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飯時分,君玉碸果然早早的就處理完了國事,傳旨過來用膳。
飯後,他更主動挽起上官婉愔的手,對她說道:“時候還早,朕且陪你走走,散散心。順便,咱們也好說說話。”
上官婉愔見他語氣溫柔,便也跟着柔婉的垂眸應道:“好,臣妾多謝皇上關心。”
帝妃二人走出慶豐宮的大門,只見遠處宮院的明熾燈盞零星明滅,夜空中的滿穹繁星亦交互閃爍,星光璀璨、燈火閃耀,二者相互輝映着,使得宮殿樓閣都被籠上一層氤氳之氣。
宮們臺角堆放着數十盆月白茉莉花,一陣清爽的夜風拂過,如煙似霧的淡雅幽香便隨之飄散,似一雙無限溫柔的美人之手,輕輕撩撥着月下人兒的心絃。
嗅着陣陣清幽的花香,君玉碸的心情也變得格外的寧靜起來。他恍惚間想起了早逝的生母,要知道,這茉莉花便是元皇后生前最愛的一種花兒。彼時的鳳儀宮,處處都是這樣一盆盆的花兒。
待他的目光再度落到了上官婉愔微微隆起的腰間時,更覺得有一根無形的紐帶,將上官婉愔和自己緊緊的聯繫在了一起。甚至,就連是自己早逝的生母,也在天邊用柔和的眼神注視着自己。因爲,這個孩子,便是母親的長孫。
慶豐宮後殿寬廣寂靜,兩棵雙人抱的古樹長繁盛濃郁,綠得發亮的樹葉幾乎掩蓋住半個大殿,夜風掠過時更是格外涼爽。
因上官婉音日常喜歡在此小坐片刻,此時宮人們早已在古樹下鋪設好花榻,小几上茶點水果一應俱全,只等着帝妃兩人走累之後過來小休片刻。
上官婉音一路行走,出了一身薄薄的秋汗。此時手中六菱薄絹團扇輕搖着,臉頰兩旁頗有些緋色的嬌俏,看的君玉碸心中一動,也就鬼使神差的接過了她手裡的團扇,親自替她打着扇子,又取了帕子給她擦拭鼻尖上的汗珠,問道:“早聽說孕中特別容易出汗,沒想到,還真是這樣。只是這時候天氣已經入秋了,你要格外留神着涼纔是。”
上官婉音點點頭,道:“嗯,皇上放心,太皇太后特地派了兩名精通婦科的嬤嬤過來這邊服侍,有她們盯着,皇上難道還怕臣妾不周全不成?”
君玉碸點頭,頷首道:“皇祖母疼愛你和這孩子,她派來的人,肯定也格外的盡心盡力。只是,若你平時優惠有什麼不習慣的,也可只管跟朕說來。你不便跟皇祖母的人對着幹,朕便來替你周旋。你看,朕這個夾心板做的如何?”
上官婉音便噗嗤一聲笑出來,只道:“皇上,太皇太后對我的好,我是知道的,以前便有不習慣,我也都儘量接受了。到如今,被你這麼一說,卻都成了我不是了?”
“哪裡哪裡,朕只是逗你一樂而已。好了,你來這邊坐下,時候還早,朕陪你說說話。”
待將上官婉音扶着在長椅上落座之後,君玉碸這才自己坐下。帝妃兩人這般恩愛情濃的姿態,看的慶豐宮的宮人們都是心下暗喜。連帶着太皇太后派來的那兩個嬤嬤,也是一臉的笑意。
君玉碸悠然躺在旁邊的長椅上,撥弄着手裡的新茶笑道:“也不知道你腹中的孩子到底是個皇子,還是個公主?說實話,朕雖然盼着你能替朕生下皇長子,但若你能替朕生下一位公主的話,朕以爲,將來必定是和你一般奪目的美人。”
上官婉音手裡搖着團扇,有一搭沒一搭的替自己輕柔的扇着風,聞言只擡起頭來,盈盈笑道:“可若是皇子不也是很好?等他將來長大,必定會象皇上一樣。”
“嗯,你倒說說看,朕在你心裡,可是什麼樣的?”君玉碸揮手,讓宮人們都退下,自己則坐上上官婉音佔據的那張美人榻上,摟住她的腰身,在背後輕聲笑道:“你慢慢地說,其實朕一直都想知道,在你心裡面,朕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難道,這些恭維的話語,皇上在朝堂上還沒聽夠?”上官婉音放下手中絹扇,扶了扶鬢角鬆動的金羽翅攢心翡翠珠花,回首嫣然笑道:“咱們金旭王朝的皇上麼,必定是氣魄蓋世、英明神武,還有……”
“朕不要聽這些,阿諛奉承的話,朕這輩子早已聽膩。”
君玉碸搖了搖頭,修長的手指握緊懷中女子的柔荑,貼在耳畔輕聲說道:“婉兒,朕只想聽你的真心話,哪怕只有一句也好。”
遠處夜空中的繁星璀璨如珠,一輪單薄新月清晰掛在正中,清涼如水的月華潑天灑下,沾染在樹影搖曳下的兩個人身上。
上官婉音身上一襲煙青色雙層繁繡宮紗,上面九連蔓枝藤紋乃銀線蹙花而織,迎着月光襯出一圈淺瑩瑩的光暈,將她那烏黑的及腰長髮氤氳籠罩其中,好似不可捕捉的雲霧般迷離。
“皇上你偏要這麼問,臣妾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上官婉音緩緩轉過頭來,正對着君玉碸那深邃猶如一潭池水的眼睛,最後似乎下了極大的決心一般,這才道:“皇上,你可知道?在我心裡,你......真是一個令我有愛有恨的冤家。冤家,你就是個冤家!”
