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聞兩字,就沒有聲息。蕭清看了豎起大耳朵的元鼉一眼,驚訝道:“我是不是耳朵聽錯了,不是謝家兩個丫頭的聲音?”
元鼉翁聲道:“又不是我家姑娘的,用得着在意嗎?”
蕭清越發驚訝,敲了他的大腦袋一下,笑罵道:“咦,醋罈子味蠻大的,什麼時候你變成秦丫頭了?說,絳雪給了你什麼好處,處處針對謝家兩個丫頭?”
元鼉悶聲一笑,無奈道:“比我還笨,還需要什麼好處?兩個小丫頭欺負我家姑娘,我就是看不順眼!”
蕭清聽他欲蓋彌彰的說法,越發知道有些古怪。不過這笨龍早就被收買了,執意不說自己也沒法子。想起方纔霞兒揶揄的目光,和師父有些奇怪的吩咐,越發知道有些名堂。
謝家二女不是在小寒山祭煉河圖洛書嗎?怎麼會突然跑到這裡?師父和師祖也沒有預示先機,讓他過來救人?再說了,二女身懷七寶金幢,尋常地仙都不是對手,但此時連傳音都被切斷,分明遇到厲害敵人。
心頭一動,取出昊天鏡,暗運玄功,將寶鏡朝外一照,見四周空空蕩蕩,除了火眼熔漿流沙外,再無他物。更看不出有什麼禁制法寶蹤跡。讓元鼉停下前行勢頭,暗運玄功虔心佔算。
不料不算還好,一算就連方纔聽到的那聲呼喚聲都好像是自己聽錯,若無其事一般。心頭越發生出戒備心思,知道有這樣法力神通,掩飾方纔呼喚,顛倒五行,至少是宇內六怪、老丌和師祖那檔次的人物。不然豈會讓他蹤跡都看不出半點?
略一尋思,知道多半是那些隱居千年的地仙,暗弄狡獪玄虛,非敵非友。小寒山二女都無法靠七寶金幢衝出,絕非一般。
正欲一口真氣噴在昊天鏡上,全力發揮寶鏡威力,照出方圓千里內一切人物動向,就聽元鼉道:“師弟,你看前面那火眼好像有些奇怪,我一看上去,就開始噴毒煙烈火,眼睛一移開就停歇下來。”
蕭清順着大笨龍的目光,朝前面一片厚達千萬丈,長逾萬里的一片火雲看去,只見前後二三十個火眼,正此起彼伏地噴出一道道毒焰黑煙,沒有半點邪氣。也看不出絲毫蹤跡。
想起在軒轅聖陵中見識過的太元仙法,就是如此。再與《紫清寶籙》上的所載的內容彼此一印證,一下恍然大悟,對元鼉道:“此地應該就是峨眉火宅嚴關的天地景象,那火雲必然古怪,等我用昊天鏡找出門戶再說!”
話音一落,突然見前面十二根火柱沖天而起,明滅變幻間,左側第五根內祥輝一閃而隱,認出正是小寒山二女所用的無相神光和朱雀羽扇寶光。
連忙將昊天鏡寶光照外一照,一口真氣噴出,一道漆紅如血的鏡光,射入前面的寶柱中,見鏡光一到,就裹着一團猶如燈花般的祥輝,從前面的火柱中扯了出來。
祥輝方一脫離火柱,立刻化爲一道金霞,瀉落在元鼉身上,現出謝家二女。
蕭清一見,反有些傻眼了。一女閉目端坐,頭頂現出一團墨綠光華,正是玄武印的寶光,一女手持朱雀扇,飛出一片佛火神焰,將身護住,滿臉焦急之色。卻不見七寶金幢寶光飛起,若不是才從昊天鏡中飛出,蕭清都要認爲二女是魔鬼幻化了。
“掃把星,快與我合力衝開下面的都天火柱,救回姐姐元神,遲則就來不及了!方纔大姐見此地太火爆發,下面火海翻騰,就算七寶金幢寶光都受動搖,才自作主張,飛出元神帶着七寶金幢去鎮壓下面火眼,用天樞二寶護住法身,留在上面。”
才一見面,手持朱雀扇的謝琳就急匆匆地道。
元鼉不等蕭清開口,就雙翅一展,口中低吼一聲,一片戰鼓聲響徹天地。將頭一轉,朝左側第二個火眼投了進去,額頭一晃,飛出一片墨綠光華將身軀罩住。
凝聲道:“此地火眼,與我小南極老家所見一樣,乃地下太火毒焰所化。方纔我發出吼聲,四處都有回聲,就此間所無。應該太火就是從此地爆發,那不長眼睛的大丫頭,多半也在那裡!”
蕭清瞟了元鼉一眼,就不多口。這話騙小孩子還差不多,不是師父暗中透露的,就是齊霞兒那裡聽來的,纔會知道得那麼清楚詳細。
只是師父和齊霞兒爲什麼不向自己透露半點呢?難道還有什麼緣故不成?
