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矮油離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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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公子的宮邸相當有情調,一磚一瓦一燈皆與別處不同,院落裡泉水潺潺,奇石遍佈,空氣裡各種奇花的香夾雜着,那些說不上名字的,壓根沒見過的,真真是沒有重樣的,我雖關押在他殿中一處別院裡,卻是個相當自由的個體,除了一旁伺候的宮人外,並無多少拘束,但由於是別人的家,所以我也不好唐突,只悶聲搬了把藤木椅子在庭前花園裡坐着,看着月亮,數着星星,對着微涼的空氣獨惆。

我其實是很想離去的,一是要去找離若,不找到她,心裡不安;二是,我要去查查槐樹上那名宮女是如何被吊死的,誰吊死的,這麼倒黴的事怎麼會被我給撞上了,簡直太坑爹了!

可是,我哪裡也去不了,孔雀公子對我有知遇之恩,我若跑了,更長他人口實,來個畏罪潛逃就更遭了,所以,我只好呆在這片空曠的院子裡,好讓可以飛來飛去的矮油或者妮頭能夠看見我,而後告知離若。

夜華如水,星星眨起寂寞的眼,我將宮人備來的水果點心啥的都藏了些在寬寬的袖口裡,期待早些見到離若可以給她飽飽肚子,今天宮裡發生這樣的事情,想必守衛更加森嚴了吧,若她能逃的出去,除非有一身隱身衣,但還有個大白跟着呢,所以,她們一定還藏在宮裡的某個角落。

我在院子里正坐立不安,擡眼看見院牆跟上有顆海棠樹,紅的花骨朵隱在一團暗影裡,神采黯淡,好似都睡着了一般,一隻大鳥一動不動的站在那團黑影裡,神色警覺凝重,那不是小妮嗎,我頓時驚喜,見此刻附近的宮人都在打盹,便放着膽子悄悄走了過去,

小妮伸開爪子遞給我一張紙條就飛走了,臨行前,我趕緊將袖口的一隻雞腿塞進它嘴裡,多少拿去填填肚子吧,我三兩步跑回到藤椅上,將那紙條打開看,是離若的筆跡,她說,姐,我們在西宮的後山,勿念。

那裡晚上有迷霧陣,想必她已經學會了如何破陣,我暗暗放心下來。

我剛將紙條銷燬,一擡頭居然見北狐川不知何時已經立在我面前,滿眼欣喜的同時,我故意將視線扭向四處,發現之前的那些宮人何時都已經睡倒在地上了,

“跟我走”,北狐川拉起我的手想將我帶離,他同樣有一雙讓我嘖嘖驚歎的手,感覺不似在人間。

“不,我不能”,我努力想將我的手掙脫掉,天知道,這個動作有多難,他的力氣真的很大,握着我的手像鐵,撼動不得!

“嗯”?他不知何故,手自覺放下,看着我的眼有星星在落,我的臉一定是很紅的,我想,因爲我又感覺全身都要發抖,

“我現在是殺人嫌犯,事情沒查清楚之前,走不了”,我吞吞吐吐的說完,這麼不堪的事情還是不要讓他知道的好,可是,我即便不親口告訴他,他也會知道的,內心糾結了一番,還是我自己親自說比較好。

“哦,你真是的麼”?他雙眉一揚,眼裡隨即映入一片月色,而我,就落在那色彩中心,可我,卻不敢看他,

“我”?我將雙手緊緊在小腹前扣住,兩隻大拇指反覆摩挲,眼睛無處可落,只好落到自己的腳尖上,它們正有一嗒沒一嗒的在地板上畫圓,

“我,我不是的”,我睜大眼睛看着他,感覺自己快要委屈的哭了……

“相信我,一切都會解決的“,他攤手遞給我一面瑩白的雪帕,月光落下滿地清涼,我接過帕子,請他幫忙先去西宮的後山找離若,他對我輕輕應了聲好後轉身離去,我看着他遠去的一道光,心一半明媚,一半憂傷。

我鄭重的將他留給我的帕子收好,這是第一次有男子送我貼身物品,但貌似反了,不是應該我送他纔對嗎?想到這裡,我羞紅了臉,也管不了這麼多了!

有北狐川在,我很放心,離若一定不會再餓肚子了,想着,我趕緊將藏在袖口中的食物原路退回,並整了整四角機上的水晶盤,這麼丟臉的事情,下次還是不要做的好。

“天籟,你還好嗎”?充滿魅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驚了一下,拿在手裡的紅豆夾心酥拍的一聲掉在腳下的地板上,發出並不清脆的聲響,

“二殿下,你回來啦”,我慌忙應了聲,趕緊蹲下想將那塊糕點拾起,哪知,此刻他跟我步調神奇一致,竟也伸出手去撿,最後我們兩個人的手均落在糕點不遠的上空,不知是撿還是不撿,

“還是我來吧”,孔雀公子首先打破沉寂,他伸出好看的指尖將那餅子拾起來,並將底部沾着的灰塵輕輕拂了去,見我一臉尷尬,他眼裡閃過一抹笑,趕緊又道,“這下小淘可有的吃了”。

“二殿下,你是說那隻黑貓麼”?不知爲何,我一聽那隻小黑貓的名字就犯怵,渾身肌肉收緊,直覺那小黑貓會立馬出現在我面前然後撲咬我的腳,只跟它見了一面就已經達到了如此讓我驚駭的地步,我要佩服這隻貓了,

“哈哈哈”,他又發出爽朗的笑聲,“小淘雖然淘氣,那是跟姑娘你不熟,等今晚它回來了,我讓它跟你好好熟絡熟絡”,

我剛想對他說,不用了,算了之類的客套話,話到嘴邊,突然見他對着一簇薔薇花的根角里喝道,“小淘,還不過來給雲姑娘賠罪”,

我來不及看他的威嚴神情,順着他的目光,果然在花叢裡發現一隻黑貓的身影,它跑的很快,貌似嘴裡還叼着什麼,

“咦,它好像在吃什麼東西啊”?我對着小淘離去的背影很是好奇,它的獵物看起來不小,有一面翅膀還託在地上,好幾次都險被花枝絆住了,但都被小淘伶俐的避開了,但因爲獵物很大,小淘飛跑的姿態還是有些吃力,

“不用想,又是去外面捉的鳥,我家這隻貓啊,天山飛的,地上跑的,只要有它想吃的,就沒有它吃不到的……”,孔雀公子看來對他這種貓兒很是疼愛,話裡滿滿的自豪跟寵溺。

但我有種不好的直覺,來不及聽他繼續嘮叨,趕緊追着他的黑貓去了,

那黑貓果然是個人精,它聽到我的腳步聲,扭臉對我瞪了一眼,它回頭的間隙我看見那隻大鳥的脖子已經被咬斷了,血凝固成一團濃烈的紫腥色,看看不清色彩的羽毛凌亂,好似做了一番很激烈的搏鬥,

我的心吊在嗓子眼,一定不是矮油,一定不是矮油,內心反覆告訴自己,直到我看到了鳥兒的那雙眼睛,閉着的毫無生機的眼,當時,我真想上前將那黑貓的脖子掐斷,給矮油報仇,可是,我沒有,只用腳尖飛了快石子出去,正好擊中黑貓那張血腥的嘴,它嗷的叫了一聲,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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