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順着小破屋狹小的縫隙慢慢的滲透進來,柳少曦遮住眼,悠悠轉醒,真真趴在她的腿上也醒了過來。
程勇這個時候走了進來,語氣裡帶着雀躍,“剛纔我已經請示了組織內部,他們已經同意了,而且只要我可以帶一個女人回去,他們就可以對以往的事情既往不咎。”
柳少曦知道這只是計劃的第一步,還不能高興的太早,更危險的事情還在後面等着。
柳少曦爲了不讓他們懷疑,不露出破綻來,特意讓程勇爲她找了一套十分破爛的衣服,她用泥土將自己的臉給抹黑,頭髮也亂糟糟的鬆散開來,除了一雙靈動的眼睛還能夠看出來是她本人以外,其他的地方都被僞裝的很好。
將真真安排好以後,柳少曦已經下了破釜沉舟的決心,時間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傍晚,她跟着程勇到達了一個山村裡,有一個非常大的院落,程勇告訴她,幾乎所有的犯罪分子都在這裡隱蔽,包括那些被拐賣的婦女兒童。
走到屋子前面,程勇面色糾結,腳步停了下來,“你真的已經想好了嗎?只要你一進去,危險不是你能夠想象得到的,如果你現在後悔,我還可以把你送回去,趁現在還來得及。”
柳少曦感激一笑,淡淡的搖了搖頭,“相信我,我一定會解決好的。”
程勇的眼角似乎有淚光閃動,“好,我也一定會盡我自己最大的努力來保護好你。”
進去以後,前來迎接的是兩個小廝對着柳少曦罵罵咧咧的說了一些她聽不懂的方言。
很快又出現了一個打扮的像是管事的人,拍了拍程勇的肩膀,“兄弟,你這次乾的不錯,在臨走之前還能夠增加一個。”
程勇刻意表現出來貪婪的模樣,“只要有錢掙,幹什麼都行。”
柳少曦怯懦懦的低着頭,程勇壓着她,手腕被扣着,管事的人看着她,仔細的打量了一番,“不錯,這個看着年輕好生養,肯定能賣個好價錢,放心吧,到時候好處少不了你的。”
程勇點頭哈腰的,柳少曦鬆了一口氣,心裡又有一些緊張。
“將人給我送到關押的地方,千萬別出現什麼茬子。”管事的人瞬間變得急言令色。
很快,在程勇的帶領下,柳少曦被送到了一個地窖,剛走進去,爛掉腐臭的紅薯酸臭的氣味便撲面而來,還摻雜着泥土味,柳少曦想要乾嘔,生生的忍了下來。
“給我進去!”程勇用力的向前把她一推,與此同時,還在她的手裡塞進去了一個冰涼觸覺的物件,柳少曦心知肚明,這是打開關押所大門的鑰匙。
柳少曦和程勇交換了一個眼神,對方衝着她點點頭。
柳少曦被推搡到了地窖的最深處,外面的大門是木頭做成的,可是還有人把守,與她一同被關押的,還有很多女人。
這羣人中年齡大的能夠到四五十歲,年齡小的看起來甚至十五歲都不到,每一個人的臉上都骯髒不堪,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傷痕,不知道被人虐待了多少次,這些慘絕人寰的對待,日日夜夜的煎熬着她們的內心,摧毀着她們最後的心理防線與操守。
以至於到現在每一個人都人不人鬼不鬼的,就連精神都有人開始瘋瘋癲癲的,不知道說的什麼胡話。
.тt kǎn.¢o 看到柳少曦進來,每一個人都習以爲常的在原地坐着,有的人擡頭看她一眼,又迅速低下頭,好像大家都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愁雲慘淡的面容已經既定的事實鑄成烙印。
有的人在輕輕地哼着民謠,有的人低着頭一言不發,有的人偷偷的抹着眼淚,柳少曦心裡無比的觸動,她第一次感覺到自己以前生活的環境是多麼的安逸,至少沒有這麼多非人的折磨。
“你們有人想要逃出去嗎?”柳少曦試探性的開口,她相信,肯定會有人和她的想法一樣,肯定會有人還沒有認命,沒有屈服於現實的殘酷。
大家擡頭看了她一眼,有人嗤笑一聲,開口嘲諷般的說道:“看,又來了一個不怕死的,每一個人剛進來的時候都是這樣說的,可是日子久了你就會知道,你現在的想法是多麼愚蠢,因爲根本就逃不出去,不要再癡心妄想了,如果讓外面的人聽到,換來的只是傷痕累累。”
“你以爲這件事情做起來有你說的那麼輕鬆嗎?我告訴你吧,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大家都是從你這樣過來的,沒有一個人能夠成功的逃出去,看看現在大家的這幅樣子,都已經快被活活的打死。”
她們兩個眼神裡面的絕望深深的刺痛了柳少曦的內心,她深知,這種絕望已經喪失了任何對於生還和逃出去的希冀。
“我知道你們在這裡受了很多的苦難,我現在也成爲了你們的一員,也和你們一樣,我內心很絕望很掙扎,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恐懼,可是即使這樣,但是我不想放棄,我覺得只要我們堅持就一定會有希望的。”
柳少曦一臉動 情,顫抖的語氣爲她增添了幾分壯志的決絕。
終於,有人的面色有了很大的波動,也開始有人附和着柳少曦。
一個看起來二十出頭的女孩子額頭上都是血,眼神悲哀,“對,不能夠這樣放棄,我們一定要逃出去,我的美好的人生還沒有開始,怎麼能夠斷送在這羣畜生手裡?我不甘心!”
“對,我還有兩個孩子等待着我去撫養照顧,我必須要逃出去,如果沒有了我,他們兩個那麼小應該怎麼生活?”
柳少曦臉上劃下兩行清淚,她不想眼睜睜的看着這些花季的女孩子香消玉殞,孩子的母親失去自由。
柳少曦作爲記者很長時間以來,雖然一直體察民生,可是從來沒有見過這一幕,它的將人性的醜惡和貪婪擺在人前。
看到還有人懂得反抗,柳少曦心裡十分的欣慰,只要還有一絲希望,只要還能看到一丁點的希望,她就不會放棄。
柳少曦生平第一次知道了什麼叫做大義,什麼叫做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