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外頭的聲音,宇文凌曄只瞬間睨了濃稠的墨眸:“誰在外頭喧鬧。”
巍峨的皇宮之中,明德帝生死未卜,竟然有人在養心殿之外大開殺戒。
身邊的小太監們已經爲這樣的動靜所給嚇到,只得急急忙忙出去看,再回來時,已經蒼白了一張臉:“太子殿下,是七王爺來了,硬闖中宮,說是要見皇上。”
宇文凌曄走出大殿的時候,看到的便是一陣廝殺的場面,賢王府幾十位的侍衛牢牢圍成一個圈,而宇文凌翌身在其中,風塵僕僕的模樣……
顯然是與他一樣,匆忙趕回京都,都是腳步未歇便直接進到宮裡來。
“七哥。”宇文凌曄冷冷出聲。
明德帝還在殿中急救,而宇文凌翌卻還仍在殿外鬧事:“別鬧了。”
只冷然的三個字,代表了一切。
宇文凌翌在人羣的包圍圈中,提劍往養心殿衝來,聽到了宇文凌曄冷然的聲音,只一擡眸,便望到了正在養心殿前站着的宇文凌曄,一人在上,一人在下,中間隔了數十道白玉石階,就這樣冷冷的相對望着。
宇文凌曄看宇文凌翌的目光還帶了幾分在殿中的蒼涼,而宇文凌翌的目光卻是暗暗含帶了殺意,一身的戾氣。
“原來你也在這裡。”宇文凌翌在養心殿下,只提起了劍,看着如今景臺國的太子殿下,一雙邪魅的眸子攜着說不出的蔑視。
他也有他的傲骨。
宇文凌曄看着正衝動闖宮的宇文凌翌,只是噙着冰冷卻不說話。
周圍廝殺的氣氛瞬時間冷凝了下來,殿中還在亂成一團,此刻因爲宇文凌曄的出現,殿外的聲音終於驀地停了下來。
宇文凌曄並沒有回宇文凌翌的話,只是又再說了三個字:“回去吧。”
宇文凌翌在殿下聽着宇文凌曄簡短的話語,將他想要表達的意思說得分外清楚,陰沉的眸子一凝,提起了劍又想要衝了上去。
宇文凌曄總這樣,冷然看待一切,那一雙深邃暗沉的眸子似乎從未起過波瀾,而在這樣的冷然與眸中無物中,卻獲得了一切!
他憑什麼?
“我今日就是非要見到父皇不可,誰敢攔我?”宇文凌翌擰起了眉宇,眸中掠過一抹邪魅,開始偏執了起來。
因爲有宇文凌翌決絕的話語,所以此刻護着宇文凌翌的侍衛只能提起了劍一起戰鬥,護着宇文凌翌衝進去,廝殺聲又頓然響起。
宮中的禁衛軍與賢王府的人馬又開始打了起來。
因爲宇文凌翌身份不似一般王爺,所以廝殺中並未有人敢真正的傷到他,而此刻明德帝還猶在,宇文凌曄是太子殿下,二者相對峙,也只是親王間的糾葛,旁人束手無策,無法拿宇文凌翌怎樣。
宇文凌翌因此而更加放肆,提着劍立即就殺了一個擋在面前的人,直大步躍上了養心殿的臺階,眼看就提着帶血的劍闖進了養心殿中。
他要進去,找明德帝問個清楚,他到底是敗在了哪裡。
他有哪裡不及宇文凌曄?!
重新有人擋在了宇文凌翌的面前,他只伸腳一踢,陰寒的說了一句:“讓開。”
眼看宇文凌翌就要闖入養心殿內,宇文凌曄只凝了幽暗的眸子,擋在了他的面前。
王對王,只看誰的王者之氣更加凌人。
兩個人本就是天之驕子,現在誰也不讓誰。
宇文凌曄只冷然出聲:“父皇近來身子不好,別鬧了。”
宇文凌翌噙了一抹冷笑:“老九,你也給本王讓開。”正因爲明德帝就要死了,他才非要討個說法,難不成要等到眼前的宇文凌曄即位,他纔來見明德帝冰冷冷的屍體嗎?
“七哥。”宇文凌曄話語中也攜了一抹冰冷。
殿內還在急救,只要他今日還在這裡,就容不得宇文凌翌放肆。
“你讓不讓開?”宇文凌翌拿着劍的樣子都驀然騰起了殺意,就這樣看着此刻站在自己面前頎長挺拔的宇文凌曄,像是視宇文凌曄爲無物,想要衝過去。
奈何宇文凌曄的氣勢太強大,宇文凌翌過不去,只得停下了腳步,就這樣與宇文凌曄冷冷對視着。
一人氣勢威嚴冷然,一人身姿邪魅攜着戾氣,兩人不相伯仲。
“回去。”凝視了許久,宇文凌曄斂了一身的冷然氣勢,最終只對宇文凌翌說出了這句話。
宇文凌翌眸光暗沉,提着劍的手都在顫動,像是極力在隱忍着心中的怒氣。
看來宇文凌曄今日也是鐵了心不讓他進養心殿見明德帝了。
輕笑了兩聲:“呵呵,好……老九你真是好樣的。”
不僅在他全然不知不覺的時候變成了景臺國的太子殿下,現在還牢牢把守了中宮,把明德帝納入了自己的控制範圍中,讓他根本連接近都無法。
此刻宇文凌翌只陰寒冷冷的看着養心殿內,隱約還能夠看見人頭攢動的影子,一羣人圍着明德帝。
他只剩了冷笑。
很好……
宇文凌曄這是在逼他,成王敗寇,明德帝一日未死,一日便還未成定局。
這太子殿下想要登基,也要看他七賢王允不允許!
