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機終於停在了一座充滿了北歐粗獷風格的古堡裡。四周是極高的圍牆,將這古堡隔離在一片山崖之上,甚至連陽光到了這兒都顯得極其陰冷。
李久行跳下直升機,就看到一名老者正坐在陰涼處的輪椅上正盯着自己。
不用別人介紹,李久行隱隱就生出一股熟悉的感覺。這老者滿臉的皺紋,鬍鬚一直垂到胸口間,兩手自然地放在膝上,帶着副手套,讓人無從判斷他的年齡。如果不是他目露精光,根本察覺不到他生命的痕跡。
這人定然就是安琪兒口中的伯爵,也就是現任的德古拉。安琪兒的行動證明了李久行的猜測,一番介紹之後,推着伯爵就進入了古堡之中。
伯爵揮揮手,就讓安琪兒離開後,一下從輪椅上站了起來,領着李久行就順着臺階一直向上。“太老了,能省點體力就儘量不動。”說完,自己都笑了笑,明白大限將至,也不敢在古堡外走動了。活了兩百多年,見慣了生離死別,早已看淡。
伯爵的腳步極輕,如果不是目視,李久行都察覺不到一絲動靜。跟着伯爵的腳步,一直來到了一座花園之中。當地正值冬季,可這兒卻完全感覺不到絲毫寒冷的氣息。
整個花園建在古堡的半腰處,陽光透過暖房的屏障灑滿整個院子,各式鮮花在這裡競相開放,濃郁的花香摻雜着泥土的芬芳讓李久行不由得心曠神怡。
欣賞美麗之餘,李久不免又仔細打量伯爵先生,傳說中吸血鬼這種生物天性喜愛陰暗的環境,素來討厭光明和美好的東西,簡直就是黑暗與邪惡的代名詞。可今天所
見完全打破了過往的想象。
“是不是很奇怪?"伯爵一邊貪婪呼吸,一邊掐下一枝紅玫瑰放在了自己的胸口間。“沒有人像我們這樣如此地渴望光明,渴望自由的氣息。”
李久行不太能夠理解這位老者,以自己眼前所見,他擁有常人難以企及的壽命,多年的積累,又擁有如此多的知識經驗和財富,他的生活哪裡來不光明,不自由一說。
伯爵滿是皺紋的臉龐擠到了一起,喉嚨間發出股乾枯的笑聲,“你還沒到達,我幾經感覺到了你的氣息,甚至和你產生了某種共鳴,難道你沒有這樣的感覺嗎?”
李久行點點頭,不否認,“或許是因爲我們有着共同的生活習性,能聞到彼此血液裡的味道。”
“不,不是這樣,年輕人。”伯爵輕輕點了下自己的腦袋,“是因爲這裡。”說到這,伯爵絲毫不在意李久行詫異的目光,再一次折下一朵玫瑰又插在了李久行的胸前。
“如果你也像我活這般大,就會明白我的痛苦究竟來自於何方。其實我們就宛如這鮮花一般,嬌豔,美麗讓人心生愛戀。所以世人才會費勁心機仔細去栽培,呵護它。如果只是一株普通的枯草。還會有人如此用心地對待嗎?”伯爵說完這些,一臉嘆息,再也不看這花園一眼,落寞地走進古堡之中。
這兒是一間碩大的圖書室,數米高的書架上全都堆放着厚厚的書籍。
“這些您都看過?”
伯爵找了張書桌做了下來,搖搖頭,“沒有,這裡是歷代德古拉收集的各類書籍,即使我活了兩百多年,也看得不足一成。不談這些了,不想聽聽德古拉的故事嗎?小夥子,奧,我還不確定你的身份信息到底是不是真實,你真的只有三十歲嗎?”
見李久行點頭,伯爵先生有些驚訝,“爲什麼?我們這類人面容衰老得極爲緩慢,這不合乎常情。”
“我不知道爲什麼你們認定我是你的同類,也就是傳說中的德古拉,至少我沒有出現你說的狀況。”
伯爵搖搖頭,“沒有什麼是天生的,德古拉也是人爲選中的,所以我相信你一定是遇到了什麼以常理難以揣摩的事情纔會如此。能說說嗎?”
李久行雖然和這老人有種親切的感覺,但還不至於如此開誠佈公,“德古拉是選中的?難道不是遺傳嗎?”李久行認爲伯爵應該和自己一樣,身體內產生了某種變異,這難道沒有傳給後代嗎?
“我活了兩百多年,卻有着大半的時間是在孤獨和寂寞中度過,這種感覺你沒有經歷過不會懂。得不到的東西永遠是最好的,世人羨慕我們有着長壽,卻哪裡懂得這樣的痛苦。有一點你說的不錯,德古拉的確是一直存在於我們這一脈之中,但並不是你想的那樣。”伯爵臉上一副痛苦的表情,配合這樣的面貌,更加讓人感覺難以入目。
“我是在四十歲那年被選定爲下一任德古拉,也直到傳承之後才知道了德古拉的秘密,才知道上一任德古拉竟然是我的曾祖。如果不是你的出現,我的後輩們也會有一人被我選定,但現在他根本就不知道我和他之間的關係。”
“爲什麼?”李久行越聽越糊塗,難道身份還需要隱瞞嗎?
