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年底聚餐
一瓶酒見底,徐慶沒讓師父再拿。
一來,他要回糧站去。
二來,不敢讓師父再喝。
老張身體不怎麼好,別看才五十多,可鬢角早已泛白。
徐慶是還能喝,即便一個人再喝半斤也啥事沒有。
可作爲徒弟,他不得不爲師父考慮。
“師父,我回糧站了,您和我師孃屋裡歇着,別送,院裡怪冷的,您甭出去。”
徐慶一邊說,一邊將圍巾圍在脖子上,瞧了一眼醉睡過去的趙二愣子,然後邁步出屋。
不過,老張見徒弟要走,還是執意和老婆子一同送出大院。
他帶過的徒弟不少,說起來,心裡最在意的就是徐慶。
徐慶跟他的時間,在所有徒弟中,最短。
當年僅用半年多就出了師。
是他帶的徒弟中,最聰明的。
更是最給他長臉的。
也最爲孝順。
作爲師父,老張以帶出曾當五分廠廠長的徒弟徐慶爲榮。
這幾年在廠裡,他也因爲徐慶,備受尊敬。
畢竟在紅星軋鋼三廠,他是一衆老師傅中,第一個有徒弟當廠長這麼大的官的。
即便徐慶辭掉了五分廠的一把手職位,已算起來將近一年多時間。
可三廠裡,從上到下,所有人見到老張,還是一如既往的客氣。
徐慶是離開了廠,但事蹟還在廠裡一直流傳。
再加上,愛國又接替了大哥擔任五分廠的正廠長一職。
縱然徐慶人都脫離廠裡很長時間,可誰要是想要跟老張叫板,那還得好好掂量掂量。
衚衕裡,徐慶推着摩托車陪着師父又聊了一小會兒,站在衚衕口,轉身讓師父和師孃快些回去。
老張讓自個老婆子先回,他則披着軍大衣站在衚衕口,給徐慶又叮囑道:
“小慶啊,你現在在外面自己開糧站做買賣,師父幫不上啥忙,你萬事自己小心,別跟人紅臉,遇事和氣點。”
徐慶點頭嗯聲道:“師父,您放心,我會的。”
老張沒再言語,目送徒弟徐慶騎着摩托車,消失在街上的人羣中後,才叼着煙,轉身返回大院。
而徐慶騎着摩托車,穿梭在來來往往行人中,沒多長時間,就回到了糧站。
糧站內有幾個買糧食的客人,三虎子媳婦帶着惠麗華她們在招呼。
因爲人不多,二麻子就沒過去搭把手,正坐在椅子上,悠哉地喝茶,見徐慶回來,忙站起身道:
“慶子,你師父老張身體還硬朗不?”
徐慶摘下頭上的羊剪絨帽子,坐在二麻子剛纔坐的椅子上道:
“肯定硬朗啊,我師父年紀又不大,好的很。”
二麻子聞言,撓着剛剪的頭髮道:“那倒也是,我都好久沒見着他了,老張也不知道還記不記得我。”
徐慶拎起茶壺,倒了一杯熱茶,抿着道:
“我陪我師父喝酒時,他提你了。”
“慶子,老張都說我啥了?”二麻子一臉期待地問道。
徐慶喝完茶杯裡的茶水,放在桌上,接過二麻子遞的煙道:
“我師父原話這麼說的,我給你學一下——
二麻子那小王八羔子,要是不在你那邊不好好幹,你告訴師父,師父我幫你收拾他!”
二麻子聞言,夾煙的手在空中一擺。
“慶子,你師父老張真是的,也不盼我點好,就知道惦記你這當徒弟的。”
三虎子媳婦剛送那幾個客人離開,轉身聽見二麻子的話,翻了個白眼道:
“二麻子,咱掌櫃的師父,不盼咱掌櫃的好,難不成盼你好啊,瞧你那倒黴樣,今兒過小年,你怎麼不去看你師父去。”
二麻子垮着臉道:“王姐,我這不上着班嘛,一下班就去。”
三虎子媳婦聽見二麻子這麼說,哦了一聲,伸手指向一麻袋剛拆開口的小米道:
“二麻子,幫姐把那袋子小米全倒簸箕裡,趁着天兒還亮堂着,我跟美娟再篩兩袋子。”
徐慶聞言,看了一眼手腕處的雷達表,見已經下午四點五十,便道:
“王姐,別忙了,今天過小年,咱們五點下班,你們都收拾收拾,等一會兒早早回家,明兒再接着忙。”
三虎子媳婦皺起眉頭,扭頭看向站從櫃檯走出的靜紅,有點不敢相信,瞅見靜紅啥也沒說,回頭對徐慶道:
“掌櫃的,您說真的?今天五點下班?”
