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只有八歲,還窩在這窮鄉僻壤中讀小學的時候,看到身材瘦小,力氣不足的同學,被幾個個頭高身體壯的同學欺負,他們搶他的饅頭,搶了也不吃,而是扔掉喂狗,然後看着餓的直掉眼淚的小個子同學,一起哈哈大笑。我當時很氣憤,就衝上去跟那幾個壞學生廝打,自然,最後不但沒能抱打不平,反而被圍毆修理了一頓。從那時候我就在想,爲什麼總是有那麼多人愛欺負別人,他們在憑藉自己力量上的優勢欺負人的時候,難道心裡就沒有一點愧疚嗎?”
“後來,我漸漸長大,走出村子,走出鄉鎮,走出縣城,直到最後進入到大城市讀大學,我見到的事情越來愈多,接觸的社會面越來越廣泛,我嘗試着通過眼睛,通過網絡,通過報紙等各種方式來觀察和認識這個世界。於是,我越來越發現這個世界中的無奈。當我看到某些官員貪污了人民的血汗,拿着民脂民膏來包養情婦,來豪賭尋歡,直到被發現卻依然可以憑着大量的金錢出國逃之夭夭的時候,當我看到某些徹底失去了人性,將生他養他的老父老母丟棄在寒冷的大街上,自己卻抱着嬌妻住在空調房裡尋歡作樂的時候,當我看到某些富二代開着豪華的跑車飆車將人撞飛,卻靠着父母的勢力逍遙法外的時候,我震驚了,我憤怒了,我終於爲自己年幼時的問題給出了一個無奈的答案:這些人渣在欺壓弱者的時候,是不可能有愧疚感的,因爲他們已經把這種惡性當做了一種習慣,一種樂趣!他們不但毫無愧疚感,而且還陶醉其中自得其樂,繼續用弱者的傷痛,來滿足他們變態的快感!!我發現,我感嘆,所謂的道德和法律,在某些罪惡面前顯得實在是太過渺小了。我對這一切感到厭惡,感到痛恨,我想化成一把利劍,將這些作惡多端,卻依然逍遙在道德和法律之外的人渣們一網打盡!可是,這一切都只能是幻想,因爲我清楚自己的力量是多麼的渺小,多麼的不堪一擊!”
“後來,這種事情見多了,我就麻木了。但是很多時候我都在想,如果某一天,我遇到了與我志同道合的人,我們會同樣的嫉惡如仇,我們可以赤誠相待,我們可以肝膽相照,我們可以組成聯盟,向那些逃脫在法律和道德外的罪惡宣戰!於是這麼久以來,我一直都在尋找,尋找可以與我並肩戰鬥的人……一刻都沒有停止過!”
“木子,六色,我相信你們當初相遇的時候,就有這種感覺吧?就像當年的伯牙遇到了子期,便有了流傳千古的高山流水,我相信,命運會註定讓某些不平凡的人相遇,讓他們能爲了共同的理想而並肩作戰,然後做出一些偉大的,崇高的事業來!現在,我覺得我找到了,我堅信!木子,你的身上有某種磁場,我已經感覺到它的吸引力了,原來我一直在等的那個人,就是你。”
“薛惜,是我的好朋友,我中學之前的時光,大部分是在姥姥家——也就是你們口中的老村長家度過的,那時候薛惜是我的死黨,我們一起上學,一起玩耍,建立了最深厚的友誼,清泉這裡的冬天,大雪總是特別的多,我記得最深刻的,就是每當鵝毛般的大雪飄揚時,我和薛惜留戀往返的奔跑在雪地裡,打雪仗,堆雪人,我們都喜歡雪,喜歡那純白的顏色……剛剛你們一定在奇怪,我守在你們門前的雪地裡是在做什麼,那我現在可以給你們答案了,我在打雪仗,我在和薛惜打雪仗……”
“小學畢業後,我便離開了姥姥家,被家人接回了縣城裡居住。因爲路途太遠,而且這裡交通閉塞,我回來看姥姥姥爺的機會,變得很少很少了,所以見到薛惜的機會,也變得更少。但是我們一直都沒有斷絕聯繫過,我們始終是最好的朋友,我們的友誼,始終沒有因爲距離的拉遠而變得淡漠過……後來我讀完了初中,讀完了高中,然後進了大學,而薛惜中學畢業後,則堅持輟學幫薛大爺料理農活,然後,直到他進了鼎龍傢俱廠工作……這一切我都知道,我們一直都通過寫信的方式互相聯絡着,薛惜在鼎龍傢俱廠的那段時光,還曾給我寫過兩封信,在信中他告訴我他很累,幾乎要撐不住了,但是想想父親,想想貧寒的家庭,他還要咬牙堅持下去的……我非常瞭解薛惜,他繼承了薛大爺的大部分性格,他太淳樸,太天真,太不諳世道了,我那時候就奉勸他,一個忍心讓他這樣一個剛剛二十出頭的孩子幹這麼粗重的活計,卻吝嗇的連工資都不肯漲一點的老闆,絕不是什麼好老闆,我奉勸他離開,在他的最後一封信裡,他告訴我他決定離開傢俱廠了,但是爲了不浪費一個月的工資,他還要再堅持一個月——這是老闆趙鼎龍的制度。當時我想,這算什麼鬼制度?明顯就是在剝削勞動力!我感到憤怒,於是我寫信告訴薛惜,讓他不要被這樣的鬼制度矇騙,即使你再幹滿了一個月,趙鼎龍還是會想辦法扣你工資的……”
“可是我寫的這最後一封信寄出後,再也沒能收到薛惜的回信。後來我找了個機會,回到了這裡,這才得知薛惜已經走了,走的那麼慘烈淒涼,明明是工傷,明明該追究趙鼎龍還有他那個司機表弟的責任,可他們卻推脫的這麼幹脆,而且還一副理所當然理所應當的嘴臉……我當時都懵了,我的好朋友薛惜,就這樣死了嗎?他的理想一直都是那麼純粹,就是好好做事,努力賺錢,爲的就是報答父親,爭取讓父親在有生之年過上好日子享享福……他的這個理想是多麼簡單啊,可是,隨着他的死,這一切都結束了!我想,當死神的腳步逼近,當那沉重的櫃子當空砸下,當薛惜的呼吸變得困難,血液開始噴涌,視線變得模糊,他在想些什麼呢?他一定覺得很難過,因爲他的理想還沒有實現,他的人生還剛剛開始……”
“可是!可是如果薛惜有在天之靈的話,他看到薛大爺爲了他的死,三番五次的拖着瘦弱的身軀去找趙鼎龍討公道,得到的不但不是賠償,反而是推脫、拒絕,嘲笑,甚至是轟趕,毆打、虐待,你以爲薛惜會怎麼想?在九泉之下的他,會不會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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