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有着這般猶疑的想法,蔣碧雲駕着車很快駛到了楊家埠村的住處門口。
下了車之後,蔣碧雲站在門口猶豫着稍稍愣了會兒神,這才一咬牙,話都說出口了,不搬出去怎麼行。
想到這裡,蔣碧雲跺了跺腳,板着面孔往院子裡走去。
剛進到一樓屋內,還沒等上樓呢,就見馬良抱着小白從樓梯上晃晃悠悠的走了下來,依舊是那副懶散的模樣,臉上掛着令蔣碧雲覺得很虛僞的憨厚老實的微笑。見到蔣碧雲之後,馬良稍稍的愣了下,咧嘴一樂,道:“小云,回來了?正好……我今天請吃飯,走走,咱們去富源酒店。”
“啊?”蔣碧雲愣了下。
“啊什麼啊?魏姐沒跟你說嗎?”馬良略帶訝異的問道。
“啊,沒……哦,說了,我這不是回來……”蔣碧雲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今天馬良好像有點兒不對勁,變了個人似的,不過也沒什麼不對的,依舊是那副懶懶散散的模樣,有些無賴般的語氣。
馬良往院門外瞥了一眼,樂道:“喲,今兒怎麼開着警車回來了?喂……你該不會是想要公報私仇,把我抓進所裡去吧?”
“不是,沒有……我是,啊,我自行車壞了。”蔣碧雲結結巴巴的撒着謊。
“那正好,坐你的車去。”馬良點點頭,似乎並沒有什麼懷疑,一邊得瑟着說道:“長這麼大還沒坐過警車呢,不知道坐進去會不會有股子緊張的感覺,哎呀,今天能嚐嚐鮮咯……”
蔣碧雲忍不住噗哧一樂,道:“也就你這種壞蛋坐進去,纔會有緊張的感覺。”
“嘁……”馬良顛顛兒的往外走着,一邊說道:“我可是正兒八經典型的五好公民,遵公守法,有道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便是你蔣大警官想要以莫須有的罪名公報私仇,我也照樣會堂堂正正走上刑場!”
“非得把你銬起來纔會老實是吧?”蔣碧雲腦子裡那股火氣早就煙消雲散,自己都不知道拋到哪兒去了,跟着馬良往外一邊走着一邊說道。
“嗨,你還別嚇唬咱,有道是革命傳統不能忘,高貴的頭顱不能屈……”
倆人就這般閒聊着走到了院門外,就見魏苗正急匆匆的從大街上走了過來,看到蔣碧雲和馬良倆人面帶笑容的模樣,魏苗鬆了口氣——馬良那張貧嘴皮子和厚臉皮的演技,在某些時候,還是靠得住啊!
“小云,我剛纔就看見你開車過去了,趕緊就追過來……你不是說要……”魏苗詫異道,只不過大概因爲撒謊的緣故,語氣略有些不自然。
蔣碧雲很大條的沒有聽出來,趕緊打斷魏苗那本來就故意停頓下來的話,道:“沒什麼啊,我出去辦事剛回來,一會兒還得回所裡騎自行車回來呢,哈哈……啊,今天馬良請客啊,難得難得……”
“小云同志。”馬良神色一凜,嚴肅的喚道。
“啊?怎麼了?”蔣碧雲神情有些緊張。
“做人還是不要說太多的謊話!”馬良義正詞嚴的說道:“身爲人民警察,你怎麼可以欺騙人民羣衆呢?魚水之情就是這樣被深深傷害的……”
蔣碧雲納悶兒,幹嘛啊就扣這麼一大頂帽子到我頭上,“我怎麼了?”
“你剛纔明明說你的自行車壞了,所以開警車回來,還答應讓我坐警車去飯店的……坐警車,和警花一起吃飯,那是一件多拉風的事情,我向往已久!”馬良露出無比悲憤的表情,道:“但是,你竟然是騙我玩兒的,這,你已經嚴重傷害了我這顆純潔老實忠厚善良幼稚粉嫩的心靈啊!”
魏苗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想到明明是咱們在撒謊騙蔣碧雲,不禁俏臉又因爲些許內疚而泛起了略顯尷尬的紅暈。
蔣碧雲卻沒有因爲馬良這番幽默的話語而開懷,反倒是有些緊張般的訕笑道:“啊,是嗎?我這麼說了嗎?哈哈,我逗你玩兒呢……哼,不行啊?”
“呃,當然,當然可以……善意的謊言,我還是很喜歡的。”馬良點頭道。
“哼!”蔣碧雲昂起頭來,頗爲得意,好像因爲第一次以謊言戲弄了馬良,從而感到特別有成就感似的。
馬良哀嘆一聲,道:“人民警察啊,就是這樣墮落的!爲人民服務的招牌,就是被你這樣的警察給玷污了,現實實在是太殘酷了……不說這些了,上車,咱們吃飯去,借酒澆愁吧。”說着話,馬良拉開車門自顧自的坐了進去。
蔣碧雲嘁了一聲,得意的拉開車門坐到了駕駛位上。
魏苗則是繃着嘴忍着笑繞到副駕駛旁拉開車門坐進去,心裡不住的嗔怪着馬良——這也太無恥了,太猥瑣了,就算是說個謊話,也要爲自己找到合理的藉口洗刷清白,簡直是太,太……太有才了!
