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消息的竟是鳳羽

送消息的竟是鳳羽

看小說“小說巴士”鳳羽將花輕霧的屍體安葬,將她安葬在北峰一座高峰之上,遙遙望着南詔的方向。用一個松木板刻上,“鳳羽之妻墓”幾個字。

幽冷的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他默默地將一束花獻到墓前,淚水,一滴一滴地落,喃喃自語道:“櫻離,除了你,再沒人知道我鳳羽曾經的不可一世。這世上,再沒人能懂我,我是被你遺落在這裡的孤魂,櫻離,你好狠……”

夜風颯颯,吹落他頰上一滴冰冷的淚旆。

他卻哈哈哈地笑了起來,“櫻離,你且在看着,看着我如何扭轉天下之局!到時候,我會把后冠,送到你的墳前來!”

“哈哈哈……哈哈哈……”

鳳羽那帶着說不出的悲滄的笑聲,似萬古同悲的一縷魔音,震撼蒼山。

……

清晨的陽光,漸漸地照亮了整片樹林。

阿沈醒了過來,發現自己還躺在原地,雖然有點冷,可是並沒有其它不舒服的地方,陽光有些刺眼,她舉起袖子遮在額前,然後看到鳳青鸞正盯着她看,目光卻是漠然冰涼,看不出任何情感的窠。

洪嬋也醒了,見狀連忙撲到鳳青鸞的跟前,替他解繩子,“皇上,這是怎麼回事?櫻離呢!”

“櫻離”兩個字,像一根針,刺痛了他。

他沒說話,卻是微微地僵了下。

阿沈也站了起來,感覺上鳳青鸞一定知道了什麼,她也不到他的身邊去,只是不遠不近地站在那裡,冷眼旁觀看洪嬋解救了鳳青鸞,他活動了下自己的僵硬的手腳,一夜了,再去追段櫻離恐怕也追不上了,再說,她若成心躲着他,追到了又如何呢?

他走到阿沈的面前,揮拳便向她打去。

阿沈清醒過來,發現自己沒死,又見鳳青鸞那種神情,便已經猜到了什麼,這時候她可不會站着捱打,身子如同一陣風的往後掠去,鳳青鸞卻是緊追不捨。直到退無可退,阿沈只能回擊,眨眼功夫,二人已經過了十幾招,將洪嬋看得眼花繚亂。

“你們別打了!你們這是怎麼了?”洪嬋焦急地大喊,卻見他們的招式越來越狠,鳳青鸞一腳踢在阿沈的腰間,阿沈卻也毫不留情一掌拍在他的胸前,二人都被打得後退好幾步,卻又毫不猶豫了再次衝上來,戰在一處。

洪嬋見狀,唉呀了聲,便往昨晚原定宿營的地方而去,只見果然已經有人在河岸旁接他們,船也到了。

“快快快!打起來了,你們快去擋架!”

洪嬋邊喊着,邊領着來接應鳳青鸞他們的侍衛到了樹林裡。兩名侍衛頭領首先衝了上去,卻是一人捱了一腳,被踢到了戰圈外。

一方而也是因爲,這鳳青鸞是皇后,小兵阿沈向來又被鳳青鸞重用,他們也不敢像他們一樣,狠狠地出手。

洪嬋嘆了口氣,急得跺腳,指着侍衛道:“你們真沒用!”

“洪姑娘,這是怎麼了?”

“問什麼,趕快想辦法將他們分開!”

然而他們真的是拼了命的在打,所有的侍衛都沒有辦法插進去,直到阿沈被鳳青鸞一掌拍在胸口,她的身體飛到樹杆之上,又滑下來,侍衛才衝上去將她制住,但她猶自兇狠,竟想擺脫他們繼續與鳳青鸞打。

鳳青鸞神色冰寒,到了她的面前,劍鋒搭在她的頸上。

阿沈冷冷地笑,反而將下巴揚起了些,“鳳青鸞!你不能殺我!我就算對不起這天下所有人,卻從來沒有一刻對不起你!”

鳳青鸞的腦海裡忽然出現昨晚,阿沈吞下藥丸的情景。

段櫻離讓鳳青鸞服下的藥,只是讓他看起來口脣青紫如何中毒一樣,其實上他只是有點沒力氣而已,他能聽見也能看見,他看見了所有的過程。

半晌,他放下了長劍,“櫻離說的對,她昨晚已經報了仇,她與你之間再無刮葛了,不過你以爲,這樣就算了嗎?你居心叵測,明明知道朕四處尋找櫻離,你卻緊守口風,使她幾次歷經死劫,其心可誅!所謂死罪可免,活罪難饒!來人呀,把她鎖起來,從此以後,她都要戴着枷索生活!”

阿沈冷冷道:“我不服,我沒罪!我也沒錯!”

的確,她只不過是去愛一個人,又何錯有之呢?