宇文凌翌眼中忽然掠過了一抹譏誚,戾氣緩緩散掉,又換上了一副冷然的樣子,只就這樣邪魅的看着宇文凌曄,他獨絕立於天地之間,他亦也是不甘他之後,整個人身上又傾覆出了讓人不能忽視的陰狠氣勢。
“今日我進不了養心殿,來日我定要你在養心殿外朝我臣服。”冷冰冰的話語自宇文凌翌口中說出,直讓周圍還在戒備着的禁衛軍們都抽了一口氣。
周圍的空氣冷凝了一般,停止了流動,讓人難以呼吸。
宇文凌曄聽着他的話,仍是無動於衷,還是那副桀驁冷然的樣子。
宇文凌翌沒了法子,只能笑了笑,眸中攜着冷意的收了劍:“我們走!”
今日闖宮討說法之事,就此收手。
走之前,宇文凌翌回頭遠遠遙望了一眼養心殿,陰鷙的眸裡暗含着說不出的情感,至此一別,或許就是陰陽兩隔。
明德帝……
宇文凌翌看了幾秒,緩緩收回了視線,最後絕然而去。
提着劍離去的身影帶了幾分恨意,消失在這傲然的天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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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王府中,燈火通明,葉娉婷是戌時到的,回來的時候,清音與幽蘭已經在大門口等着了,看見了葉娉婷便流着淚激動興奮的衝了過來:“小姐!”
她們好多天沒有見到葉娉婷了,最後一別還是葉娉婷被宇文凌翌綁走那一會兒,此刻見到葉娉婷一個個就像是狼見到了肉一般,飢餓的撲了上來,清音比較激動,已經哭了。
葉娉婷看着她們,完好無損,已經被凌曄從賢王府裡頭救出來了,也扯開了脣畔笑:“嗯。”
清音抹了抹眼淚,直盯着葉娉婷的肚子瞧:“小姐,聽說你有孕了?”
葉娉婷聽到她的問題,只笑着不回答,反問道:“凌曄呢?”
清音怔了聲,驚詫:“王爺?王爺還沒回來啊……”
……
葉娉婷在寢殿中坐立不安的等着宇文凌曄回來,一直等到夜深人靜,直到了子時,纔在夜色中看到宇文凌曄回來的身影。
葉娉婷站在窗口,遠遠瞧見了就站不住了,直接小跑着加快步子走了幾步,張嘴出了聲:“凌曄!”
宇文凌曄正在筆直的路走着,還未踏進寢殿前的那一段迴廊,聽到了葉娉婷的聲音,直擡頭看着她,結果看見了略帶疲憊的葉娉婷。
“娉婷。”
亦是也加快了幾步,走回到了寢殿中:“怎麼還沒睡。”
兩個人又並肩站到了一塊。
葉娉婷看着眼前的宇文凌曄,他可算是回來了,一雙清濯的眸子才壓下了眼中的擔憂:“你還沒回來,我睡不着。”聲音低得很。
她與他是同一時間從北夷趕回來的,不過他駕的是汗血寶馬,所以會比她早幾個時辰到,可是她一回來,得到的竟然是他不在睿王府中的消息,等不見他回來,她睡不着是常事。
“娉婷……”宇文凌曄直伸出了大手,忽然斂了眉梢間攜着的疲意,揉了揉葉娉婷的額頭,眼裡頭都帶了心疼。
明德帝的身體還未好,今日養心殿中那一次暈歇直到現在都還沒醒過來,他守了好幾個時辰,見一直沒有好轉,只得先行回了睿王府,休整洗漱一下,順便回來看看葉娉婷:“我今日一回城便進宮了。”輕聲與她解釋。
葉娉婷沉了眸光,就知道是這樣……
只得訕訕的輕出了聲:“父皇……他怎樣了?”
宇文凌曄的眸光沉斂了下來,又恢復幽深凝重的樣子:“如常。”
如的是那幾個禮官在北夷所說的常,意思便是危在旦夕,隨時都有可能西去……
葉娉婷斂了聲,再也不多問與多說了,只是一身的溫暖氣息也忽然變得沉悶得很,直將宇文凌曄的大手牽住,拉進了殿中來:“那這幾日……”止了聲:“凌曄……不要難過了。”
宇文凌曄只皺了眉頭不說話,生死離別自有天命,他已能接受,看着葉娉婷心疼他的樣子,他只擡起了手,又再撥了撥葉娉婷額前的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