徐慶應聲道:“嗯,過小年嘛,咱們也過。”
三虎子媳婦咧嘴笑了笑,趁機問道:
“掌櫃的,那咱們這過年跟前,糧站一直開,還是關幾天?”
徐慶腦海中暗暗一思忖,抽着煙道:
“二十七上午開半天,過完年,正月初八再開,別人過年放假,咱們總不能一年忙到頭,一天不歇不是。
再說,我也得給你們留出時間,年前置辦年貨,年後走親戚。”
三虎子媳婦心頭一喜,整個人一下變得輕快起來。
而惠麗華和羅紅娟,以及李淑珍和美娟,四個人,跟二麻子一樣,都滿臉喜色。
馬靜紅對此,沒發表意見。
這事徐慶前兩天晚上跟她討論過。
徐曉雅也知道一點,徐慶是他大哥。
身爲妹妹,肯定消息比其他人要知曉的早。
剛到五點,徐慶就帶着媳婦,與衆人將糧站一關,然後各自回家。
二麻子說了要下班後去看望他自己的師父,就騎自行車去了百貨大樓,準備買點東西,先上他師父家一趟。
三虎子媳婦和美娟,藉着今天下班早,見跟前的菜市場還沒關,倆人又去買菜去了。
過小年,哪能不晚上做頓好的吃。
惠麗華和羅靜娟,李淑珍倒是與徐曉雅都騎車,直接回家了。
徐慶與靜紅,一個騎摩托,一個蹬自行車,在路口跟妹妹曉雅和惠麗華三人分開後,也朝自家大院回去。
徐慶剛回到前院,就見院裡人聲鼎沸。
三大爺倆兒子,閻解曠和閻解放趁着小過年,帶着孩子回來陪父母吃了頓飯。
正要走,閻埠貴兩口子臉色不太好的走出屋往外送。
於莉和閻解成站在一旁虎視眈眈地盯着。
顯然,閻解放和閻解曠今天不光吃點那麼簡單,想來應該是爲父母要錢了。
畢竟他們都把孩子領回來,怎麼可能就單純吃頓飯。
而就在這時候,劉海中跟二大媽倆人也送人從後院過來。
徐慶看了一眼那人,不是劉光天和劉光福,更不是劉海中家的大兒子。
以前沒見過,但見對方一身幹部行頭,劉海中又一臉高興。
估摸着是二大爺的徒弟吧。
不管怎麼說,劉海中在廠裡幹了好幾十年,屬於老工人,徒弟肯定是有的。
徐慶見人多,跟兩位管事大爺打了聲招呼,就和靜紅直徑穿過前院,進了中院。
中院裡,賈家屋裡說話聲一片,棒梗和小當,槐花,三人似乎在跟賈張氏掰扯什麼,不過不是爭吵。
傻柱不在。當一大爺的易中海在屋門口抽菸,徐慶打了聲招呼後,隨之問道:
“一大爺,剛纔二大爺跟二大媽送的那人,是二大爺徒弟吧?”
易中海嘬着煙,點了下腦袋,示意沒錯。
徐慶沒見易中海屋裡有人,就隨意閒聊兩句,直接回後院自家。
後院裡,許大茂跟秦京茹在吵架,許大茂站在院裡,秦京茹站在屋門口。
倆人言語激烈,針鋒相對,誰也不讓誰。
徐慶與靜紅剛進後院,許大茂就止了聲,瞪了秦京茹一眼,朝徐慶道:
“喲,慶子,今兒你們回來的挺早啊。”
徐慶推着摩托車笑道:
“嗐,過小年嘛。”
許大茂也一笑,掏出煙,遞給徐慶,小聲道:
“慶子,剛纔在前院碰見二大爺的徒弟了沒?我聽說,二大爺那個徒弟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最近出息了,混到了總廠,明年好像就調過去。”
徐慶哦了一聲,並沒覺得有啥。
二大爺徒弟出息,跟他沒關係。
另外,跟二大爺關係也不大,徐慶才懶得理會。
至於羨慕什麼的。
更沒有。
愛國大學畢業就直接分配到總廠。
可比二大爺那個纔剛有點信兒要去總廠的徒弟強。
況且,眼下愛國還管着五分廠。
徐慶自己又是當過廠長的人,哪可能羨慕一個纔好不容易爬升到總廠的人。
他倒是聽出了許大茂眼紅,不禁道:
“大茂哥,怎麼着,你還惦記着在廠裡升官?”
