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拜訪五皇子，楚雲是一個人去的，並沒有帶上武蘊兒，在之前，也給了個拜帖，得了五皇子的批准，才能去府上覲見的。
五皇子現在住的府邸並不是特別豪華，畢竟是從雁門關倉促逃過來了，自然也不會在潼關這裡給他修建多好的宮殿。
當然了，他這裡算是潼關城裡最好的地方了。像武繼業，也不過是住在軍營裡面。
楚雲見了五皇子趙志，施了一禮，便掏出宣德臨走前給他的金牌，道：“傳陛下口諭。”
楚雲頓了一下，趙志很識趣的跪下，楚雲才接着道：“端王代天巡守，已逾一年，今雁門關有變，特令端王擇日回京述職，不得怠慢。”
“兒臣遵旨。”
趙志說完便起身了，看了一眼楚雲，沒說什麼。楚雲發覺，他和趙志，大概是所有皇子中關係最冷漠的了，雖說這些皇子之中，除了太子全都可以視爲敵對方，但是，讓楚雲連寒暄的話都說不出來，導致氣氛這麼冷場的，也就趙志一個了。
不過楚雲也沒有讓氣氛僵硬太久，躬身道：“殿下既然已經知曉聖意，那在下便先行告退了。”
“嗯。”
趙志點點頭，非常冷淡地應了一聲，便讓楚雲自己離開了，這種態度讓楚雲覺得十分古怪。其實楚雲對五皇子關注是特別多的，當然，是在楚慎出事之後。
在之前，也只是一般般地關注，以至於臨時要往趙志身邊安插人手，難度係數提高了許多。
而這兩個月來，他有更加牽掛於楚鈺的事情，又疏忽了對五皇子的監視，一直到現在重新見到了五皇子，楚雲才猛然覺得，自己不該這麼放鬆的。
大抵是五皇子太過低調了吧！楚雲也說不上那種奇怪的感覺在哪裡。
先按兵不動吧！
楚雲到了潼關又開始宅起來了，雖然說好了，殺一軍比殺一敵更重要，但楚雲卻沒有急着化妝易容潛入雁門關去探查情報。
現在雁門關已經被封鎖了，那邊的探子也不知道是出不來，還是全部都被攻陷了，總之，已經和總部失去了聯繫，在這種情況不明朗的時候，楚雲自然是不會讓自己冒險的。
這並不是因爲他慫，而是人成了親，身上有了牽掛，總得剋制一點的，再加上之前暗自調查王家地道的時候，楚雲吸取了一點教訓，再也不敢浪了。更遑論現在還帶着武蘊兒，楚雲若是孤身一人進入雁門關，楚雲覺得自己最少有八成的概率能夠安安穩穩地回來。
可若帶着武蘊兒一起，楚雲一成把握都沒有。
但他又不能繞過蘊兒去做危險的事情，武蘊兒一般時候是很好說話的，但唯獨在這一方面特別倔強，楚雲知道自己說服不了她，也就不做無用功了。
北方的天氣嚴寒，現在又是隆冬時節，武蘊兒來到這裡，多少有點水土不服，整日也沒有多少精神，楚雲便花了更多的時間來陪着她。
好在楚雲的頭頂沒有上司管着，不然知曉楚雲這時候還只顧着談情說愛什麼的，大敵當前都沒放在心上，估計會把楚雲直接撤職了。
轉眼，楚雲到潼關已經是七天了，這七天裡面，燕軍沒有再組織進攻，似乎被楚雲的一箭射破了膽子，不敢再來挑釁。又或者是在醞釀着什麼陰謀。
這些都是楚雲在考慮的問題，還有另外一件事情，就是五皇子接了聖旨的時候，話還是說的好好的，但時間一天天過去，他完全沒有要收拾東西回京城的意思。
莫非是擔心雁門關破了，沒臉回京城述職？楚雲心中思忖着，但很快又否定了這種想法，宣德在書信中說的話讓楚雲轉化而成的口諭，可完全都沒有責怪趙志的意思，這種事情，再讓幾個人接鍋也不會落到趙志的頭上。
所以，這一點不成立。趙志如果不是害怕回去，那麼就是不想離開咯？
那麼，潼關有什麼好留戀的？
若是說雁門關，還可以理解一下，畢竟五皇子在雁門關經營了將近一年，這種經營自然是捨不得說丟就丟的，肯定要留一些後手的，可是，趙志在潼關應該是一無所有的。
