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帆有些驚奇，眼前的這個女人，容顏憔悴，髮絲有些凌亂，眼神很渙散，但身材保持得很好，白皙的皮膚，年輕時候，一定很漂亮，只是如今歲月在她臉上刻下了滄桑。也許當年不甘於將那份美麗葬送於清貧的山村，纔會選擇離開俊麗吧。
“麗麗，我還以爲你不回來了呢，不要離開媽媽了。”麗媽媽緊緊抱住了俊麗。
“不會的，我不會離開媽媽的，不是說了去上學了麼。”俊麗與她擁在一起
“學校好嗎？”
“好，都好着呢。”俊麗幫媽媽理清了幾縷搭在額頭的亂髮。
“媽媽，這是陸帆，我和你說過很多次的那個老家的陸帆，還記得嗎？”
麗媽媽搖了搖頭，看了一眼陸帆，渙散的眼神充滿了畏懼，躲在了俊麗身後。
陸帆上前一步，“阿姨好！”
麗媽媽卻往俊麗背後躲得更緊，嘴裡直嚷嚷着。
俊麗忍住委屈，“陸帆，不好意思，我媽她精神有些不好，你不要見外，我晚會再跟你說吧。”
“沒有事，好好照顧阿姨。”
陸帆明白了一切，看着麗媽媽，孩子般的眼神和行爲，他很心疼，心疼的不止俊麗的遭遇，還有麗媽媽。只是他不知道這一切爲何？他感覺本就不大的房子裡空氣似乎停滯了，壓得他透不過氣來。
中午吃飯的時候，菜不多，很簡單。麗媽媽坐在俊麗旁邊，桌子下一面一隻手牢牢的抓着她的手。鴻哥也沒有走，留了下來。麗媽媽一股勁的往俊麗碗裡夾菜，滿臉關切的衝着她笑，母親何其偉大！！麗媽媽總是躲閃着陸帆的目光，讓他覺得很不自在。俊麗也覺得很爲難，四個人各自吃着飯，沒有什麼話。
午飯過後，鴻哥寒暄幾句回去了。麗媽媽拉着俊麗的手一直不放，她只好陪着媽媽說話。陸帆也沒有把自己當客人，將碗筷收拾好清理的乾乾淨淨。
俊麗的房間窗戶不大，但光線足以讓狹小的房間光線通明。窗臺有一株綠色的蘆薈，好像那些時間少的女孩子都喜歡養蘆薈和仙人掌之類的。那一點綠卻給人一絲清鮮的新意。蘆薈旁邊有一個小竹編籃子，籃子裡有很多鵝卵石，顏色參雜，大小不均，擺在那裡很是好看。陸帆想起那天那
個撿鵝卵石的女孩子，更加確定不是俊麗又是誰？
房間裡牀上被子疊的很整齊，淡淡的天藍色。傢俱不多，牀頭一個小櫃子，櫃子上有一盞檯燈。貼着牆有一張半人高的粉色桌子，桌面擺放着一些女孩子打扮的用品，只是一些很平常的啫喱和脣膏等，沒有什麼奢侈品牌和繁華的種類。上半部分是對開的，裡面立着很多書，大多時候高中生的複習資料，也有幾本雜誌。下半部分是幾個關着的抽屜。陸帆閒來無事，翻動着那些雜誌，卻在不輕易間發現了一本初中生的課本。他覺得好奇，便拿了出來。是初中生的代數課本，書頁泛黃，有些年頭了，書的第一頁“徐良中學初一三班的，王俊麗”字跡已經變得有些模糊，但是卻依舊能辨認出來。那是他的字，他確定。是他在俊麗初一下學期幫她寫上的。比起現在的字來，那時的字跡算上很潦草了，陸帆看着這幾個字有些發愣，往昔歲月，雖然斑駁，卻是真實的發生過的，一切彷彿又重現。那時的俊麗愛拿着這本書故意讓陸帆教她解題，陸帆想起了俊麗頭搖得跟撥浪鼓時的樣子；想起了俊麗撅起小嘴跟帆媽媽“誣陷”他不教她解題的樣子；想起了從媽媽房裡傳出的俊麗的笑聲，想起了夕陽下俊麗的笑容。
時間能減淡記憶，能模糊字跡，卻改變不了那些發生了的。如今，那張清麗的容顏已經變得落落大方，那純如溪水的眼眸已經多了分堅毅。是否她也會如自己那樣看到書的時候會想起那些呢？
一下午，陸帆並沒有去哪裡，只是在俊麗家裡小睡了一會。也沒有什麼地方可以去，房子是連體房，出了門就是走廊，走廊上還有其他的幾戶人家，門或開着或關着。那開着或關的門背後都有着他們各自的故事。家家有本難唸的經。
“陸帆，沒有陪俊麗說話？”鴻哥朝走廊上的陸帆走了過來。
“她在陪她媽媽，鴻哥，你們家就隔壁麼？”
“嗯，我從小就在這裡長大。”
“也幸好有你在，給她的幫助一定不少吧。”
“哪裡，俊麗不容易，只是能幫的就幫一點吧。”
陸帆點頭，“真的很不容易，可惜我一點都幫不到她。”
“鴻哥，能告訴我這麼些年她怎麼樣過來的嗎？”陸帆還是
糾結於俊麗的過去五年。
“其實她來這裡時間也不長，就三年。其他的我也不好說，如果她願意會告訴你的。”鴻哥感到很爲難。
陸帆有些失望的點頭，“明白了，鴻哥，你說你高中畢業就上班了？”
“幾個朋友開的一家汽車修理廠，我在裡面也就一個普通的汽車修理工。”鴻哥話說的很謙虛。
“那也不錯了，至少有一門技術。”
“呵呵，技術談不上，也只夠糊弄自己的生活罷了。”
風吹起兩個少年的發，陸帆眼神裡有些藏不住的悲哀，鴻哥的眼神則多了份處變不驚的淡定。
逃避不了的問題始終都得面對。
“陸帆，俊麗心中有你你知道嗎？”鴻哥話說得毫無迴避，但是從他嘴裡說出，陸帆還是有些吃驚，更明白他話裡的意思。
“鴻哥，你很喜歡俊麗對嗎？”陸帆反問。
“是，但是我走不進她心裡，她只是把我當哥哥。”陸帆看見了鴻哥無奈的眼神。
“那你就怎麼肯定她心裡的是我？”
“很早她就在我面前提過你，講過你和她一起的那段時光，而且在我面前她唯一提過的男孩子也只有你。”
“提過並不一定喜歡！”
“不，提過就是喜歡！”兩人爭鋒相對。
“我已經有女朋友了，很好的一個女孩子。”
鴻哥看着陸帆，停止了言語，只是那樣看着他。那眼神裡似有歡喜，但是卻捉摸不透，很久道出一句讓陸帆難以下嚥的話“那我寧願你還沒有女朋友。”
“鴻哥，你……”陸帆不知道怎麼樣回答他。
鴻哥卻一片黯然神傷，“對，我是喜歡俊麗，是很喜歡。而且以前也表白過，她拒絕了，她說她心裡有男孩子，有一個屬於自己的美麗夢想，她不想那麼早就放棄了屬於自己的夢想，她要實現它。陸帆，我看得出來，你肯定就是她心裡的那個男孩子。”
陸帆依舊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的話，夢想，是啊，曾經他也守候了那個夢想五年，可是自己放棄了，選擇了林茜。而她爲何還要執着，不肯放棄？
他錯了嗎？不，沒有錯，林茜就是他要找的人，他確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