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玉手在這時從後面伸出,慢慢貼上他的臂彎。範庭川側目淡淡一笑,看着一臉擔憂出現的葉繁花,他搖了搖頭,最後還是將她的手拂開了。
“我沒事。”他輕聲說着,卻顯得那般落寞,“我只是有點……有點難過罷了……”
他想,他最後還是輸了,不是輸給容驍,而是輸給了自己。
倘若時光能夠倒流,他一定不會只甘心待在她身邊做一個表哥,他有太多的話想對她說,那每一字每一句都與容驍此刻所說的,萬分貼切。
可,終究還是錯過了啊……
“你是隻有一點難過嗎?”葉繁花忍着哭意,哽咽道,“範庭川,你要這樣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你若真的喜歡,就去爭就去搶啊,把你的表妹把蘇青墨搶回來!告訴她你愛她,你的愛不比容驍的少半分!”
範庭川一雙眸子鎖在前方二人身上,隨着葉繁花每說一句,他的表情便暗淡一分。然而到最後他還是象徵性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像是安慰她又像是安慰自己道:“繁花,這世上的感情不是說出口就一定有結果的,也不是要去爭搶才能得到。”
“你……”
“更何況你知道,我,是不能動情的。”
葉繁花心中如遭重擊,她緊緊咬着下脣沒有再吭聲。
“哥,你怎麼了……”
就在這頭氣氛低沉的時候,那頭的顧暖也一臉擔憂地看着身旁的顧念。而顧念此刻一雙眸子也緊盯在前方相擁的二人身上,許久,對顧暖的問話只是搖了搖頭。
一場災難,兩段情話,卻是不知傷了多少人的心。
凌薇此刻站在最後看着前方那幾人,氣氛各異,卻各個都是滿目哀涼。她有些無奈地嘆
了口氣,望着遠處道:“情之一字,果真是最傷人心的。”
“誰知道呢,有些人也不過是當局者迷罷了。”少頃,就聽元勃這樣說着,意味不明。
很快,體力不支的蘇青墨倒在了容驍懷裡,容驍將她攔腰抱起,就此離開懸崖,徒步走回了驛站。重新將她安放在自己房中,容驍看了會兒她沉沉睡去的樣子,後才擡眸,看着圍在外面的一行人。
“藥的事你不必操心,我會派人去做。”範庭川見狀,道,“你……就呆在這裡好好照顧她便是了。”
“不必。”直接拒絕,容驍道,“我自有辦法。”
“容驍,你不要固執了好不好?”範庭川終於有些動怒,皺着眉道,“你不是不清楚她的情況,如果繼續這樣下去……”
“所以我才說,恐怕是等不到藥了。”打斷範庭川的話,容驍淡淡道,“我自己救他。”
“你!”心念一動,範庭川突然意識到容驍要做什麼。然而沒給他再說話的機會,容驍只走過去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後關上了房門。
看着那緩緩閉合的門扉,範庭川突然覺得心裡面堵得慌。他眉頭緊鎖看着那道木門,深呼吸了好幾口才將心頭焦躁壓下。原本充斥着不安的眸底在這一刻變得深邃,良久他嘆道:“繁花,你跟凌薇在這裡守着吧,等下恐怕有的你們忙了。”
凌薇跟葉繁花互看一眼有些不明所以,但對範庭川的話一向深信不疑,於是在衆人離開後,她們依舊警惕地守在門口。
而這時屋內的容驍已經重新靠回牀榻,他看着蘇青墨安靜的睡顏,眼中是從未有過的滿足。少頃他伸手脫去外袍,然後翻身而上,側臥在了蘇青墨身邊。他單手託着頭,側目繼續看着蘇青墨,另一隻手緩緩拂過她的髮絲,貼過臉頰,經過鎖骨,最終停在了她平放在身邊的手上。
十指交握,他不知期盼了多久。
“青墨,你知道的,爲了你讓我做什麼都行。”
他低聲呢喃,訴說着最現實的情話,“但是我不能死啊,我要是死了你一個人要怎麼辦?”
“所以,你也不能死,因爲沒有你,我也會活不下去的。”
緩緩嘆出口氣,容驍的大掌慢慢離開蘇青墨的小手。他拉過放在牀頭的錦袋,那裡面,有況琴替他放好的一些尋常藥物,以及致命毒藥。
極陽的毒藥並非只有疼花草,他本就是極陽之體,服下了劇毒之物後產生的毒素與疼花草並無區別,甚至還可以過濾掉一些毒素,替過後服食的蘇青墨減少幾分危險。
容驍這時候已然顧不得太多,不管是他自己還是什麼名利地位,他要的一直都很簡單,蘇青墨蘇青墨,只有蘇青墨。
也是在元勃說起解救之法的時候他纔想到可以利用這個方法,極陽之物他可以解決,那麼剩下的聖物……蘇青墨自己就能解決。
雖然他一直不知道蘇青墨的身體裡到底有什麼東西,但是在她上次大鬧過容召皇宮以後,他從宮中細作口中聽說了當日情形,便一直覺得蘇青墨可能隱瞞了什麼事。從種種跡象表明她持有的東西是有着特殊能力的聖物,而他之所以沒問,是在等蘇青墨跟他說明。
誰知道那會不會是一場痛苦的過往,比起要兩個人坦誠相待,他更希望自己的小妻子可以開開心心,不要再去想那些傷心的事。
而眼下,這個不知名的聖物總算派上了用場。
這樣想着,容驍覺得蘇青墨很快就會沒事,脣邊不由噙了笑意。他俯下身在她脣上輕輕一吻,然後擡手,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將毒藥塞進了自己口中。
很快,撕心裂肺的劇痛傳來,容驍只覺得五臟六腑都快要糾纏在一起。然而他強忍着痛意,緊咬牙關,一雙眸子死死釘在蘇青墨身上。片刻過後他抽出牀頭的短刀,手起刀落,掌心劃破,暗色的血液涌出,一滴滴順着胳膊,落在牀頭,灑下地面。
滿地都是充滿了絕望的愛意跟悲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