只是鳳青鸞纔不會聽她的分辯,立刻讓人給她戴上了枷索,而且還在雙~腿~之~間也鎖上了鐵鏈。直到這時,阿沈的眼眸裡忽然溢出一層淚霧,不過她終是頭一揚,沒讓眼淚落下來。

十一月,南詔大軍由桐河邊出發,放棄了東夏國,反~攻車師。

同時,鳳青鸞向世上宣佈了,段皇后因暴病逝世。

鳳青鸞攜怨往車師國進發,一路鐵騎踏過,竟是無往不利。車師國再沒了那不敗將軍沈羅剎,短短兩個月,便逼得車師國放棄了一半疆土,連都城都成了一座空城。

據傳,鳳青鸞進入車師國大殿之後,便跳上了龍座,站在那裡歷數車師國主十八條罪狀,因爲憤怒難平,十八條罪狀宣佈完畢,竟當場折了龍座,長箭畫破龍座之後的蒙面女子畫像。

而那正是,車師國國主之畫像。

之後,他回國,親自操辦段皇后的葬禮,葬禮隆重至極,千里白花,萬人跪拜,然而沒人知道,諾大的皇陵之中,緊靠着龍棺之處的皇后之棺內,不過是個衣冠冢。

這次,他是徹底放段櫻離自由了。

段櫻離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冷宮裡受着空前的折磨,冷冰冰的房間裡沒有燃起火爐,院子裡的枯樹每天都由她親自打掃,可每天還是有枯葉落下。來送消息的,竟是鳳羽。

此時,他便閒閒地坐在冰涼的椅子上,冷眼看着段櫻離打掃枯葉。

“小霧,人世間就是這樣,你不殺我,我便殺你,殺到最後彼此都殺不動,這輩子便結束了;就算平平安安一輩子,無人殺你,你也不去殺人,老了以後,還是要死去的。或許還要病得很可怖纔會死去,不如被人殺死來得痛快。

你看吧,櫻離便是想不通這一點,她總覺得,她應該去阻止大家互殺,她成功了,鳳青鸞與慕風沒有打起來,我的計劃的確是落空了,可是那又如何呢?鳳青鸞轉爾去了車師國,在那裡殺得昏天黑地,她若是活着,不知道會不會對車師國那些死去的人,懷有愧疚?”

段櫻離能夠明白鳳青鸞,他必是憋着一肚子的憤與怨化成的火,這股火勢必要找個渠道發泄出來,而他選擇了車師國。聽說那十八條罪狀中,有兩條便是說車師國君主爲了與大曆合作竟犧牲女將軍沈阿翹,導致最後“無辜者代受其過”,實在不可忍!

又,車師國主動挑釁,曾與南詔連連征戰,南詔數次主張合議被駁回,妄顧天下黎民百姓安危,竟征戰四年,誤了多少癡情兒女好姻緣,實在可憎可厭!

鳳青鸞一腔怒火,全數化入這場戰爭中,她只希望,從此後他能從那種憤怒之中走出來,放下執着,再也不要念着她這個不該念着的人。

鳳羽卻又提到了慕風,又道:“若是櫻離知道,他所愛的男子,竟這麼快便移情別戀,所謂化爲眉間一縷玫紅的癡情,也不過如此,她又會做何感想呢?”

她當初剛剛回到上京,便被關靜發現,稱她爲蝴蝶皇后,將她帶到了慕風的面前。所有人都知道,段櫻離死了,那麼剩餘的這個自然就是蝴蝶皇后。

段櫻離本來想在見到了慕風,解釋一下的。

沒想到面見慕風時,他懷裡卻正摟着一個嬌豔漂亮的女子,那女子將手中的葡萄剝了皮兒,放到他的口中,媚眼如波,脣角卻帶着略略的嘲諷,漠然看着進入大廳的段櫻離。

這時,段櫻離才知道關靜根本就不是什麼好心,將她帶入宮中。

而是懷着滿滿的惡意。

段櫻離眼眸微微一暗,便跪下,默默地請了個安。

然後便聽得慕風冷漠的聲音道:“蝴蝶皇后,你回來了。”

段櫻離點了點頭。

“你回來就好,孤正想着,你若不回來,孤卻去哪裡找你。你到底是她最重視的人,她爲了你才死的,你若死了,孤豈非很對不起她,你能回來,很好,很好……”

他只是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便道:“關靜,讓她住到冷芒宮去吧。”

就這樣,她被送到了冷芒宮。

她在被帶離甘泉殿的時候,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看到慕風正將那嬌豔的女子摟在懷中,深情親吻。

……

鳳羽見段櫻離想什麼想得愣住了,又向她招招手。

“小霧,你過來。”

段櫻離走了過來,他忽然在她的脣上輕輕地吻了下。

段櫻離被驚得後退了好幾步,怒視着他。

卻惹得鳳羽笑了起來,“你這樣看着我做什麼?當初可是說好的,若你那日沒死,之後便可長伴我的身邊,我會待你像親妹妹一樣。”

“親哥哥,會這樣親吻親妹妹嗎?”段櫻離憤憤然地比劃着。

鳳羽卻是哧地一笑,“你們女子啊,果然如前人所說,近則不馴,遠則怨。你不是一直盼望着我能這樣對你嗎?”