別說趙志不會有那麼快就能快速地經營一個城還能擴散到另外一個城，就憑此地已經全部由武繼業接管了就可以認定，這裡已經不會有任何趙志獲利的途徑了。
那麼，趙志拖延回京的時間，執意要留下來，到底是爲了什麼原因？
楚雲忽然又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這個預言家的洞察之眼可是能看到趙志的名字的，從初見的時候就是紅名，這種狀態就是表示敵視大夏，但不一定朕的會當反賊。楚雲之前還只當趙志或許是因爲受到了不公平的對待，在宮中受了刺激，所以一心想要報復社會，現在看來，這，或許還是一個鐵狼？
楚雲覺得自己這個假設或許有些大膽了。
雖說五皇子趙志不一定真的就是五皇子，真的五皇子可能是楚雲，但目前，沒有得到證明的情況下，楚雲可不敢亂動這個皇子。
所以楚雲有了這個猜測，都不好隨便調動暗影衛的人去調查五皇子是不是內奸。調查皇室成員，不和宣德說一聲，能調查麼？若是暗地裡調查，總會走漏風聲的，到時候被宣德知道了，絕對沒好果子吃。
人才可能很重要，但兒子絕對更重要，楚雲很瞭解這種封建時代的核心價值觀。
所以，在調查趙志之前，先得上書宣德，徵求意見，同意之後，才能開始調查。就這個步驟，消耗的時間也是極多的。以最快的速度傳遞信息，潼關到京城，也需要三天，還不知道要跑死多少馬兒，京城再回來，又是三天。
時間不會等人！
在古代通訊複雜這一點弊端太明顯了，楚雲也無可奈何，而楚雲更是推測，假設自己的假設是對的，五皇子已經投敵是真命題，那麼，換位思考，他如果還想要繼續隱藏身份，那麼，他不會在接到聖旨之後，還逗留個十多天，這個太明顯了。
所以，若是他要搞什麼幺蛾子，大概就在這兩三天的時間裡面就做好安排，然後，再離開。
當然了，假設有可能是錯的。反正沒有證據能指明真相的時候，一切都是推測。
就目前而言，楚雲既擔心自己是誤會了趙志，又擔心自己纔對了，卻沒有采取及時措施，楚雲覺得，此時在通關裡面，大概也只有自己會猜測趙志有可能已經成爲了內奸。
既然這樣，那調查的事情還是交給自己好了。
楚雲認真起來，自己一個人就是探子。
除此之外，他還和武繼業打了個招呼，算是說了一個善意的謊言，就說是暗影衛探子有報，敵方這兩天會有大動作，要小心防範，就這樣，武繼業就完全信了楚雲的話了。戒備程度，再高一級。
而其他受楚雲支配的暗影衛們，則是聽了楚雲的任命，暗中埋伏在糧倉和城門兩個地方，這兩個地方是最容易搞事情的。雖說已經有武繼業的軍隊在把守着，但楚云爲了穩妥，還是多佈置了一層防線，接着，就是拜訪五皇子趙志了。
這次的拜訪，可以說是沒事找事了，楚雲的拜訪理由是：“知曉五皇子不日就要回京城去，有一封家書請求代爲傳達。”
家書寫給誰的呢，當然是武蘊兒的。擔心趙志會檢查他的信，楚雲還特意真的寫了一封信給武蘊兒，彷彿武蘊兒真的還呆在家裡一樣，反正他這次出行，名義上可並沒有帶着老婆。
至於五皇子會不會拒絕……
其實這種事情是不好拒絕的，雖說五皇子地位高，但這是個人情社會，俗話說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除去身份地位的方面，楚雲和趙志也算是老鄉，老鄉在外自然是要相互扶持的，幫忙帶個信，也是應該的。更何況楚雲能拿着宣德給的令牌過來，身份也並不低。
於情於理，五皇子都不能拒絕楚雲的這個請求。
所以，楚雲的拜帖再次得到了迴應，同意了楚雲的上門請求。楚雲便帶着已經給武蘊兒看過的家書，裝在了信封裡面，再次踏進了五皇子的府邸。