說完,她還忍不住用小拳頭輕輕擂了幾下君玉碸的胸膛。似乎是在發泄之前被他無視被他冷淡被他鄙夷的種種羞憤不堪。
君玉碸握住她的拳頭,最後問道:
“婉兒,你果真如此想?”
“嗯,我就是這麼想的,這難道還能有假?”上官婉音微闔眼簾,仰身倚在他的懷裡,輕聲道:“可是我心裡也明白,這輩子,只要皇上你不厭棄我到要廢了我,我總是要不離不棄,永遠守在這後宮裡的……”
“婉兒,從前的事,是朕多有不對,但朕發誓,以後一定會對你不離不棄,咱們,一起來記住今日這個誓言好不好……”
君玉碸說着,動作間彷彿無限貪戀那一絲絲微澀的鹹味,不願意浪費一點一滴,彷彿要把所有珍貴都收藏心底。而懷中女子的身體在他堅實的臂彎懷抱中更顯得輕軟如羽,只要稍微用力就將她橫抱起來,從後殿走入寢宮,數十盞長明宮燈映照,內殿恍若白晝,宮人們皆無聲退出殿去。
“累了罷?”燈光下的美人特別撩人心絃,君玉碸將她俯身放下時,便聞見那股子若有若無的女兒香氣襲人,他的心也隨着燭火跳動搖曳着。
“婉兒,不如我們早些安歇----”
“皇上!”上官婉音看見他滿眼希冀,本能的就算滿眸驚慌,伸手欲擋。
“不怕,朕問過太醫來着,說是已經過了前三個月,朕輕輕的,定是不怕的……”君玉碸口中說着,順手將她腰間雙魚束帶扯下,只聽幾聲珠子彈地之聲,一顆豌豆大的紅寶石腰嵌便已經滴溜溜的滾出去老遠。
“可是皇上,我.......”。
上官婉音扭頭看着四周通明的燈火,還是心下十分的不自然。她雖然進宮之後,也曾跟君玉碸一起同牀共枕過兩次。但那兩次,皆是她先睡下,君玉碸批閱奏摺,直到半夜之後才進來在她身邊躺下。兩人雖是同牀,卻並沒有任何親密的舉止,而且還是分了兩牀被子。
接着是黑暗裡,君玉碸抵着上官婉音的前額,啞聲道:“婉兒,朕如今才知道,朕以前是有多傻。你這麼的好,朕居然會看不到。”
上官婉音便嘟着嘴,嬌俏的說道:“哼,那是因爲皇上以前心有所愛,如今,是覺得臣妾這個新歡強過你的舊愛了吧!”
“什麼新歡舊愛?朕不許你這麼胡說!”
聽上官婉音在此時提起子初,君玉碸心下的確有過一陣不自在。但他很快就命令自己忘記這小小的情緒,接着,用沉默而漸漸激烈方式,作爲對她這句話無聲的“懲罰”。
“皇上,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皇上,皇上!”
半夜裡,上官婉愔她在朦朧中醒來,因喉間乾渴便欲起身喚人,卻被驚醒的君玉碸一把拉住,低聲問道:“你是不是想喝茶?躺着別動,朕下去給你沏來,省得讓人進來不得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