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律一直在偷偷地觀察着凌雲,見她面色十分凝重,不由得也跟着緊張起來,她好像沒有看見自己呢?要找個什麼理由跟她說話呢?
當祁律觀察着凌雲的時候,宇文曜卻也在偷偷地盯着他。宇文曜表面上跟柳承志和宇文信談笑風聲,其實一直都在暗中觀察祁律,見他一直死盯着自己身後看,便意識到他一定是在看凌雲,心中不免更加防備,看來他似乎認出了喬裝打扮之後的凌雲。
宇文曜心中不免煩悶,今天真是失策了,本就不該因一時心軟帶凌雲一起過來的,沒想到柳承志竟然也來了。看來今天果然不是一個適合談事情的好日子,還是早點帶凌雲離開比較好,萬一她被宇文信和柳天秀也認出來了,事情將會變得更加麻煩起來的。
席間,幾人仍是客氣地說着無關緊要的話,氣氛似乎十分融洽。因礙於宇文曜在場,柳承志很多話也不便說。
見柳天秀仍只是一直看着宇文曜,柳承志心中矛盾萬分。這兩兄弟,指不定誰會幫得到他的忙,現在他們都是態度不明,所以這兩個目前都不能得罪,而最好的結果是這兩個小子自相殘殺,這樣纔是上上策,或許天秀在這件事情上,能起來至關重要的作用呢?
心念一動,柳承志佯裝喝高的模樣,大聲地說,“太子,大皇子,今日我高興,正巧大家都在,我們就將事情挑明說好了。有件事情,恕老臣失禮,我家天秀年紀也不小了,她是個好姑娘,卻也是個死心眼的人,因爲你們兩兄弟,她到現在一直都沒有嫁人,我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從小可是連大點聲音跟她說話都是捨不得的,她曾許配給大皇子,現在又許配給了太子,說出去名聲也不好聽,你們兩位現在準備怎麼做?”
“曜……”聽了父親的話,柳天秀卻是萬分的尷尬和擔憂,只是眼巴巴地看着宇文曜,希望聽到宇文曜能夠主動提親。其實今日來太子府之前,父親只是讓她假意*拉籠宇文信,並未說一定要嫁給他的,難道父親現在又改變主意了?
“柳丞相,看來你真是喝多了,婚姻大事,自然也是父母作主,我們做晚輩的怎麼隨心所欲呢?”宇文曜根本沒想過要娶柳天秀,所以將這個難題軟軟地推回給了他。
“好一個父母之命,太子殿下,你的想法呢?”柳承志不信自己女兒沒人要,當初這兩兄弟可是爭她女兒爭得你死我活的。
“丞相大人果然是喝多了,曜說的很對,這事情還得稟報了父皇、母后之後,方能作數。”宇文信見宇文曜推脫,便覺得十分沒趣。他這樣故意將難題推給他,肯定是在故意試探他,現在父皇在宇文曜手上,宇文曜不僅手中有他的把柄,而且他真實的實力尚且不明,所以他是萬萬不能答應這門親事的,宇文信也不傻,正好順水推舟地也推了。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柳天秀一聽急了,馬上火大,她堂堂京都第一美女,何時受過這種羞辱?氣急敗壞的她馬上大聲尖叫起來,“難道你們都不願意娶我麼?”
“天秀,我不是不想娶你,但畢竟你現在還是跟信有婚約。”宇文曜可是兩不得罪。
“信,你呢?”柳天秀自信對宇文信還是十分有把握的,或許他一搶,宇文曜也會着急起來的。
“我當然想娶你了!可你跟矅的婚約卻是在前,他是我哥哥,我如果硬是娶你,便是橫刀奪愛,還是應該先處理你跟曜的婚約才行。”宇文信說的卻也是合情合理,雖然他對柳天秀有情,但看到她今日進了太子府之後,根本就沒正眼看過他一眼,心中已是十分不快,再想到柳承志竟然背後搞小動作蒐集了他母后和舅舅貪汅的罪證,便不由得怒火中燒,難道這父女倆真當他是傻子麼?
“我跟你二人都有婚約,你們現在到底是誰想娶我?”柳天秀見他們兩人都是這種態度,不由得使起了大小姐的性子,發起了脾氣。
“天秀,真是個傻丫頭,兩位皇子,這是互相謙讓呢,哈哈…不管怎麼說,這都是喜事一件,相信皇上,皇后和太后都是十分開心的,所以明天我們見了皇上,大家一起好好商議商議。”見兩人都不表態,柳承志怕弄巧成拙,便打着哈哈自己打了個臺階下了,“天秀,今天開心,不如你給大家表演一下歌舞助興?”
