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總，楊總。”
會議室內，楊小濤正跟老馮交流着實驗小鼠的情況，最近這兩天，實驗小鼠有些反常，還出現了死亡的情況，兩人正梳理着，卻聽到外面傳來季香的聲音。
急迫的聲音，讓楊小濤聽了就心慌。
“怎麼了？”
看着跑進來的季香，楊小濤直接開口詢問。
“楊總，王院長他們有情況。你趕緊去病房看看。”
聽到季香的話，楊小濤就知道病房那裡出事了。
放下手上本子，就衝出會議室。
老馮見此，也跟着衝了出去。
“怎麼回事？”
楊小濤步伐迅速，季香只能在後面小跑着才能跟上。
“王院長今天帶人給病人檢查身體，結果在檢查的時候發現，病人的體徵正在消減。”
“經過衆人探查，認爲病人長時間遭受折磨，各部身體機能已經嚴重虧損。”
“老朱把脈後，也說什麼脾胃不行的，反正聽着很厲害似的。”
季香斷斷續續的說明白情況，楊小濤只聽了一個意思，那就是，阿爾法特等不起了。
來到病房外，莫西多夫立馬迎了上來，“楊，救救他。”
“救救他啊，他還是個孩子啊！”
“我知道，我知道。”
楊小濤顧不得多說，讓一旁的翻譯照看着，隨後來到病房外。
此時，王院長一行數人正在討論着情況。
來自各個醫院研究部門的精英，面對這種情況，給出的結論是一致的。
再不拿出及時有效的救治，這孩子，撐不過兩天。
“楊總，情況很嚴重。”
“爲什麼突然惡化了？昨天檢查不是沒事嗎？”
楊小濤赤紅着眼問道。
王院長搖頭，“肺炎越來越厲害，別說過一晚上，就是半天時間，都能引起惡化。”
“何況這孩子，不僅是肺炎，現在其他各處都出現問題，若是再不能搞定體內的病毒，再不搞定高溫反覆的問題，這孩子病沒法治。”
身旁幾人都是點頭，他們能想的辦法都想了，眼下關鍵就是解決病毒。
楊小濤深吸一口氣，他清楚自己的本事。
能夠成爲負責人，還是因爲他前世那點微生物學的理論知識。
但要說給人看病，還是面前的這些老專家更具權威。
既然他們說了，那十有八九就是如此了。
透過玻璃看着病牀上的阿爾法特，現在已經瘦的皮包骨頭了。
一雙眼睛緊緊閉着，臉上都是死氣。
“開會！”
楊小濤深吸一口氣，心中念頭閃過，良久才留下一句話，便往會議室走去。
身後王院長几人對視一眼，清楚到了該做抉擇的時候了。
每次死馬當活馬醫的時候，總是代表着醫生的無奈。
也代表着，生死，就在眼前。
嘩啦
一羣人跟在楊小濤身後往會議室走去。
莫西多夫看着離去的衆人，心立馬揪了起來。
他已經看到了希望，卻不想這希望竟然如海市蜃樓一般，可望不可及。
“觀音菩薩啊。玉皇大帝啊！”
“請救救他，救救他。”
“無論付出多少代價，我，都願意。”
這一刻，莫西多夫跪在門口，分外虔誠。
會議室中。
楊小濤坐在上首，左右是王院長跟季香。
馮院長等人坐在桌前，後面還有人搬着凳子過來，更有人站在一旁。
林林總總加起來三四十號人，將整個會議室填滿。
楊小濤從口袋裡摸出一盒煙，拆開抽出一支點上，腦海中整理着思路。
季香看了眼，也沒在意。
她清楚這次的壓力有多大，因爲她經歷過。
那種毫無頭緒的煩躁，責任的使命感，還有面對生命凋零時的無力感，能將人逼瘋了。
王院長几人拿過煙一起吸了起來。
很快會議室中，煙氣瀰漫起來。