許大茂皺眉抽菸,“倒也不是,可廠裡能提拔提拔,哥哥我也接受。”
徐慶搖頭一笑,“大茂哥,你要是想當官,那就別一天到晚磨洋工,好好在紅星電影院上班,爭取表現好點,我到時候讓愛國再幫幫你,看能不能把你之前犯的事,消掉。
不然,你現在這樣,怕是很難往上混。”
許大茂吐出嘴裡的煙道:“嗐,慶子,無所謂了,哥哥我現在打撂仗,不指望廠裡重用我,隨他們的便,要是想開我,我立馬脫衣服走人,往後跟你一樣,做生意掙錢。
放電影那點工資,不夠塞牙縫的,我弄的那批軍大衣,纔多長時間,就掙了小半年工資。
比在廠裡當主任都強。”
徐慶聽見許大茂的話,啥也沒說。
在許大茂進了中院後,他就回家了。
屋裡,愛國和愛倩不在。
一問爺爺奶奶。
原來二弟他們一家,去了愛倩父母那邊。
六點多鐘,愛國抱着鴻福和愛倩纔回來。
同時,豐銘與秀娟倆人也回了大院,帶了一隻烤鴨。
徐曉雅今年剛出出嫁,小年不回來,過年也不回來。
徐慶和二弟,三弟,在保姆馮嬸把餃子煮出來後,就跟爺爺奶奶,一大家子人吃起晚飯。
臘月二十七中午。
徐慶在忙完上午的生意後,關了糧站,將妹妹曉雅寫在紅紙上的告示,張貼在糧站門口,然後帶着媳婦靜紅,曉雅,二麻子,惠麗華等人前往東來順吃飯。
算是爲辛苦一年畫個句號。
再者,犒勞一下衆人。
吃飯期間,徐慶把工資給衆人結了。
另外,給每個人又封了個紅包。
至於紅包內的錢數,徐慶給的都不一樣。
三虎子媳婦和美娟,是除了曉雅和靜紅外最多的。
紅包就三十塊。
不管怎麼說,她們倆人是徐慶最先僱的。
乾的時間最長,而且人勤快,手腳麻利。
二麻子二十,緊隨其後。
惠麗華,羅紅娟,李淑珍,剛上班沒多久。
徐慶就給她們三個,紅包內各放了一張大團結。
三虎子媳婦捏着紅包,激動不已,對徐慶連聲道謝。
“掌櫃的,自從我長到十二歲後,過年就再也沒收到過紅包,今年可算是見着了,謝謝掌櫃的您!”
二麻子咧着嘴,見三虎子媳婦表示了謝意,忙舉起酒盅,敬徐慶道:
“慶子,哥們我跟王姐也差不多,好些年沒拿到過紅包了,咱哥們弟兄,啥話都不說,全在酒裡。”
徐慶笑着跟二麻子碰了一下,喝完酒盅的酒,重新倒滿,站起身,舉杯對衆人道:
“各位,咱們都熟人,今天吃好喝好,敞開了,想吃啥隨便點,結賬我來!”
包間內,熱氣騰騰,銅鍋子咕嘟咕嘟地沸騰,所有人都站起身,一塊碰杯喝完後,才重新落座。
三虎子媳婦望着滿滿一桌好東西,眉開眼笑,一個勁地搖頭,“掌櫃的,就這些,我們村公社書記過年都吃不上,這麼多,蠻夠了,我是什麼都不要。”
二麻子呲牙道:“王姐,咱這是城裡,鄉下肯定沒辦法比。”
三虎子媳婦聽見二麻子的話,沒接茬,用筷子夾起涮熟的羊肉,一邊吃,一邊給美娟遞眼色,讓多吃點。
好東西啊,她跟美娟這些年在城裡呆着,東來順的門口,經過不知道幾百趟,卻從沒進來過。
這還是頭一次上東來順吃飯。
下午三點多鐘,衆人吃飽喝足才走。
臨走前,三虎子媳婦想買幾個肉餅拿回去給孩子和三虎子嚐嚐。
徐慶見狀,等其他人跟着靜紅離開後,讓三虎子媳婦別掏錢,他看着一塊結。
“掌櫃的,這多不好意思,又得您破費。”
三虎子媳婦有些難爲情。
徐慶笑道:“沒事,王姐,幾個肉餅而已,沒多少錢的。”
說完,徐慶結過賬,讓三虎子媳婦坐在東來順一樓,等着拿肉餅,他則出去,跟二麻子他們繼續聊天。
東來順裡面是溫暖如春,可一走出去,立馬就冷的要命。
讓徐慶不由地不縮起身子,將軍大衣的扣子扣上。
儘管說起來立春後,天氣沒以前冷了。
但畢竟沒徹底出冬,入春。
只不過快了,就像改開後的國內經濟一樣,快進入迅猛發展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