柳天秀雖然心中有氣,不想表演,但又敬畏自己的父親。只好站到花園中間隨着音樂跳起了舞。
柳天秀不愧是京都第一美人,不僅相貌出衆,舞技高超,而且身段婀娜多姿,十分曼妙,眉目含情,顧盼生輝,令在場的人都如癡如醉起來,柳承志心中不禁一陣自得,從小他就對女兒嚴格管教,請最好的老師教她琴棋書畫,就是希望將來有朝一日,她能成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東宮皇后,看來自己的心血果然沒有白費。
見了柳天秀的精彩表演,凌雲心中不禁又產生了一種自卑之感,她既沒有柳天秀那樣顯貴的身世,長相也並不見得超過她,而且也不如她能歌善舞,左右逢緣,宇文曜到底看上了自己哪一點?
唉,如果她是男子,也一定會選柳天秀的。越想越難過,當看到柳天秀頻頻對宇文曜送秋波,而宇文曜也一副十分受用的模樣時,凌雲立刻心如刀絞,趁衆人不注意,偷偷離開了後花園,朝外走去,她現在需要冷靜一下,她怕自己再待下去,會忍不住失控哭出聲來。
祁律一直注視着凌雲,見她離開,便也趁着人羣歡呼起鬨之際,偷偷跟了出去。
凌雲也不知道該到哪兒去,但就是不想留在後花園內,便躲到了一個假山後面,忍不住痛哭起來,她覺得自己很沒用,她應該信任宇文曜的,可是卻仍是很沒出息地想逃想哭,腦海裡全是上次柳天秀陷害自己,宇文曜因此而責罵自己,卻對柳天秀處處袒護的模樣。
突然她又想起了小七的話,柳天秀嫁給宇文曜做正妃,娶她做側妃。看宇文曜今日的態度,似乎不會排斥這個決定呢。接着她又想起了風無痕的話,他這樣的男人,怎麼會只對一個女人而專情?越想越煩躁,心中有千頭萬緒,剪不斷,理還亂。
正當她萬分苦悶之際,突然有人從後面拍了拍她的肩膀,凌雲受驚,猛地轉頭一看,卻見了一張陌生的臉。身後的男人,穿了跟她一樣的侍衛服,鳳目氤氳,溫柔如水,五官俊朗而分明,下頷溫潤,正一臉擔憂地望着她,“雲兒,你怎麼啦?是哪裡不舒服嗎?”
“……”見他似乎識穿了自己的女子身份,凌雲不禁更加吃驚,防備地起身,壓低嗓門說,“你認錯人了。”
“認錯人了?我怎麼可能認錯人?”祁律不相信,死死盯着凌雲的臉,他找了她大半輩子,這張臉從第一次在鏡虹山莊見過之後,就一直深深印在了他的腦海之中,他又怎麼會認錯?
“雲兒,你到底怎麼啦?這裡沒有外人,不必如此。”祁律仔細打量了一下四周,根本沒有半個人影。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凌雲不想節外生權,怕祁律是太子府的人,便不再理他,轉身準備回宇文曜身邊去。
“你到底是怎麼啦?難道你真不認識我麼?”祁律見凌雲眼神冷漠而疏離,一副防備的模樣,似乎不像是裝出來的,不由得一陣心慌,追到前面堵住了她的去路。
“我爲什麼要認識你?對不起,請你讓開,我只是出來幫大皇子拿東西的,現在要回去了。”凌雲覺得眼前的男人真是莫名其妙的很,便用力推開了祁律的手,仍是往前走。
“既然如此,那你叫什麼名字?爲何出現在這裡?”祁律仍不死心地攔住了凌雲,他不相信這世上竟然真有長得如此想像的兩個人。凌雲離開東凌島已兩個多月,這期間他找遍了整個京都,也想盡一切辦法託人在皇宮內對於所有刺客的消息拼命打聽,卻仍是沒有半點凌雲的消息,真是沒想到,老天可憐,就在他快絕望之際,竟然找到了她。
“我叫什麼名字關你什麼事?”凌雲惱怒,這個人是有毛病麼?幹嘛總是纏着她不放?
“你難道真的不認識我?”祁律急了,用力拉住了凌雲的手臂。
“快放手,不然我要喊人了,我根本不認識你,你認錯了人!”凌雲受驚,怕給宇文曜找麻煩,便用力掙開了祁律的手,撥腿而逃。
難道真是自己認錯了人?祁律看着空空的右手,心中一陣失落,那個人真是不是凌雲麼?但是她爲什麼會女扮男裝混在侍衛裡面?她這樣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難道是不想連累自己,所以才故意不與他相認嗎?想通了這一點,祁律馬上又恢復了信心,急急地跟在凌雲後面追了過去。