警車就地轉彎,順着原路返回。
車內三人皆是一臉的笑容,和諧之氛圍盪漾在狹小的空間內……馬良坐在後排座上,十分養眼的欣賞着前面的兩位美女,對於之前的謊話毫不在意。
要說他這也是無奈之舉——魏苗說了,勸不住蔣碧雲留下來,那她在這裡住着也多有不便,只好,只好搬離走。對此馬良心裡當然是一百個不樂意,你們都走了就剩我一人兒那豈不是形影孤單,反反覆覆孤枕難眠了嗎?
再有魏苗那一句“男子漢大丈夫整天和一女孩子鬥嘴鬥氣,你不嫌害臊啊?”把馬良臊的心裡直抽抽——得,咱大度一回,爺們兒點——於是就想了這麼一個搔主意,和魏苗簡單商量了一番,上演了一出善意謊言的戲碼。
其實馬良心裡也想過了,如果蔣碧雲這刁妞回來後對於自己的熱情嗤之以鼻的話,那他也就懶得再理會了。
未曾想這刁妞竟然立刻被自己的熱情如火給吞噬掉了,頃刻間就變得緊張和尷尬,耍着小姓子的她難得的顯露出了一些可愛的跡象……這讓馬良到現在都頗感詫異,蔣碧雲這刁妞心姓還是很不錯的,已經從白堊紀進化到了現在,還是有點兒……人姓的嘛。
…………富源酒店的包間內,三人圍坐在圓桌前邊吃邊喝邊聊着,小白早就吃飽了跳到旁邊一張椅子上趴伏着眯覺去了——懶得理會他們,哼!看他們一個個之間聊的熱火朝天,小白心頭醋意大發,真是討厭死了!
“馬良,那個姓盧的老頭兒真的是位專家啊?”蔣碧雲好奇的問道。
馬良一邊喝着啤酒一邊說道:“當然……嗨,其實說開了,也就是個喜歡搞的神神秘秘的老騙子,說的那些話雲山霧罩的,咱都聽不懂。”
“你的意思是說,你們確實是合夥騙褚總咯?”蔣碧雲笑道。
“別介,我可是正經人。”馬良擺擺手,又略有些詫異的說道:“你們這些做警察也是,褚總樂意礙着你們什麼事了?這不是有點兒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兒了嘛,得,吃了癟心裡就痛快了?”
聽了馬良這句話,蔣碧雲不由得苦笑着搖搖頭嘆了口氣,道:“基層工作不好做啊,你以爲我們是那些重案要案組的?派出所說白了不就是片警嘛,有人報案,咱就得出警,就算是誰家丟了只豬啊狗的找到我們那裡,也得記錄下備個案,雖然這裡是遠郊鄉下,可燕京這地方就是要求嚴格……”
“那也不能誰報個案就去把人抓了吧?就不怕冤枉了人,然後跟你們沒完?”
蔣碧雲鄙夷的瞥了眼馬良,道:“昨天就接到報案了,我們提前到你們廠裡做了調查好不好。再說了,又不是真要抓你們,不過是帶你們去派出所裡詢問下,配合公安機關做調查,是每個公民應盡的義務……”
“得得,說這些我也不懂,反正你們就是多管閒事兒了。”馬良無所謂的揮了揮手。
“一般有這種認爲我們警察多管閒事心態的人,都是心虛……甚至是犯了罪的人。”蔣碧雲俏臉一板,故作嚴肅的盯着馬良。
馬良被盯得有些發毛,連忙道:“不是吧?這都看得出來?你真是火眼金睛?”
“當然,老實交代,坦白從寬,你都幹了些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好吧,我向政斧坦白,我承認……其實我是火星人,在火星上吃喝瓢賭抽,坑蒙拐騙偷,夜踹寡婦們,暴打殘疾人,挖絕戶墳,到處劫財劫色十惡不赦,號稱一枝梨花壓海棠玉樹臨風賽潘安的採花銀棍,被警方通緝無處可逃,只好竄逃到了地球上,現在我就向政斧申請難民保護……”
蔣碧雲和魏苗忍不住都笑了起來,和馬良在一起大概什麼都缺,就是不缺少一份歡樂和幽默——真不知道他那顆腦袋裡整天都裝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稀奇古怪的東西——這一點,還真沒冤枉馬良。
“馬良,你什麼時候正式上班工作啊?”
“現在不就開始忙起來了嗎?”
“可是,你屬於咱們公司哪個部門的?”
“噓,偷偷告訴你,我就是直屬中央管轄,手握尚方寶劍的錦衣衛督察使,專門調查你們這些貪污受賄,營私舞弊的公司蛀蟲……”
“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