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雷還能這麼使?
曹文耀和伍福銘開眼了,從前只瞧過挖坑埋雷的,今日這直接把地雷當暗器使的還真是頭回見。
這就是魏公公的創舉了,地雷、手雷,本質上都是雷嘛。
你兵仗局把咱家當冤大頭宰,咱家認了,可咱家不能真個在海船上埋雷吧。
欲練神功,揮刀自宮這種事,咱家是不幹的。
不在海船上埋雷,這雷怎麼用呢。
諸般花大價錢買來的火器中,就屬這地雷最多最坑了。
所以,得創新。
根據兵仗局的說法,這地雷是抗倭援朝時期由火炮匠人李長孫發明,一開始不叫地雷,而叫木彈。
其形如瓢,裡頭裝有火藥和薄鐵片,纏火繩的木谷以膠插入木谷的竹筒。敵兵誤入其中,則點火繩。木谷的溝縫長,炮彈的爆炸時間長,反之則短。
因爲地雷在朝鮮戰場取得了卓越效果,兵仗局及工部、兵部都開始大量生產地雷,結果誰曾想地雷造了不少,戰爭卻結束了。
不打仗了,這地雷自然就賣不出去,爲此,兵仗局可是虧了一大筆錢,上下都窩心。
這便解釋了魏公公是怎麼成了兵仗局最可愛的人。
可愛不能當飯吃。
魏公公不能坑自個,於是改進了一下,他命人將竹筒去掉,火繩割短,如此就能縮短地雷的着火時間,再使勁扔出去,便是手雷了。
改進後的手雷倭呆子們試驗過,效果不錯。但主要有一個缺點,即兵仗局把這地雷造的重了些,導致拋射出去的距離短,但總體上殺傷力是不差的,很適合近戰。日後如果有了條件,什麼圓瓜雷、木柄雷順利面世,就是理所當然的事。
畢竟,以大明朝現在的火器技術,就是弄出帶撞針的雷都是小事,不勞他魏公公轉行幹科研。
這手雷,也特別適合關門打狗。
孔家,就是這條狗。
爆炸聲中,飛濺的鐵釘和薄片在孔家院牆裡到處“飛舞”,不住的收割人命。
數個趴在院牆上探頭朝外看的孔府家兵後背都叫鐵釘射中,強大的衝擊力加上毫無防護,那些鐵釘直接將他們洞穿。
而洞穿的那刻,這些個孔府家兵甚至沒有覺察出什麼,只到痛感產生讓他們低頭探察時,才發現他們的身體上已然開出了一個眼子,這眼正在往外冒血。
有個孔府家兵更是脖子叫那鐵薄片整個割斷,倒地同時,半個人頭垂在前胸處,把周圍的幾個孔府下人嚇的是哇哇大叫。
到處都是哀號聲。
成了手雷第一批受害者的孔府家兵們,甚至都不知道他們是叫什麼妖物給奪走了生命。
畢竟,他們只是孔府家廟的守衛兵,是孔家魚肉百姓的打手,而非朝廷的正經兵馬,壓根沒見過在朝鮮戰場上大展神威的雷。
孔府內傳出的爆炸聲也嚇的四面“圍孔”的百姓倉皇后退,等發現爆炸是在孔府內響起,且伴隨着孔府狗腿子的哀號聲時,百姓們又鬨然起來。
魏公公時刻注意着,他不是注意孔府內的情形,而是注意百姓們的反應。
在他的調度下,大量百姓在渾然無知中已經被隔開,他們以爲在前面“鬧事”的是和他們一樣的孔家受害者。
爆炸還在持續當中。
數十顆雷在大門兩側的院牆後面不時炸起,炸的沒有一個孔府家兵再敢呆在那裡。
確保安全後,標總山本幸二親自帶着手下擡了一箱子雷放在了大門口,然後彎腰放着纏在木板上的火繩子。
到了安全距離外,山本把手一揮,十幾個手下立時撲倒在地,把後面那些阻擋百姓視線的步軍左右營官兵看的一愣一愣。
“轟!”
震天的爆炸聲中,孔府的大門被炸成了一片廢墟。
山本興奮的從地上躍起,也不去撲頭上的灰塵,就激動的向着大門處發出指令。
“殺雞雞!”
就跟變戲法似的,原本看着赤手空拳的一大幫倭呆親兵們,突然取出各種武器,隨着指揮的手勢發動了衝鋒。
魏公公沒敢叫親兵營配備火銃攻擊孔府,火銃這玩意軍中管得嚴,有心之人要是查的話肯定能尋出蛛絲馬跡。
爲防萬一,還是用刀的好。
沒刀,扁擔、錘頭、鐮刀什麼的都行。
至於地雷那玩意,事後給孔二公子府上做個清潔衛生便是。
大門破了,基本上就算完事了。
魏公公心思火熱,在親衛的簇擁下緩步上前。
前方不遠處的人影,讓他眼前一亮。
真田揮舞着手中兩把菜刀,雄赳赳、氣昂昂。
………..
滕縣衙門很早就收到了有百姓聚集孔二公子府邸前鬧事的消息。
主薄和典吏都來請示嚴知縣的意思,是否派人驅逐。
嚇的幾天都不敢喝酒,不敢和小妾上牀的嚴知縣不以爲事情有多嚴重,只道孔二公子又在欺壓百姓,所以叫下面莫管。
再說,他管得了麼。
衙門去了,是幫着百姓好,還是幫着孔家好。
官面上,他嚴知縣總不能對着孔家那幫鷹犬點頭哈腰,自討沒趣吧。
知縣大人不發話,主薄和典吏他們自不會多事。
可事情卻越來越壞,當衙門三巨頭再次碰面時,整個縣城的百姓都參與了“圍孔”。
這就大事不妙了!
嚴知縣慌了,孔二公子可是衍聖公的親侄,要是在他管轄範圍內出事,你說聖公府能饒得了他!
急忙傳令召集衙門所有捕役、弓兵,凡是能動的都去。另外又派人向附近的巡檢所求救。衛所那邊是求不得了,最近的衛所在一百多裡外,遠水救不了近火。
衙門救兵是典吏宋文東帶的隊,嚴知縣他們要在衙門坐鎮。
可沒等宋文東他們趕到孔府,半道上就叫人截了下來,一問對面竟然是過路的禁軍武驤右衛後營旗軍的。
“我家提督太監聞知滕縣城中發生暴亂,特差我等前來平亂!”
武驤右衛後營旗軍真不愧是朝廷禁軍,那魏公公更是天上的及時雨,好人啊!
當着宋文東的面,領隊的禁軍軍官拍着胸膛說不過區區百姓鬧亂,不是什麼大事,待他們一到,百姓自然散了。又道衙門人手此刻萬不能離了衙門,免得民衆圍攻不得,轉而攻擊縣衙。
宋文東本就不想去,是縣尊硬逼着他帶隊,這下好了,有了禁軍發話,他可以心安理得的回去。
打心眼裡感激這幫禁軍:謝謝啊!
衙門這幫人前腳剛走,後腳這幫子禁軍就把各條道路給封了,許出不許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