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六爆發下

一七六爆發下

楊慧兒很有點不明白爲什麼自己這個小嬸嬸今日說話不算話,在那邊山林裡磨蹭了那麼久,出來後卻並不帶自己去文家,反而要回家。

不過她也不敢問,只因此刻坐在馬車對面的這個小嬸嬸臉色實在蒼白難看,微紅的眸子中也一片端凝肅然,怎麼看都是一副哭過的樣子。

可問她,得到的回答卻是不舒服。

但她很明白,絕不是,去時還好好的,怎麼過了一會兒就突然不舒服起來了。

一路沉默,一路馳行,很快就回到了威遠王府。

到了屋裡,九姐兒就遣退了所有丫頭,躺下了。

她想靜一靜,因爲太難受太痛心了。

要知道,爲了這蠟蟲,她費了多少心血呀。

費心蒐集來的無數書籍,那厚厚的放養札記,付出了多少投入了多少。

又培訓翠梅和巧鳳等人,要知道巧鳳這幾個丫頭累積在一起也不認得一筐斗大的字,她都是從啓蒙做起。

費神費力研究,費盡心思的謀劃出門,各種又有多少周折和辛苦。

可是如今……如今呢,都白費了,那些小蟲子死了多半。

淚沿着她的鬢角滑下,一顆顆的。

屋內的她無聲落淚,屋外的青杏守着滿桌子的菜餚點心乾着急。

她可憐的姑娘,這樣下去怎麼行?

“撤下去吧,讓王妃歇一會兒。”翠翹進來,看了她這番模樣,立刻蹙了蹙眉道。

“可是……”青杏自然不願。

“去吧,請安時再叫王妃。”翠翹又道。

青杏略略遲疑了一下,然後點點頭。

……

太和堂——

“老太妃,再用一些吧。”瞥一眼炕桌上那精緻的白玉瓷碗只動了幾口的燕窩粥,羅媽媽對孟老太妃輕聲勸道。

“不了不了,大夏日的,吃多了,我怕會上火。”孟老太妃對她擺擺手。

羅媽媽便不在多說,親自端了下去。

轉身回來時卻發現孟老太妃正靠在引枕上愣神,她立刻上前,一邊拿起一柄紫竹柄繪緙絲梅花的團扇幫老太妃打着,一邊低聲道,“閒着也是閒着,不如,老奴將巧藍幾個喊進來,摸兩把牌。”

“哎……”只不過她話音一落,卻惹得老人一聲嘆,“我哪裡有心思呀?”

“老太妃放心,”羅媽媽自然知道老人在爲今日四房之事煩悶,開口勸道,“慢慢的都會好起來的,王妃只是年紀小……”

“什麼年紀小?”但話音未落就被孟老太妃打斷,“你以爲我看不出,她是心不在這兒。”

“哦……”羅媽媽自然不敢多說。

“剛剛又帶着慧兒出去了,做什麼我心裡自然有數,你說這丫頭,整天干嘛要動那麼多心思,難道這王府裡卻她的花銷嗎?怎麼就不能一門心思的好好做她的王妃。”

“……”老人臉色難看,話裡滿是怨氣,羅媽媽自然不敢接口爲九姐兒說話。

“熬到這會兒了,我也不求別的了,只願能家宅安寧,儘快抱上嫡孫,可是就是這點念頭怎麼就這麼難呢……”老人一邊向羅媽媽傾訴着,一邊看向門口,突然就高聲一句,“巧藍,什麼事?”

“二夫人三夫人過來了。”巧藍隔着簾子一句。

“讓她們進來吧!”老人眉頭微微一皺道。

很快,秦氏和小嚴氏就被領了進來。

兩人自然知道老人心情不好,所以行事更加恭敬小心,言語間也儘量撿些喜慶有趣的話題講。

老人終於面色稍緩。

這時,那巧藍又進來秉:王爺和五爺回來了。

“快讓他們進來!”聽見兩個兒子一起回來,而且第一站就來了這裡,孟老太妃自然高興。

一身朝服的楊國豐和楊國慶進屋來,老人立刻吩咐丫鬟給兩人看座上茶。

兩人坐下來,就說起楊皇后給瑜王歐陽睿定下了東南小國的某位郡主,然後秋後九月大婚之事。

孟老太妃聽了自然是一陣頷首,“定下來就好,定下來這孩子心也就安定了。”