“我像你這般大的時候,也曾經興奮異常,可時間越推移,越加痛苦,因爲別人眼中羨慕的長壽,我不得不離開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去尋找下一段戀情,我永遠不能和他們相認,即使多年後見面,你會發現,面前一個看上去垂垂老矣的人竟然會是你的孩子或者是你的孫子,你會是怎樣的感覺,你只能無助地看着他們漸漸老去,漸漸一個接一個地離開人世。”伯爵越說越激動,可乾涸的眼眶中再也擠不出一滴眼淚。
李久行雖然沒有經歷過,但通過伯爵撕心裂肺的話語,也能感受到其中的煎熬,“那你爲什麼還要選擇自己的後代來承受這樣的痛苦?”
“這是宿命,永遠無法逃脫。這世間一切的一切都逃不開利益糾纏,我已經不是一個人,就像你認識的艾倫,或者安琪兒,他們都需要我,今天他們會聽命於我,既是因爲他們的使命,也是因爲他們需要我的血液。我能選擇誰呢?只有選擇自己的子孫,讓他繼續維持這個隱秘,才能維持住我們這個家族,如果這樣的傳承都不再是我們的專利,誰還容許我和我的子孫們存在?”
“告訴我這些,難道你就不怕我泄密嗎?”李久行不認爲伯爵會有這麼傻,他兩百多年的人生閱歷絕對比任何人都要豐富。
“我不擔心,從知曉了你的存在,我就知道,這世間又多了一個德古拉,不管你承認與否,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你所有的一切都和我別無二致。你同樣需要飲用動物的鮮血來維持你的生機,同樣擁有着無與倫比地速度和力量,甚至你現在似有似無地想要控制我,都是及其得相似。”
怎麼可能?李久行自己都沒有察覺,自己什麼時候想要控制伯爵了?“您的感覺可能出錯了,我並沒有控制你的念頭。”
“呵呵,”伯爵輕笑幾聲,“原來如此,看來你的奇遇還沒有過去多長時間,很多力量是你根本就未曾發覺並使用的,告訴你,孩子,你的力量比我最強壯時還要厲害,你察覺不出來,我卻能夠感知到,這一切的力量都來源於我們的腦海。”
伯爵說的這些,李久行倒也承認,如果沒算錯,自己腦海中應該聚合了三份那奇妙的光球,每一次過後,自己的心智以及能力都會產生極大的飛躍,這一次融合了始皇帝那份後,力量的增長在意料之中,如果按照徐氏一族的說法,自己也該有催眠人性的力量。
“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我不知道能幫你做什麼?”
伯爵一下拉住了李久行的手,“孩子,這世界要比你想象得兇險得多,我已經告訴你了,我們根本就如同那些鮮花一般,沒有自由,任人宰割,看似強大,實際卻弱小的多,只要我們的隱秘一被世人所知,整個世界都不會再有我們的生存之地。我們德古拉已經隱世數百年,正是因爲擔心和害怕啊。永遠不要相信世言所說,我們德古拉從來沒有做過傷害人類的事情,那些所謂光明的教會一直想要追殺我們。難道真的是因爲正義?不,這不過是他們貪念我們這種奇異的能力所編制出的藉口罷了,也只有這樣才能給他們披上一層僞善的外衣。”
說到這,李久行立馬想起了自己來此的目的,“伯爵,你知道詹姆斯這個人嗎?”
歐洲國家,叫詹姆斯的太多了,伯爵也不能確定李久行到底指的是誰。
“英國人,一名地質專家。”
伯爵點點頭,他也算博學多才之人,聽過這人的名號。
“如果我們的腦袋裡都有這樣一份奇異的東西存在,那麼我相信那個叫詹姆斯的英國人他一定知道這樣的秘密,並且他一直都在尋找,並且他可能真的找到了。難道他不是德古拉一系嗎?”李久行順着伯爵的說法猜測,如果世間真的只有一個德古拉,那這個詹姆斯究竟是什麼身份。
李久行怕伯爵不知道,將摩羅寺以及鉢蘭寺兩起血案都仔仔細細地告知。
伯爵聽到如此的慘案,臉上也一副悲天憫人的表情,完全不像是一個嗜血的德古拉,“我知道,這肯定是光明會,他們終於又有動靜了,李久行,有些事情我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你,遠古時期,德古拉可不是一人,正是被這些所謂的正義力量屠殺,僅剩下我這一脈,安定了幾百年,他們又想怎麼樣?他們纔是手上沾滿人類鮮血的儈子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