窗戶打開。
冷風吹進來。
屋子裡依舊沉默。
一支菸的功夫，楊小濤將菸頭捏滅，擡頭看着衆人。
目光掃過，衆人只覺得被一頭猛虎盯着似的，不由的提起精神。
“王院長，你說下，你那邊的進展。”
王院長將煙放在一旁，拿起身邊的文件夾。
這一會兒的功夫，他的思路已經理順了。
“根據我跟老朱的發現，在服用湯藥之後，患者體內體溫會在半小時內出現明顯的降溫。”
“不過，半小時後，體溫會逐漸上升，然後在六小時後，再次降溫。”
“這個六小時，就是一個瓶頸。”
“哪怕用了各種手段，也無法突破。”
“不過，在研究過程中，我們還發現，金針蘸取藥汁刺激不同的穴位，例如百會穴，膻中穴，合谷，太溪等幾處穴位時，病人的反應很大，甚至出現體溫恢復的狀況，我們猜測，這些穴位刺激下，會加速體內反應。”
王院長合上本子，“時間有限，就這些。”
楊小濤點頭。
主要是傳統的手段，需要時間，需要琢磨。
“老朱，你經驗多，這草藥能發揮幾成功效？”
老朱捏着眉頭，聽到楊小濤的問話，然後不敢確定的伸出三個手指頭。
“這要是對先前的那種，有七成把握。”
“但這種根本就不一樣，雖然有點共同點，但還是有差別的。”
“只能維持吧。”
楊小濤拿起筆在本子上記錄下，隨即又看向一旁的季香。
季香會意，立馬說道。
“我們負責的是提取抗體，利用小白鼠來實驗抗體對病毒的抗性。”
“到現在爲止，實驗的三十隻小白鼠中，第一批在六小時內，已經全部死亡。”
“第二批我們提純濃縮了，再次注入小鼠，到現在已經過去二十八個小時，六隻死亡，三隻病重，一隻健康。”
“最後一批是昨天，接種了病原株，現在還沒有異常。”
季香說完，然後老馮不等詢問便開口，“我們這裡是負責研究咩咩蒿的作用機理，同時探尋十六號原株與變異株的比對實驗。”
“現在實驗剛開始，咩咩蒿的機理還沒發現。”“不過，我們根據實驗性狀分析，兩種病毒的致病機理是一樣的，都能引起患者的體內免疫系統紊亂，持續的高溫然後是反覆高溫，攻擊機體正常器官。”
“此外，根據滬上傳來的消息，他們利用分子手段，通過檢驗編碼表達出來的蛋白質，從分子生物學角度，給出結論。”
“兩種病毒的致病機制存在相似性。”
馮老說完，會議室再次安靜。
“老李。”
楊小濤看向老杆子。
“咳咳，我發現，這次病毒，都是從最初的病毒上造出來的。”
“只是發展的方向有些不一樣，但根源還在這。”
“要不然梅花消毒液還能起到預防的作用。”
老杆子說完，老馮直接開口，“這些大家都知道，你說點有用的。”
“有用的，我哪知道什麼有用啊。”
“現在這傢伙說不定還在變異呢，誰敢說自己說的就一定有用？”
老杆子犟着嘴，多日來積壓在心頭的鬱結也不管老馮是啥意思了，直接開口就懟了回去。
“咋就沒用，你不試試，怎麼知道沒用？”
“你試了，有用嗎？你試了多少次，有一次有用嗎？”
“那也比什麼都不做有用。”
“扯淡，用了那麼多人力物力，就給你毫無目的的糟蹋啊。”
論講理，他老杆子還真不怵任何人。
“你，你~~~”
老馮氣急，一旁的王院長連忙拉住，不斷的調解着。
周圍人眼觀鼻鼻觀心，一副看熱鬧的模樣。
“好你個老李，我不跟你吵，胡攪蠻纏是你的強項，跟你吵架，那就是把智商降到你那水平，我纔沒那麼傻呢。”
老馮喊着，讓整個會議室都聽得清楚。
