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弄明白心中的疑惑，蘭夙思慮片刻，緩緩說道：“好，我跟你去。”
一路上，蘭夙將事情想了個遍，直到見到慕容煙，才集中了精神。
此時慕容煙早就坐在一旁等候，神色淡然，風華無雙。
“王妃，我想問你一件事情。”
顧不得客套，蘭夙立刻說道。
“你是不是要問紅顏羅中毒的事情？”
手指在茶盞旁留戀，素白的手，紋花的圖案，原本是一副極美的圖畫，而此時，他卻無心觀賞。
“正是，請王妃釋疑。”蘭夙拱手道。
暗香在一旁聽的清楚，此時面露緊張，紅顏羅不就是昨日住在這裡的紅姑娘嗎？按照王妃與這個人的話來說，紅姑娘當真是死了？這可是王妃一手促成的呀。
心中緊張，腿微微抖起來，若不是裙子擋着，只怕要出糗。
心中期盼着王妃不要承認，而看向王妃的時候，心卻緊張的要跳出來。
王妃的臉色似乎一定要說的樣子，果然，就在暗香擔心的時候，慕容煙將目光投向她，示意她不用擔心。
“蘭夙，你不用再猜了，是我給她下的毒。”
慕容煙容色清冷，說的彷彿是今天天氣不錯。
那人的雙眼驀然睜大，卻不知爲什麼要這樣？難道就是爲了讓他難過？可是他與慕容煙無冤無仇。
“你爲什麼要害顏兒，她有什麼得罪你的地方？”、
聽着那人的質問，慕容煙脣角露出譏諷的笑容，這人總是後知後覺，明明是自己的錯卻要推給別人，就連天下聞名的雅公子也不能免俗。
“蘭夙，不是我要害紅顏羅，是她自願尋死。”
緩緩後退，幾乎不敢相信這個答案。
“你胡說，一定是你害死了顏兒，顏兒她那麼開朗，怎麼會尋死？”
蘭夙指着慕容煙，目眥欲裂。
而暗香此時卻看不下去了，王妃的爲人她一直很清楚，說是紅顏羅自願尋死她還信，若說是王妃害死了紅顏羅，她死都不信。
“你這人好生奇怪，我家王妃一直對紅姑娘極好，若不是紅顏羅要求，我家王妃豈會害命？倒是你，前幾日還爲了王妃與王爺爭執，今日倒在這裡橫眉冷對，你安的是什麼心？”
暗香此時話也說得毫不客氣。
蘭夙繼續冷笑，這丫頭相信王妃，那他對紅顏羅的瞭解也不會少，紅顏羅不是那種尋死的人。
“王妃，我倒是要問問，就算是煙兒主動尋死，你不勸着，還害了她，意欲何爲？”
這一句問的無可挑剔，不管怎麼說都是錯。
暗香擔心地看看慕容煙，生怕她接受不了這一句質問。
清風拂過，暗香浮動。
慕容煙冷冷說道：“蘭夙，其實你早就知道你喜歡的是紅顏羅，只是她不是你喜歡的那類人，所以你才時時刻刻矇蔽自己的心，紅顏羅對你心灰意冷，故而尋死，她死也是因爲你。”
因爲有了讀心術，慕容煙瞭解起別人是已經是十分從容。
“你怎麼會知道？是顏兒告訴你的？”蘭夙心中一痛，聲音低沉地問道。
“誰都知道，只有你不知道，其實我在給紅顏羅毒藥的時候，給過你機會的。”慕容煙緩緩說道。
蘭夙心中一驚，卻不知自己是何時錯過了這個機會
。
“真的嗎？”
慕容煙懶得跟他討論真假的問題，冷冷說道：“其實只要你承認自己的心，紅顏羅就會好起來，但是不這樣做，最後紅顏羅不是因爲毒發而死，而是因爲心死而死。”
這一句話如同驚雷，將蘭夙的靈臺劈的一片清醒，此時就算是想瘋都瘋不了。
“怎麼會有這樣的毒？”
他不相信，會有這樣的奇毒。
“你不相信的事情不代表沒有。”
他早就喜歡紅顏羅，就是一直都不肯相信。
蘭夙神色頹然，竟不知道如何去面對這日日夜夜的神傷，此後自己獨身一人，漂泊天涯，身邊再也沒有那女子含笑的臉，這個時候，他才明白，紅顏羅早就在他的生命之中。
“回去吧，陪着紅顏羅，死去的第一夜，長明燈若是滅了，就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成爲遊魂野鬼。”
最後，慕容煙不忍心，就算是不爲了蘭夙，也爲了那個奇女子。
看着向來意氣風發的蘭夙，此時腳步虛浮，慕容煙恍若看不見。
“王妃，紅姑娘真的死了嗎？”
雖然紅姑娘只在王府住了兩天但是暗香已經喜歡上這個人，想到紅姑娘已經死去，心中有些惋惜。
“你且看着吧。”
對着暗香神秘一笑，不復剛纔的清冷。
“是什麼好事情呀？”
剛纔進來的時候，看到蘭夙，東方陌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在門口的事情侍衛早就通報給他。
“沒什麼。”
東方陌時時忙着處理公務，慕容煙也知趣地不去打擾。