其他人聽了,也連連點頭,爲這位花花皇子終於塵埃落定而高興。

又說了幾句,楊家兩兄弟便向老太妃告退,要回去換衣服。

“豐兒,一會兒過去巧玉屋裡看看。”這時候,那孟老太妃又對楊國豐道。

楊國豐聞言一怔。

孟老太妃就簡單的將早上的事說了兩句,楊國豐聽罷也並沒說什麼,只是一陣蹙眉。

“四哥,快點!”那站在門口的楊國慶已經開始催促他。

楊國豐便對孟老太妃點點頭,然後轉身向外走去。

兄弟兩個一起出了屋子,轉進迴廊。

“四叔,五叔……”只是沒想到剛走不遠,身後就傳來一聲呼喊。

兩人停下步子,轉頭,然後就看見那小嚴氏領着一個穿着杏黃色比甲的美貌丫鬟匆匆而來。

“三嫂,有事嗎?”兩人驚異。

“沒什麼大事,只是剛纔你們過來時可見一支簪子?我的簪子掉了。”那小嚴氏立刻道,邊說着,一雙美眸還急切的四顧着。

“沒有。”兩人均搖搖頭。

“沒有?”小嚴氏聽了自然滿臉沮喪,又道,“算了,我再找找吧。”

兩人聽了,轉身繼續向前。

“巧香,你快點幫我找,我這隻簪子可是王家店鋪裡的精品,價值千金呢。”身後又傳來小嚴氏的命令丫鬟的聲音。

“王家?四房的王姨娘家嗎?”丫鬟輕聲的詢問。

“別多說了,快點,去那條路看看。”小嚴氏的聲音,不過愈來愈遠。

“四哥,怎麼了?”楊國慶正和兄長說話,卻忽然發現兄長神色有異,立刻問道。

“沒事。”楊國豐搖搖頭,然後兩人再次闊步走了。

只是兩人卻不知,等兩人的身影剛剛消失在迴廊轉彎處,小嚴氏和巧香又轉了回來。

“這老太妃還真是偏着這文氏,輕描淡寫的就過去了,哼,我偏偏讓你將事情鬧大,呵呵……”看着兩人的背影,小嚴氏禁不住一陣得意的笑。

一邊的巧香聽了卻只是敷衍的點點頭,然後又繼續盯着兩人背影消失處出神……

……

回到四房,楊國豐先去看了巧玉。

巧玉正躺在牀上,聽說楊國豐來了,禁不住立刻喜形於色,趕忙下了牀,迎出來行禮。

“你身子不便,不必了。”楊國豐立刻對她擺擺手。

“巧玉又不是紙糊的。”巧玉還是執意深福一禮,一邊行禮,還一邊婉然而笑。

楊國豐眸中禁不住閃過一絲明顯的滿意之色,然後問起巧玉的身體。

“都是……都是巧玉不好,讓王爺擔心了……”那巧玉聞言立刻滿臉歉意的道,邊說着,就又要跪。

看着那眼前那直挺挺的作勢要跪下去的女人,楊國豐略一遲疑,終於還是伸手扶住了她。

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俊臉,巧玉禁不住美眸迷離,小臉嬌紅。

但男人卻很快又放開她,和她拉開距離,坐回了椅子上。

巧玉小臉禁不住一僵,眸中閃過深深失望。

那端楊國豐卻已經又交代了兩句,然後站起身來要走。

巧玉急了,趕緊挽留。

“我還有事!”楊國豐卻只是淡淡的一句。

巧玉也就不再說什麼,跟在楊國豐身後送她,邊走着,目光不斷地瞄向門口的小几,直到楊國豐終於在門口站定,然後轉頭,目光落在那小几上。

巧玉見了,禁不住微微一笑,然後也不顧自己笨拙的身體,快步上前,一邊去拿几上那琉璃酒壺,一邊道,“王爺,要不要嚐嚐?這次的櫻桃我都是讓人從老家摘來的,個個都是挑的最大最甜的,再倒上上好的竹葉青,正好悶了二十多天,如今正是飲用的最佳時候。”

誰能想得到,這位權傾天下、神勇冷傲的王爺,不愛吃水果,但卻愛喝果酒,尤其是酸酸甜甜的櫻桃果酒。

而她則專門爲了這個學了這櫻桃果酒的製法,這也是她除了恭順妥帖之外,得楊國豐喜歡的原因。

聽她這麼說,又看一眼那琉璃酒壺裡光亮剔透的淺紅色酒液,楊國豐那習慣緊繃的禁不住一片緩和,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馬上就晚飯了……”