楊小濤正在紙上寫寫畫畫，聽到老馮這樣說，突然間，腦海中閃過一道靈光。
看着季香跟老馮的回報，總感覺，這裡面有些共通之處。
一個是抗體的抗性檢測。
一個是十六號原株的檢測。
鉛筆在紙上不斷畫着圈圈，不斷加黑，加重。
季香看看爭吵的兩人，又看到楊小濤任由不管的行爲，心裡開始着急。
這要是打起來，那傳出去對誰的名聲都不好啊。
就在季香準備開口的時候，楊小濤卻是擡起頭，看着兩人想到什麼。
然後再次在紙上寫寫畫畫。
這下季香更加糊塗了。
“別說話。”
楊小濤暴喝一聲，正在爭吵的兩人立馬停下，周圍看熱鬧的也將目光看過來。
卻發現楊小濤還在書寫着什麼。
老馮老杆子坐回原處，都看着楊小濤。
啪嗒
鉛筆放下。
楊小濤活動手指，嘎嘣作響。
周圍人目光集中，側耳傾聽。
“我有個想法。”
楊小濤說着拿起文件夾，上面用鉛筆畫的亂七八糟，但中間兩處標着兩個病毒名稱，很是醒目。
“季組長說了，實驗中有小鼠存活，說明這抗體有一定的作用。”
“王院長和老朱也說了，咩咩蒿有三分效用。”
“老馮說了，兩種病毒有共性。”
三人都是點頭，最後楊小濤看着老杆子，後者有些不自在，“老李雖然沒說，但他告訴我一個事實。”
“啥？”
老李迷糊，其他人也疑惑。
“同行是冤家。”
話落，老李大囧。
就是老馮也坐不住了。
但楊小濤接下來的話讓兩人目瞪口呆。
“那你們覺得，它們倆，算不算是同行？”
一瞬間，衆人腦子有些反應不過來。
目光鎖定那張紙上，思索着跟同行有啥關係？
季香猛地睜大眼睛，不等別人看明白，立馬問道，“楊總，你，你想讓它們產生競爭？”
“對！”
楊小濤認真說着，這下有季香的提點，衆人都反應過來了。
“不行，不行，一種就夠受的了，兩種下去，萬一不是競爭，而是互補產生更強型呢？”
有人在一旁大聲說着，衆人看去正是季香的上級，研究所的所長，這次主要負責研究變異病毒的進化方向。
“王所長說的有道理。”
“但，我說了，這只是綜合當前的表現，給出的一個想法。”
楊小濤不是聽不進去的反對意見的人，這種可能完全存在。
“但，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研究病毒的形狀，尋找剋制辦法，或許還有大把的時間留給我們。”
“但這個孩子，等不了了。”
“雖然有點冒險，有點病急亂投醫，但，我們還有別的選擇嗎？”
楊小濤說完，王所長也沒有再說。
因爲楊小濤說的是，事實。
“那個，楊總這法子吧。”
突然間，老朱嘖嘖的開口，引起衆人的主意。
“這法子，有種以毒攻毒的意思。”
“我捉摸着，說不定還真能成。”
老朱點着頭，“你們不知道，在咱們老祖宗傳下來的藥方裡，有許多東西都是大毒之物，就是我們走街串巷給人看病，用的也不都是好東西，但管用。”
“所以這以毒攻毒也是常有的事。”
“所以啊，我覺得可以試試。”
老朱給出自己的答案。
“先拿小鼠試一試。”
王院長見衆人沒有反對的，深吸一口氣，認真說着。
“我去安排。”
老馮起身，“來幾個人，一起幫忙。”
說着跑出會議室，走廊裡還有老馮的聲音。
“現在是下午一點十分，一點半前，給我搞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