“讓我猜猜看，我猜那紅顏羅肯定沒死。”
慕容煙的醫術那麼高明，雖然人是冷了一些，卻是難得的心善。他確定，慕容煙不會讓紅顏羅死。
見自己悉心安排的事情被猜破，慕容煙無奈地看看那人，好像自己的什麼事情都逃不過那個人的眼睛。
“好了，你們都下去吧。”
似乎東方陌一看到慕容煙的時候，就將下人們統統清理出去。
見過東方陌的厲害，雖然對紅顏羅的事情比較好奇，此時暗香卻是想也不想地往外溜。
“好了，現在沒人了，告訴我你給紅顏羅的是什麼靈丹妙藥。”
伸手自然而然地將那人攬入懷，笑的頗爲肆意。
“不過是一些回魂丹磨成的粉而已。”說着，脣間勾起一抹好看的弧。
紅顏羅豈會真的死去？不過是用來探探蘭夙心中到底有沒有她罷了。
就算是蘭夙那時候答應了紅顏羅，也必然會造成已死的假象，那時候不過是爲了誆一誆紅顏羅，讓她有那種將死時的絕望，將這齣戲演得更逼真而已。
“煙兒果然好計謀，也許那蘭夙不過幾日就會來感謝你了。”
攬過懷中人的肩膀，東方陌語氣溫柔。
自那人懷中露出一個肆意的笑容：“等不了那麼久，明日就可以。”
清風之中，茶杯擺成一個好看的彎壺，精緻小巧。
爐上的茶起伏沸騰，像是在訴說着起伏的人生。
緩緩地將頭靠在那人懷中，笑的安然。彷彿許多年前一樣。
清晨十分，太陽剛剛升起，晨曦未退，朝露未歇。
紗帳之中隨着細小的氣流十分有規
律又隨意地飄着。
陽光打在上面，流光溢彩。
而慕容煙早就已經醒來，從昨天晚上起，似乎就心神不寧，天一日日亮的早了許多，算算時辰，現在應該還早。
身上軟滑的錦緞再也不能讓她安睡，看看枕邊人睡着的臉，脣角微微勾起。
一個甜美的微笑清晰生動。只是，還沒有等笑容收斂，卻僵在了原地。
什麼時候她居然又學會了這樣笑？震驚之餘，她用手扶扶自己的臉，果然是在笑。
“大早上的，怎麼傻兮兮的，我聰明霸氣的煙兒哪裡去了，讓我看看這是哪裡的傻丫頭？”
東方陌並不睜眼，一伸手就將慕容煙攔在懷中，原本還在牀上坐着。此時又躺在牀上，慕容煙擡眼看看那人，眼睛閉的這麼緊，是怎麼知道自己在哪裡的？
“東方陌，你快說，你是怎麼發現我的？”
慕容煙故作兇狠，聲音卻帶着綿綿的溫。
那人十分得意地笑着：“煙兒，你的氣息我最清楚了，想要知道你在哪裡，至於要用鼻子嗅一嗅就知道了。”
“胡說，我身上哪裡有什麼香氣？”
嗔怪地看看東方陌，只覺得他是大早上在說胡話。
終於，東方陌緩緩睜開眼睛，那雙眼睛的瞳仁十分黑，因爲不再外人面前的緣故，平日裡的凌厲早就不見了蹤影。
那眼睛彷彿是最幽深的森林，裡面有着無盡的神秘，卻不讓人覺得孤獨，又像是天山雪一般清透，卻不讓人覺得遙遠，又像星光，被誰揉碎了散入眼中，看到他的眼就好像看到了無窮無盡的莽荒世界。
不管是怎樣的感覺都不覺得冰寒。
“你身上自然是有香氣的，真的想知道？”
不再外人面前的東方陌顯得格外的愜意，現在就像是一個清雅的君子，卻誤入人間因爲喜歡上一個女子，而沾染上俗世的氣息。
慕容煙看的臉頰微紅，嘴上卻不饒人地說着：“快說，到底是什麼香氣？”
牀上的紗帳因爲兩個人的玩鬧此時飄飄蕩蕩，時而浮到東方陌臉上，時而輕輕飄過慕容煙的眉心。
屋內一切如常，陽光熹微，昭示又是一個好天氣。
此時，東方陌緩緩地湊上慕容煙的耳畔，緩緩說道：“你身上自然有沾染了我氣息的女兒香，別人聞不出來，我卻能聞得出來。”
聽到這句話，慕容煙的臉立刻爆紅，像要滴血一般。
知道東方陌說的是什麼，又不肯放下矜持，只好嗔怪地看着他。
對上的是東方陌促狹的笑容，慕容煙此時是真的明白了，什麼王爺？現在不過也是一個色鬼。
“東方陌，快起來，我們去看看娘，總覺得娘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想到風靈月一直催促自己好好練習讀心術時候的眼神，總覺哪裡不對。
“不起，我餓了，沒力氣。”東方陌看看因爲剛剛醒來臉頰紅通通的人，眉毛一橫，傲嬌地說道。
“你”
慕容煙氣結，卻無言以對，餓得起不來？果然是個嬌生慣養的王爺，憤然想要離去，卻想起來這幾日他似乎一直非常忙。
心軟下來，而後緩緩說道：“好吧，你要是餓了，我去吩咐下人給你送些吃的。”
說着，正要下牀，卻被那人大手一攬，動彈不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