“那晚上來,我再幫王爺弄幾碟小菜。”那巧玉趕緊又道。

楊國豐一愣,看一眼那巧玉,然後點了點頭。

巧玉那雙美眸裡立刻浮起一抹明顯的喜色……

從巧玉處出來,楊國豐立刻回了正屋。

幾個守門的小丫鬟正各自低頭繡着活計,門前一片安靜,。

楊國豐不由一陣蹙眉。

那幾個小丫鬟卻已經看見他,趕緊上前來行禮。

“王妃呢?”楊國豐對幾人點點頭,然後問道。

“王妃……王妃在屋裡!”幾人一怔,然後一個低聲答道。

楊國豐不再理幾人,快步向屋裡走。

進了裡面,才發現更安靜,在夕陽餘暉的映照下,薄紗帳幔裡面可見清晰的身影——

分明是有人在睡覺!

楊國豐俊臉禁不住瞬間沉下來,這個時候,虧她睡的着。

長臂一伸,就撩開了帳幔,果然就看見小妻子那擁着毯子熟睡的身影。

看着那個嬌小的身影,楊國豐那伸過去正準備推醒她的手臂禁不住遲疑了,回手就要收回來,但目光忽然就落到一邊的牀頭几上放置的兩朵珠花上。

他黑眸禁不住微微一眯,那收回來的手也立刻推了上去。

牀上的人兒被驚醒了,睜開眸子,看是他,立刻坐起來,“王爺回來了。”

“天已經黑了。”他淡淡的丟給她一句,然後去換衣服。

很快,他就換了一身家常直綴過來,卻發現牀上的人還坐着不動。

“我不舒服,不去請安了。”感受到男人看過來的目光,九姐兒立刻擡頭道。

躺着躺着就睡着了,可是睡醒了以後,心情並沒好點。

而且好像不止心情不好,身體也很不好,頭髮漲,精神也迷糊。

所以,這會兒,她當然沒精力去應付那些人……

“不舒服?”男人聽罷,目光中閃過一絲狐疑,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那好,我幫你和母親說。”語畢轉身向外走。

看着男人轉身而去的背影,九姐兒就又要躺下去。

但男人到了門口,卻又忽然轉身走回來,手一伸,就將她放在枕頭邊的王燕娘送的那兩支珠花拿在手裡,然後看了她道,“這個不要再戴了。”

“爲什麼?”九姐兒立刻問道。

楊國豐聽罷,目光不由沉了沉,“不爲什麼,只覺得你戴着不適合。”轉身就拿了那珠花又要走。

男人的行爲讓九姐兒禁不住心頭冒火,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兩步就跨下牀來,“還給我,我的東西,我覺得適合就好!”

“你……不是不舒服嗎?”男人轉過頭來看她,眸光冷然。

“你不是根本就不信我嗎?”但九姐兒卻很快回了他一句。

男人的目光禁不住再次眯起,“文九,你想做什麼?”邊說着,便向她舉起手中珠花,“你難道不明白,作爲主母,你戴着這個,只能助長王燕娘囂張的氣焰,讓她有恃無恐……”

“呵呵……”只是不待他說完,九姐兒就一陣冷笑,“你怎麼就不說今日四房你的妾室爭鬥都是因爲我呢?”

她眼中的不馴讓楊國豐臉上一黑,“說因爲你你也應該擔着,作爲主母,內宅不寧,說是你之責也不爲過。”

“哈……真是無恥,你納了一屋子女人,享受軟語溫香的是你,處處背黑鍋的竟然是我,還我之責?就是我之責了,我管不好你這一屋子女人,更不願和她們共用一個丈夫,你……休了我吧。”

九姐兒覺得自己沒法再忍下去了,這個是非圈,這麼久的糾結,算了吧,她累了,也倦了,跳出去吧,管他結果如何。

反正不是殺頭的罪……

這其實也是一次契機不是嗎?

只是看着楊國豐那因爲她的話瞬間驚愕的臉,她忽然就覺得特別痛快,同時也特別委屈,淚水不由得就落下來。

她該讓他賠她那些蠟蟲的,賠她那慘重的損失,或者她應該早就下定決心走出去,那樣那些蠟蟲就不會死了大半……

不知是不是因爲想起那些蠟蟲,她只覺得這一刻心如刀割般的痛,頭也疼的難受,忽然就身子一軟,今日第二次昏了過去……

“文九……”

……

------題外話------

筆記本還沒拿回來,我發現我今天寫的和昨天的差很多。

親們,不好寫,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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