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墨怔怔看着樓澈的神識光球,萬萬沒想到事情的走向竟然會變成這樣。少頃她側目看向容驍,就見他的表情也相當難看,畢竟怎麼說起來,樓澈這條命都是因爲葉青的疏忽而沒有的。
“你們不必替我難過,我說了,自己前一世錯事做的太多,所以死不足惜。但是我沒想到,來到望淵卻要爲之前做過的種種贖罪。我的腦子裡總有一個聲音在說‘安定吧安定吧’,所以想到安定,就想讓望淵定下來,這才一步步走到現在。”
“可是沒有人操控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自己心甘情願,尤其是在遇到大師以後,更讓我知道了何爲因果報應。這便是我能給你們的解釋,若是不信,二位自可離去,我跟大師會盡我們所能找到你們的朋友然後想辦法送你們離開。”
蘇青墨聞言抿了抿嘴,沒有吱聲,只是側頭看向容驍。容驍此時正一臉陰晴不定地看着那光球,少頃,脣瓣輕啓:“當年我母親欠你一命,今日,便由我來替她還你。”
“你不必……”
“廢話便不多說了,該怎麼做,還請你告訴我們。”
樓澈的光球閃了閃,良久,重重嘆氣道:“我一直覺得你跟你孃親不太像,但現在看來,你們是相像的,因爲你們都喜歡多管閒事。”
容驍自嘲一笑,轉頭看向蘇青墨道:“適才我自作主張,娘子可怪我?”
蘇青墨抿嘴一笑:“怪。”
“那可如何是好?”
“就罰你無論何時都平平安安的,否則我就是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明明是調笑的話,眼下聽起來卻滿是哀涼。畢竟在瞭解了目前所處的環境後,無論是她還是容驍都不確定自己還有機會能活着出去。但人這一輩子,尤其像他們這種經歷了千難萬險的,若是真的風平浪靜,反而還會不習慣呢!
“眼下阿白已去,那神秘人的下落我們暫時是沒有了。不過她既說遲素被人帶走,我想若是追着這條線查下去,可能會有所發現也不一定。”
“難道不是紅殊做的?”蘇青墨忽
然反問道。
“當然不是。”樓澈答得肯定。
“爲何不是?別忘了剛纔在紅莊,她可是想方設法要將我殺死的。”蘇青墨淡淡道。
就聽樓澈再度長嘆一聲,緩緩道:“她殺你,是因爲她覺得你的存在會傷害到我跟望淵城,她最初出發的角度便是爲了望淵城,又怎麼會做劫持遲素這種事?”
“更何況那小丫頭對這種事兒沒興趣,她有興趣的一直都是……”這時,大師突然插嘴道。
“大師,我瞧着你身子還是不太舒坦,不如先去茅房門口蹲着吧,免得等下又弄到褲子上。”樓澈急忙打斷他,“好意”提醒道。
老和尚表情一僵,拄着拐嘴裡面罵罵叨叨就出去了。蘇青墨衝着容驍眨了眨眼,心道就算旁人不說他們也明白,那紅殊有興趣的不就是面前這光球嗎,也不知她爲什麼要喜歡這種傢伙……
腦中謎團在這時都已經解開,而距離遲青雲離開也已經過了大半個時辰。知道事不宜遲,蘇青墨便與容驍轉身前往破廟,而樓澈因爲今日耗力太多需要休息,是以便留在樓府,看着他們二人漸漸遠去。
“命運的輪軌早就啓動,人這一生,每一個選擇便註定了下一步該何去何從。你我都是如此,他們也是一樣,劫難啊,劫難……”
房中響起他無奈的長嘆,宛若那空谷的幽靈聲,無奈且蒼涼。然而很快另有一道聲音在距離望淵城千萬裡遠的地方響起,像是在回答樓澈一樣,沉重的聲音緩緩道:“如此,便辛苦你了。”
“主子,暗衛來報。”這時,門外忽然有人說道。
“報。”門內的人換上一道嚴肅的聲音簡單道。
“珉合城中大亂。”
簡單的六個字,卻隱約表達了局勢的緊張,而門內的聲音卻在這一語過後,陷入了沉默。
“是誰?”過了很久,才聽那人問道。
“是景公子跟範公子二人,聞言是爲了……”
“平南王夫婦。”門內的人很快接過話,長長嘆了聲,才道,“隨他們去吧
,只要沒過那根線,就不必理會。”
“那少主子……”
“是時候該給他點壓力了,吩咐城中的人,動手吧。”
隨着來人一聲“是”,很快周圍的一切都歸於最初的平靜。無盡的黑暗中是誰在伸手撥動命運的輪盤,又是誰在俯瞰一切?
正如對方所彙報的內容一樣,此刻的珉合城在經歷了短暫的平靜後,終於開始了新一輪的暴動。但是那暴動卻並非是由皇權引起的,而是簡單的私人恩怨。
景清藍在自家兄弟和未來小舅子跟着蘇青墨夫婦失蹤後,便急得滿嘴長瘡。儘管同爲家屬的葉繁花一直勸他不要着急不要慌張,但他還是無數次的懊悔,懊悔爲何當日跟去的不是自己,爲何出事的不是自己。
心裡面一直堅定不移地相信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這個道理,在控制了城中的局面後,他便一直派人四下尋找那四人的下落,然而整個珉合城都快要被他們翻個底朝天了,那四人竟然連點影子都沒有。 Wшw .тт kΛn .C○
而就在這時,他的屬下帶來了範庭川正在城中的消息,並且還說肖瑾塵很有可能就是跟對方在一塊兒。
景清藍對於這個又敬佩又厭惡的對手一直都有種很難說明的感覺,但是在範庭川明確表示支持蘇鉦後,這種感覺就全都轉化成了憤恨。眼下聽說對方在城裡,他便將所有的矛頭都對準了範庭川,在派人跟着對方好幾天後,他終於摸到了門路,在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終於帶人將範庭川一行堵在了城外的河邊。
“範庭川,是你自己跑來我的地盤,那麼你死,可就怪不得我了。”景清藍在見到範庭川的背影時,不禁冷冷道。
哪知範庭川聞言卻不轉身,只是長出了口氣,這才道:“若是我死,你就永遠都找不到你的弟弟了。”
“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範庭川說着,轉過身來,“他們現在有可能就在這裡面,而只有我知道從何下手。”
他的手指着那滾滾河水,卻像是一把刀子,割斷了景清藍心裡僅剩的一根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