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滴答……”
綿延的秋雨已經下了三天三夜，將這整座開封城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水霧。
“傻瓜，你當年，爲什麼就那麼走了。”
少女彷彿失去了靈魂一般，那張平時動人的臉龐上，此刻只剩下了茫然的神色。
“我說過，我會一直等着你，哪怕……是滄海桑田！”
少女淚水打在地上，緩緩向外面走去，右手，已經漸漸搭上了那把匕首。
“再見了，董平哥哥。”少女手中的那柄匕首緩緩擡起，已經到了自己的頸邊。
“我們……來世再見吧！”
少女心中一決斷，手中匕首猛然用力，就要往身上刺去。
“鏘！”
匕首在大理石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在雨水聲的混雜下，組成了一道複雜的奏鳴曲。
“傻瓜，你就這麼走了，要讓別人到哪裡去找你啊？”
少女全身顫抖了一下，這道聲音雖然已經過去了九年，但那種靈魂深處的感覺，是沒有辦法被時間所沖淡的。
少年的目光清澈而純真，彷彿宇宙間的一切，大千世界的萬物，在這個時候都已經失去了光彩。
少女的眼神微微動了動，只覺得身體一軟，已經徹底失去了重心。
“呵呵，不要把自己弄得這麼緊張啊。”少年扶住了少女的身軀，抱在了身前，嘴角已經帶上了一絲微笑。
“不管以後的歲月如何變遷，從第一次見到你那一眼開始，我愛你的心，永遠不會動搖。”
“滴答、滴答……”
淅淅瀝瀝的雨水聲越來越密集，少年的背影在雨夜中漸行漸遠，很快已經消失在了這片煙雨朦朧的街道。
“嘩嘩譁”
“嘩啦啦……”
雨水的冰冷和嘩啦聲迴盪在每一個人的心間，身上。
以及，靈魂的深處。
少女的身影動了，一瞬間，那柄劍已經回到了劍鞘中。
董平的身體狠狠砸在了堅硬的大理石地板上，心臟附近傳來的劇痛讓他的思緒清醒了一些。
雨水連帶着血水和泥水，就那麼混雜在他那張年輕的臉龐上，彷彿要把他的精神徹底擊潰。
在冰冷的雨水中，回憶的片段被撕碎的徹徹底底。
右手微微動了起來，董平勉強控制着手臂往傷口處緩緩探去。
眼前浮現的，是滿手的血污。
身體上的痛苦什麼都算不上，精神上的打擊，纔是擊垮一個人抵抗意志的最強武器。
“爲……爲什麼，婉兒。”董平咬着牙擡起了頭，看向面前那張熟悉而陌生的臉龐。
“你真的，爲了那個人，要殺了我嗎？”
董平說完這話，又是大口的鮮血從口中和胸前一起噴涌而出。
“告訴我，告訴我啊！”董平大聲吼着，彷彿身體上的創口已經不屬於他了，“我對你的愛，你就要以這種方式來給我嗎？”
“董平，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罷了。”完顏兀朮看着地上氣息微弱的董平，只是冷笑一聲。
“我早就讓你爲大金效力，程小姐是識時務的人，你既然看不清這片世界的規矩，那麼就不要怪自己變成這副下場。”
“是你自己的拒絕，讓你失去了愛情和生命，等你死後，我會把你的墓碑和大金的軍旗一起插上開封城頭的！”
“我很榮幸，能和你這麼一個強大的對手交手。”到了現在，完顏兀朮的聲音也漸漸低了下來。
“你能憑一己之力把這麼多國家和英明的帝王玩弄在股掌之上，不管怎麼說，你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
“你的所作所爲，值得我完顏兀朮欽佩，你爲你們漢人，還有自己民族所付出的一切，我雖然不能認同，但是，我會以此告誡大金的後人！”
完顏兀朮說完，便對身後的弓箭手揮了揮手，示意放箭。
“等等！”
完顏兀朮看程婉兒走了過來，又喝住了弓箭手，語氣低沉說道:“我希望三皇子沒有死，否則，我父皇他也不會放過你，到時候誰也保不住你的命。”
“咳咳……”
完顏兀朮回頭一看，完顏宗堯果然已經站了起來。
“別把老子想的那麼弱，老子可沒那麼容易死！”完顏宗堯仰天狂吼一聲，傷口卻又已經迸裂開來。
“哦？”程婉兒冷笑一聲:“要不要再來一次？這次，我可就對準你的心臟了！”
“行了，把三皇子帶下去療傷！”
完顏兀朮對着後方揮了揮手，又看着程婉兒語氣低沉說道:“你還想說些什麼？”
“他已經是個廢人，馬上就要死了，我看就沒必要再浪費力量了吧，另外……”
程婉兒頓了頓，拔出那柄透明的劍來，似乎從地上挑起了什麼。
“這就是中央玉璽，你是不是得驗明下？”
完顏兀朮看程婉兒手上拿着的，居然是剛纔從董平身上掉出來的那半塊玉佩，眼神頓時劇烈抖動了一下。
說完，程婉兒又從自己身上拿出了玉佩的另外一半。
頃刻間，一道赤紅色的光芒已經以玉佩爲中心，迅速擴散到了方圓十里的範圍內，將在場的數萬人全部都給籠罩了起來。
“這……這真的是神蹟啊！”
“天啊，真的是神仙留下來的寶貝，傳說中的五方玉璽！”
在那道赤紅色的耀眼光芒籠罩下，兩片玉佩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之下，已經徹底合併成了一體。
很快，赤紅色的光芒漸漸散去，一尊通體透明的赤色玉璽已經出現在了程婉兒手中。
總算……見到神蹟了！
完顏兀朮心中的情緒激動的難以言喻，心臟幾乎已經劇烈跳動了起來。
這就是中央玉璽，自己，整個天下都在爭奪的，真正的神蹟！
這就是神在世間留下的力量，有了它，大金就算是已經徹底殘了，還是擁有一統天下的實力！
而自己，必然將會作爲帶領大金一統宇內，拯救世間萬民於水火之中的英雄而載入史冊！
“婉兒，你真的要把那東西交給金人？”董平咬着牙低吼道:“你可以殺我，但是你這麼做，對的起你父親的栽培和華夏同胞的冤魂嗎！”
“住口！”
在所有人震驚的眼神下，程婉兒已經一步步向着董平走了過去。
“那好，我就告訴你一切的真相。”程婉兒陰沉着臉，一字一頓說道:“程萬里根本不是我的父親，我的全族都被趙佶殺了，我恨他，恨程萬里，恨趙宋皇室，恨所有的漢人，我要趙佶死，給我族人償命！”
“我從來就沒有愛過你，我接近你的身邊，從一開始，就只是爲了尋找五方玉璽的線索！”
到了後面，程婉兒的聲音已經吼了起來，臉龐也徹底陰沉了下去。
董平呆呆地聽着這一切，腦海中就好像被炸雷引爆了一樣，屬於自己的思維一絲也沒有再剩下。
那一瞬間，整片世界，彷彿已經在董平眼前土崩瓦解，徹底消散了。
稟烈的狂風打在董平的身上，帶來陣陣刺骨的寒意，暴雨像開了閘的洪水一樣，瘋狂衝擊着他的意志，似乎要剝奪這個年輕人的所有一切。
只因爲，她的面前，出現了令她無法忽視的現象！
“呵呵，女娃娃，既然你們認爲是神留下的遺物，那這些又豈能讓凡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