蕭清來不及多想,手中昊天鏡一晃,射出萬丈金霞,朝無量火海中照下,只見金霞剎那間射出千萬丈,眨眼鏡面中現出一幢七彩寶光,金霞萬丈,祥輝匝地,將下面照得一片通明,猶如萬丈火海中涌現出一座金山。
元鼉悶聲道:“師弟小心,這太火毒焰好像與衆不同,比我老家的還要熱幾分,光焰也是紅的,真是古怪!”
蕭清聽他一說,有些明白過來,大聲道:“你我合力下去再說,這裡不僅僅是太火毒焰,應該還有一團太陽真火。若是我料到不差,此地亦有九日中一日隕落之地,故此火焰才比起其他地方強烈,且更被玄武印引發陰陽變化,才越發火勢滔天。”
謝琳俏臉一板,嬌聲嗔道:“好啊,趁着我姐姐不在,說我們壞話,要是沒有玄武印神光護身,我們豈能衝下去那麼深?”
蕭清知道不是和這嬌生慣養的小丫頭拌嘴的時候,心念微動,青雲蕭脫手飛起,在三人頭頂徐徐轉動,六孔中六股晶瑩剔透,蒼翠欲滴的氣息,才一出就化爲滿天狂瀾,朝火海中吹去。
元鼉見青氣過處,火焰熔漿紛紛朝外退開少許,四周壓力一輕,連忙一聲長嘯,雙翼一縮,尾上鱗甲上射出無數紫紅色的光焰,朝後猛衝,連人帶龍化爲一道利箭,片刻間就飛至億萬丈的熔岩火海下。
前面百十丈外是一座三丈高下的金幢,祥輝萬道,五光十色,照得四周奇光異彩,宛如火海珠宮,輝煌壯麗。金幢上的十色舍利寶光越發柔和,內中若隱若現地現出謝瓔的影子,正盤膝跌坐,雙目緊閉,正全力施展佛法,鎮壓此地太火毒焰和太陽真火。
蕭清目光一轉,見四周的熔漿也是變成了硃紅色,粘稠異常,就是昊天鏡寶光射下。四周都涌來一股強烈的粘滯力量,裹着空虛無物的鏡光緩慢了不少。
知道是七寶金幢引發天地變化,謝瓔這丫頭無事找事,再遲一個時辰,想出去就更困難了。
當下頭頂現出一圈佛光,朝七寶金幢罩了過去,大喝道:“還不醒來,難道想將佛門至寶也葬送在此地不成?”
碧雲舍利一下現出,化爲一片綠瑩瑩的雲光,當頭朝十色舍利罩下。與十彩繽紛的雲光一合,七寶金幢一下升至謝瓔頭頂,十色舍利猶如天花亂墜,爆炸開來,朝謝瓔當頭籠罩而下,一閃而隱。
閉目跌坐的謝瓔一下張開清澈如水的鳳目,正色道:“蕭師弟來得正好,快與我合力,將前方十餘里下的道友救出!再遲片刻,此地熔漿就與地下太火毒焰融爲一體。我們法寶再厲害,也難持久。”
說話間,手中靈訣一揚,七寶金幢上最下一層的寶鏡上現出一團寶光,中裹着一點奇光,看上去只有海碗大小,在無盡的火海中閃爍不定。
元鼉大腦袋一看,噗嗤笑了出來,“兩個蠢丫頭真是蠢死的,連離天朱雀出世在即都認不得,還要救人,救什麼人?救個大禍害出來倒是差不多!”
蕭清心頭涌起了千萬個念頭,一剎那間就清楚明白過來。此地太陽真火和太火毒焰混爲一體,日久通靈變化,生出離天朱雀,與少陽神君的離珠宮丙火支脈生出火蛇一般無二。且此時和自己師徒二人還有少許關係。
原因無他,西極教的玄陰真水被師父和霞兒的兩座前古寶鼎全數收走,少陰之氣一失去,自然太陽真火大盛,讓此地的太陽真火之精有成形化體的機會。
謝家二女恰好有朱雀扇在手,所持佛門七寶金幢更是純陽至寶,與此地的太火彼此相激,恰好暗符三陽歸一,五火歸元之用。恰好在玄陰真水消失時,凝鍊成型。時間巧合得令人難以相信,不用問也是祖師和大智禪師兩人安排,讓二女過來一試機緣。
當下用力敲了元鼉的腦袋一下,笑罵道:“別想着嘴饞,趁機將人家朱雀吃了,助長你的功力。你是地龍,不是真火龍,壓制不住此間離天朱雀的。何況,此禽是應你兩位師妹氣機感應而生,和常鳥不同。你一看就知道!”
昊天鏡脫手飛出,虛立在元鼉的面前,迎着謝瓔的七寶金幢上的寶鏡一照,立將影像攝了過來,現在寶鏡中。
光影出現在昊天鏡中,越發清晰明亮了無數,只見那團寶光形如鵝卵,大如海碗,裡面五光變幻,色澤明滅,豔麗異常。尤其依稀可以看見寶光中現出一團形如鸞鳳的輪廓,與外面的稠密如紅玉的熔漿彼此輝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