貴的珍寶一般,鄭和的目光匯聚在西亭的身上,從髮絲往下看,不肯錯過她一點點的容貌,他要把西亭的音容相貌銘記在心中,下輩子再來尋她。
------題外話------
《殘王的鬼妃》穿越,女強。
別人穿越都穿越在絕色美人身上,她,很狗血,穿到了一個出了名的無顏傻女身上。一臉紅色胎記,遮住她絕美的容顏。
瘋和尚:“待她的魂魄迴歸身體之時,便是惡人厄運降臨之日!”
他,曾經是赫赫有名的一代戰神,七皇子,可是,卻在一場陰謀中,容貌受損,雙腿殘廢,失去了所有的權勢和地位。
世人稱:無顏鬼女配一個殘疾皇子,世間絕配。
洞房花燭夜,鳳冠紅衣,紅羅暖帳,龍鳳紅燭,加上一個紅面女子,真是再無什麼比這個更加喜慶。面具下,那雙漆黑如夜的眸子,閃着寒光。性感的薄脣拉扯出一個冷笑,如臘月寒冬的風霜撩過。今日之辱,他日必當百倍奉還。
紅蓋頭落下那一瞬間,兩雙冰冷的眸子相對,她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