說完,他站起來打算走了,“你放心,我會把你當成親妹妹的,否則我也不會跑到冷宮來探你。小霧,只要你還頂着段櫻離這張臉,你就還有希望。所以你要堅持住,一定會苦盡苦來的。”

段櫻離淡淡地轉過目光,表示不以爲意。

再擡眸時,鳳羽已經走了。

轉眼間,到了過年的時候。

段櫻離這裡當然還是什麼都沒有,不過她二世重生還當真積累了關於如何在冷宮儘量過好一點的經驗。比如找些乾柴來點燃烤火啊,將飯食熱過了再吃啊,或者是利用身上的釵了什麼偶爾換點好吃的,所以其實她過得還不錯,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悽慘。

甚至因爲無人打撓,也不必爲任何人操心,她的面色反而紅潤了些。

倒是大年三十的前一日,方魚來到了冷宮,當時她正坐在一堆旺旺的火前面擺弄自己的頭髮。方魚見狀道:“看來你過得不錯,我倒白白爲你操心了。”

段櫻離衝着他一笑,比劃道:“你怎麼來了?”

方魚將手中食盒打開,把裡頭的菜一一拿出來,“畢竟是過年了,我來給你送些菜。”

段櫻離點點頭,比劃道:“算你有良心。”

“雖然那時候,你欺騙了我,讓我誤會你真的是櫻離姐姐,我很生氣。不過畢竟你也是櫻離姐姐看中的人,我們也曾共患難過,所以我還是會盡一下朋友間的友誼。”

段櫻離點點頭,誇讚着,“方魚,你果然是重情重義的男子漢!”

方魚又道:“不過,你總是在冷宮裡生活,也不是個事兒,你有什麼打算嗎?”

“這裡生活很好呀,真的很好。我還不想出去了呢。這裡沒有勾心鬥角,沒有人會在我的飯菜裡下毒,我不用過得步步驚心……這裡很適合我這種有啞疾的殘疾人生活,你不用擔心我,我寧願在冷宮裡過一輩子。”

方魚看得愣住了,哧笑道:“真沒想到,還有覺得冷宮好的人。”

段櫻離又道:“聽說,你們的皇帝,要立新妃了?”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她一直將慕風稱爲“你們的皇帝”。

方魚點點頭,“是上次去玉郡帶回來的那位姑娘,父親原本做最苦的那種事,就是下礦挖玉,然後切割,很是辛苦。那一次,聽說聖上要巡玉礦,他的父親竟是想了個辦法,不怎在礦裡做了什麼手腳,聖上經過的時候,分明是看到一個姑娘在玉石之中,美得不似人間女子……”

說到這裡,方魚似乎覺得自己有點誇張了,因此重新組織語言,“就我現在看這女子,比之櫻離姐姐的美倒是差遠了,只是現在櫻離姐姐已經逝去,這女子在宮中倒是獨拔頭籌,算是極美。

聖上當時見到這奇景,便問怎麼回事,那挖礦的男子就跑出來,說是自己的女兒,因爲長得過於美貌,忽然被玉給吞吃了,恐怕要借聖手撫一把那玉,玉纔會把女兒給還回來。”

段櫻離聽着這故事,倒是有趣兒,一時也想不出是怎麼回事,好奇比劃道:“難道玉還真的會吃人?”

“玉會吃人?當年,我隨着聖上一起到了玉郡,圈地爲東夏國,第一塊玉,便是我方魚挖出來的,接觸玉這麼多年,從來沒有聽說過玉會吃人,恐怕是那老兒玩的什麼把戲,爲的不過是引起聖上的注意罷了。”

段櫻離還從來沒有去過玉郡,其實她倒是一直想去那裡看看,慕風起初掘起的地方。也不知道這輩子有沒有這個機會了。

“結果聖上真的便去撫了下那塊玉,那女子便真的從玉中走了出來,含情脈脈地向聖上施禮,感謝聖上的救命之恩。又說,大恩無以爲報,願以身相許。”

“聖上原本沒將這事放在心上,但那女子竟是緊跟着聖上,無論別人如何嘲弄,侍衛如何趕她,她都像是牛皮糖一樣粘着聖上。

後來,聖上令我仔細堪察那裡,雖然沒有得出確切的答案,左右也不過是利用玉石通透,光和影的作用而施出的障眼法。我後來便給聖上回了,聖上卻道,這老兒如此狡猾,想必生出的女兒也極有趣,真還得留在身邊纔好玩。”

段櫻離比劃道:“這女子,便是現在要封妃的女子?”

方魚點點頭道:“正是,聖上賜封爲玉妃。”

發現段櫻離聽完他的話,似乎又怔怔的發呆,方魚又道:“怎麼,小霧,你還是沒有想通嗎?”

段櫻離茫然看向方魚,“想通什麼?”

“天下男子,莫不是三妻四妾,天下帝王,莫不是後宮三千寵。我知道,你還是很愛聖上的,可是他卻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男子,而且你亦不是真正的櫻離姐姐,自然會遭此冷遇。現在不如斷了心思,好好爲將來打算。”

段櫻離比劃道:“那要如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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