“見過端王殿下。”
楚雲依舊很客氣，趙志也依舊很冷淡地樣子，招呼着楚雲坐下，讓下人看茶，之後，纔對楚雲道：“信可以給本王了，帶本王回京之後，必會代爲轉交。”
趙志這一看就是急性子，楚雲不慌不忙地掏出信，又恭恭敬敬地站起身，將信給了身邊的一個丫鬟，由她轉交給了趙志。
不管怎樣，楚雲的禮數是做足了的，沒有一點毛病可容他人指摘，但坐下後，他又問道：“不知殿下何時啓程回京城？”
“怎麼，本王何時動身，需要你來催促麼？”
趙志冷眼橫了楚雲一眼，頗有霸道冷麪王爺的氣質，楚雲嘴上客客氣氣地道歉認錯，心中的天平，又更傾向趙志有可能是內奸那一邊了。
趙志看似冷漠的回答，實際上卻是暴露了自己暫時不想回京城的念頭，如若不然，大可不必如此。而這一點又是個減分項。
楚雲道歉之後，趙志也沒有不依不饒，他其實也不能拿楚雲怎麼樣，最多是嘴上兇幾句，可楚雲一副笑嘻嘻不和你一般見識的模樣，趙志覺得自己再怎麼做冷漠臉，也沒有什麼意思。便冷聲道：“信本王已經收下了，你若沒什麼事情，本王便要休息了。”
說着，趙志還端起了茶，端茶送客之意有了，話語也足夠直接，可以說是非常不給面子了。楚雲也不着惱，你皮任你皮，人若辱我、欺我、謗我反正是各種方式針對我，該咋整？
那當然是暗地裡整回來唄！
被端茶送客，楚雲卻依舊不屈不撓地坐在椅子上，端起茶喝了一口，道：“還真有事情想請端王殿下相助。”
趙志：“……”
居然順着杆子就往上面爬，他也只是客氣一下的好吧……
大抵也是沒有預料到楚雲的臉皮竟有這麼厚，一時間，趙構也有些失神，愣了片刻才道：“什麼事？”
“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就是我在潼關買了一些這裡的土特產，我不知道何時才能歸去，所以想請端王殿下捎帶，因物品太多，今日就沒有帶過來，若殿下不棄，我明日再送過來。”
趙志：“……”
不知道爲什麼，心態有點崩。話說，把一個皇子當成送快遞的，也只有楚雲一個人有這種個操作了，別人大概是學不來的。
“還有什麼別的事情，你一併說來吧！”
趙志是真心煩了楚雲，但他也成長了許多，雖然性格還是這麼冷漠，但至少是知道維護一些基本的交往禮儀。
若是楚雲見了一年前的趙志，估計會直接趕出去。
聽到趙志這句話，楚雲便知曉，趙志的耐心怕是已經接近極限了，所以，楚雲也不打算撩撥趙志了。訕訕地笑了兩聲，道：“沒有別的事情了，多謝殿下。那我這就告辭了！”
楚雲說着拱了拱手，與趙志作別，趙志完全沒有挽留，楚雲便離了會客廳，朝院子的大門外走去，走不多遠，迎面卻走過來一個婦人。
婦人約莫是三四十歲的模樣，穿着一身下人的服裝，但可以看出來，應該是高級下人，可能是府裡的管事什麼的，可是，楚雲這一眼，分明看出，這人和王氏，有七分相似。
差點以爲自己見鬼的楚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發動洞察術，赫然便見到那女人頭頂幾個血紅色的字：“細作左目羅紗。”
楚雲：“……”
MMP喲，這次是真的見鬼了……
撞見王氏是見鬼，但是，看出是左目羅紗，肯定也是見鬼吧，這人，不是應該是死了十多年了麼？
雖然是青天白日的，楚雲卻感覺背後一陣發冷，那女人似乎是感覺到了楚雲的注視，擡起頭，對楚雲露出了一個笑容。
看似明媚，楚雲卻覺得陰森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