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者,古已有之,《左傳》孔穎達疏:“以毒藥藥人,令人不自知者,今律謂之蠱毒”,這是蠱之所以被稱爲蠱的來由,至於更詳盡的記錄,源自《本草綱目》:“取百蟲入翁中,經年開之,必有一蟲盡食諸蟲,即此名爲蠱。”
歷代小說家筆下,對蠱多有闡述,始終擺脫不了詭異二字,今日兩人所見也算名不虛傳了。
且說白苗三人見對方拼了性命,神色間也大是緊張,後退數步,伸手往懷裡掏去,可惜蠱蟲速度太快,背部中刀的白苗剛剛掏出方玉盒,就被三翅蜈蚣撲上胸口,生生噬出個大洞,往血肉裡鑽去。
白苗發一聲淒厲慘嚎,露出痛不欲生的神情,僵直着身體光化而去,連同三翅蜈蚣一起不見了蹤影,煉蠱有所謂本命蠱,蠱死人傷,人死蠱亡,大約是憑一縷執念,堅持到替主人報仇之後,三翅蜈蚣的壽命也隨之終結。
見同伴遭了毒手,兩個白苗怒吼一聲,翻開了各自的玉盒。
出人意料,盒子裡並非黑苗那般詭譎莫名的毒蟲,而是兩隻通體瑩白如玉,好像網遊裡寵物一樣Q版造型的蟲類,一隻白白胖胖的蠶寶寶,一隻大眼漲肚皮的蛤蟆,
“好可愛!”牛黃忘形輕呼,然後才覺失態,不由看同夥一下,獨孤鴻毫無所覺,關注着場中似乎在思考些什麼。
兩蟲一看就不是擅長運動的材料,事實也正如此,懶洋洋躺在玉盒上,一動也不動。
但那並不表示它們對白苗毫無助益,至少自它們出現以後,兩隻毒蠱莫名其妙減少了攻擊頻率,似乎對它們頗爲忌憚。
隨一陣風吹過,暗處兩人明白過來,風中夾雜着極濃郁的藥香,讓人聞之精神一振,大約就是毒蟲忌憚的源頭。
白苗們就一手擎盒,一手揮舞彎刀,狠命向黑苗砍去,他們身形比黑苗高大些,似乎佔着蠻力的便宜,但黑苗勝在身體靈活,不時又有蠱蟲幫忙,攻擊力較白苗其實還高些。
但白苗的蠱蟲也不是白養,除了驅趕毒蠱,還不時能噴些口水到主人身上,雖然稍嫌惡心,但那口水,估計至少相當於中級的補血藥,能看到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痊癒。
四個人緩緩挪動着腳步,刀光旋舞,火花飛濺,錚然有聲,空隙間蠱蟲穿梭,局面一時僵持起來……
“我們……”牛黃剛想說話,被獨孤鴻揮手打斷,“不要出聲。”他臉上一股看破一切的自信流露,“馬上就要分出勝負了,集中注意力,到時一齊動手。”
“馬上要分出勝負?”牛黃狐疑的看向場中,沒看出半點蛛絲馬跡,扭頭正欲詢問,場中一聲齊喝,把他震了個愣怔。
一瞬間,白苗雪亮的彎刀宛似驚雷急電,不約而同斫向空中一處,那一點上的蠍尾蜂似乎覺出末日將至,掉頭想跑,只可惜,前後都有刀光,一豎一橫,將它去路盡數封住。
原來,白苗刀光揮舞,間雜了好多無意義的攻擊,卻是在有意封堵毒蠱的進擊路線,將它們逼迫到一個狹小區域,以集中火力加以殲滅,本命蠱一死,蠱主雖不致死,短時間內也在無動手能力。
白苗算盤打的不錯,只是有些想當然了,他們都沒有注意,算計別人的同時,別人也在算計他們。
兩個黑苗有意無意的挪動腳步,不知不覺間將位置突出的白苗包夾起來,與主人心靈相通的飛蠱,也都將注意力放在這個白苗身上,即便偶爾去攻擊下另一個,也是行行例場,不欲惹人懷疑而已。
白苗突施辣手的同時,兩個黑苗也發一聲吼,兩把彎刀連同五足飛蛇,同時襲向突出的白苗,原本還有蠍尾蜂一份,只是它已經自顧不暇。
眨眼之間,白苗先小腹中刀,復又胸口一刀,當即血如泉涌,他張張嘴還沒呼喊出聲,脖頸處被五足飛蛇狠咬一口又盤勒起來,硬是把一聲喊憋回去了。
那五足飛蛇只有尺長,彎着身子剛能把脖頸圈住,乍看上去好像戴了個血紅的頸箍,說不出的怪異。
白苗一時還沒死透,直到兩三秒後,傷口處血液都烏紫發黑了,才蹬蹬腿光化,這五足飛蛇毒的劇烈,讓人頭皮發麻。
這個時候,黑苗的情形也沒好到哪裡去,蠍尾蜂被凌空斬成四塊,蜂主當即委頓在地失去戰鬥力,黑苗白苗立刻又成對等局面,一對一單挑。
“上!”獨孤鴻猛然低喝,懷裡抽出開山斧,尚未躍出草叢就將之高舉過頂,身形隨巨斧揮落,逐漸幻成一道彎彎折折閃電。
牛黃只是生跑,拖着重重疊疊的幻影尾巴,他不需要獨孤鴻那些花裡鬍梢的技巧,雖然動身稍晚,還比獨孤鴻早一線來到場中,數十上百把匕首的幻影瞬間凝結成一,狠狠扎入黑苗背心,在黑苗愕然轉身之後,又幹淨利落抹過脖頸。
即便牛黃攻擊力低微,一連兩次精準的弱點攻擊,加上黑苗原本就已是殘破之軀,竟瞬間就將之光化。
下一刻,獨孤鴻大斧也勢如破竹,華麗的將目標剖成兩半,這就是高攻重刃的好處了,若是牛黃手裡那把深藍小匕首,就算他到了一百級,也砍不出這效果。
只是,雖然一切都很順利,偷襲得手的兩人卻一齊愣住了——
“爲什麼要殺黑苗?”
“爲什麼要殺白苗?”
與此同時,系統提示音分別傳入兩人耳中——
“玩家天地孤鴻,黑苗村聲望+5,與黑苗村關係達到友好,白苗村聲望-5,與白苗村關係達到敵對。”
“玩家牛黃,白苗村聲望+5,與白苗村關係達到友好,黑苗村聲望-5,與黑苗村關係達到敵對。”
組隊自動解散,兩人再看對方身體時,表面就籠了一層朦朧朧紅光,那是相互敵對的標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